據說,玉錦書一早與自己的貼身女官蓮心一起,女扮男裝混出了將軍府,直奔行館,亮出腰牌後一路通行無阻地到了柏玉春的房裏。
進了門,見到一個趴在牀邊熟睡的女子,便炸了毛。
柳月這兩日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地守着柏玉春,時不時還要同醒來後大發雷霆的柏玉春鬥狠,已經精疲力竭,眼眶青紫,幾乎都是坐在牀邊睡的。
三公主見她這般守着柏玉春,哪裏還維持得了公主風範,當即跳腳要拖這個“色膽包天”的“丫頭”出去打個三十大板。柳月的脾氣一上來,便與她對上,恰巧柏玉春也醒了過來,白着臉要將她們兩個都轟出去。
一位公主,一位紅伶,哪裏受得住這樣被人下臉,於是……
“房裏也不知怎麼了,似乎是打了起來……小人去的時候,三公主氣得面色通紅,我家大公子暈倒在地,柳月姑娘……破了相……”柏言一臉無奈,甚至有些不知從何說起,這三人俱都是上得了檯面的人,誰知道竟然能發生這種事!
聞言,鍾離月第一個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然後就是止不住地大笑,笑到捶起了桌子。
其餘人都是一頭黑線,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柏言從將軍府離開後,又去了尉遲家別莊,向林阿寶說了柏玉春昨夜已經退燒無礙的事,順便也講了早上的事情。
“破相?嚴重不嚴重?柳月姐現下可好?”
“兩道血痕,看起來傷口有些深,大夫說外傷無礙,就是恐怕要留下疤痕了。”柏言憂心忡忡,想起小舞對自己的破口大罵,他忍不住頭疼。
“臉上留下疤痕?這還了得?”林阿寶心裏暗暗有些怪那任性蠻橫的三公主,柳月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若是臉上留下兩道駭人的疤痕,那得多讓人惋惜。
“大公子已經給柳月姑娘用了西方進貢的玉芝露,堅持用或許有效,林小姐也不必過慮。”
林阿
寶一愣,柏言說話的口氣和眼神似乎都在向自己傳達着什麼,她疑惑,沉吟片刻,難道柳月姐因禍得福,得到了柏玉春的垂青?
這樣一想,她眉心微微舒展開來。
涼城內外,市井街口,寺院官道,到處都是官府設置的防疫處,百姓皆可在防疫處領取防疫湯劑,涼城內的商賈世家,都被官服號召起來,捐錢捐物,共度艱難時期。儘管如此,還是人心惶惶,疫病如狼似虎,每天都有病患相繼死去,城外亂葬崗附近的火化場已經屍滿爲患,滿目淒涼。
早上的“行館鬥毆”事件剛剛結束,南郊疫民集中地又發生了騷亂。
是時,寧怡之正同安平候在軍營視察,聞言皆是疑惑,疫區管理都有官府派專人負責,怎麼會出現騷亂?
“似是因爲南理的九王爺和……三公主。”通傳的士兵有些吞吞吐吐。
寧怡之與安平候皆是眉頭一皺,真不知太子這時候允許三公主來涼城到底是什麼意思,嫌涼城不夠亂?
晚飯時分,鍾離月和玉錦書被帶回將軍府。
二人被疫民與戰亂中的流民追趕,落下山坡,皆是灰頭土臉,衣衫破爛,好在沒有什麼傷,各自都是面色古怪,一言不發。
次日,鍾離月主動告辭,下午就出城去了南理昆城。
永京來了信,召玉錦書回京,衆人都深深地鬆了口氣。
林阿寶求了尉遲尋許久,考慮到柏玉春現下已無大礙,行館的防疫措施又極爲嚴格,尉遲尋才勉強答應送她去一趟。
柏玉春仍是臥牀休養,林阿寶隔着厚厚的帷簾,在尉遲尋的監督之下,與他說了幾句話,便被帶走。
見到柳月,林阿寶又是一陣心疼。
“柳月姐,你還疼不疼?我聽柏言說,大夫言明可能會落疤,你可千萬要堅持用藥啊。”
柳月輕笑,“落疤如何,不落又如何?柏公子現下好轉,我便也放心,休整兩日我就回雲安去。”
林阿寶瞧着她這份口氣,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心疼。
“大哥其實
還是關心你的,你的臉傷了,他特意吩咐柏言找來玉芝露給你用,他現下自顧不暇,能這樣爲你着想,我想必是對你……”
柳月玉手擡起,輕輕掩住了林阿寶的嘴,苦澀道:“阿寶,你不要再說這些給我希望了,我不想更加失望,他若有意,我也不至於如此。至於這玉芝露,怕是他自己過意不去吧!”
又說了一會話,林阿寶便起身要告辭。
“阿寶,你真要回尉遲家了?”
“啊?”林阿寶被柳月問的一愣。
“你若不是要回尉遲家,那尉遲公子怎會……”
林阿寶心裏“咯噔”一下,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想起林起南和林天星,她微微有點愧疚感,自己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竟到現在也未給他們去一封信報個平安。
柳月見她露出愧疚神色,便朝她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這些事我也不該置喙,我只是擔心你而已。你去吧,別讓尉遲公子等久了。”
林阿寶被柳月一提醒,回別莊的路上,便開始考慮起了這件事。
看尉遲劍英和尉遲尋的意思,應是非常希望她回尉遲家的,可是,林家的人呢?自小長在林家,同林起南的父女之情,同林天星的兄妹之情,難不成置之不理?他們的想法是什麼呢?
馬車裏,林阿寶心事重重。
尉遲尋見她這樣,眉頭微皺。
“厭離,怡之他……”
“寧大哥怎麼了?”林阿寶有些反應過度。
“……”
“額,我只是擔心而已……你要說什麼?”林阿寶有些發窘。
“你跟怡之到底怎麼回事?”尉遲尋終是問出了口,雖然他覺得這些事,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是不好開口問的,但是家裏沒有其他女眷,而指望祖母去關心這事,斷不可能。
林阿寶面上一紅,吶吶道:“什麼怎麼了……”
尉遲尋額角青筋一突,他是實在不善於跟女子交流,更何況是這種事,只好僵硬着表情,硬着頭皮吐出兩個字。
“不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