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助唱獻身。一位中等個身,渾身土裏土氣身着舊衣服的姑娘,扎着大辮子,穿着土布舊鞋,邁着輕盈的步子,眼裏顯落着晶瑩的淚光和深情,款款向南飛走來。第二遍演唱,她還把黎明二字改爲南飛。
丁從從嗎?怎麼比原來矮了這麼多?啊,矮了鞋跟那十幾公分。在網上已經消聲匿跡了有近兩個月,本以爲她會從此斬斷聯繫,不想今天竟當了自己的助唱。在這一個多月裏,是爲準備這首歌嗎?還要往縱深想,怎奈丁從從一手持話筒,一手持一大束五顏六色的玫瑰花接近了他,燕凡深受感動。但他沒有迎上去,他對這次求愛答不答應心裏沒底。
丁從從那天在汪玉家說讓燕凡睜開眼好好等着,就是爲給他當助演時用這首她最愛唱的歌打動他,俘獲他。爲了讓燕凡改變對她的認象,別出心裁地借了這麼一身衣服,並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一遍又一遍的練習這首衷愛而富有含意的歌曲。並早早與安殿電視臺取得聯繫。
由於她出示了全國三八婦女紅旗手的證書,又在導演面前演唱了這首歌曲,導演爽快的答應了。她來到燕凡面前,把話筒用胳臂夾着,雙手把多彩芬芳的玫瑰送到燕凡面前。目光裏流散着讓人難以拒絕和割捨的悠悠之情。
燕凡癡呆呆地站在那裏,他心裏好喜歡這位姑娘,但失憶讓他無法釋懷。又加在前天晚上,已單獨相處了近兩個月的孤男寡女終於同時衝動越過了那道紅線。雖然事後她堅稱無論如何不用他承擔絲毫責任。可他可以還她欠的救命所用的費用,但救命之恩怎麼還?以身相委吧,一則自己毀容後臉相瘮人,二則萬一失憶前自己有妻子那就背轉個忘恩負義之名。同樣的難題,今晚擺在面前,怎麼辦?
自己歷經兩個多月的精心策劃和付出,又要付諸一江春水向東流了?她也癡呆了。
觀衆多數還在朦朧之中,只有少數人反應過來,呼起建議:“接受!南飛,接受!南飛,接受!”這時朦朧之中的觀衆有醒悟的,有一知半解的,也跟着起鬨呼喊起來。
觀衆的呼聲,從從殷切的目光,怎麼辦?還是暫且接受吧,也是讓從從和觀衆有一個臺階下。雖有不妥,大環境在這裏,以後再解釋吧,任打任罰憑你了。燕凡想吧,單膝跪下丟棄話筒雙手接花。
丁從從立即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迅速拉起剛接過花的他,並一頭撞進他懷裏。由於衝動,不僅把他撞了一個趔趄,擱在夾肢窩的話筒也掉在地下,正砸在燕凡那個話筒上。兩個話筒同性嗎?相斥的定律讓兩個話筒敵對的“吱”起來。
如果自己沒有失憶,又沒有家室,他的幸福指數將大大高於她。但燕凡此時的幸福指數卻變成了幸福的苦惱。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好了,從從,大庭廣衆,我們還是單獨聊好嗎?”
丁從從知道,他是迫於形勢的壓力接受了她。無論如何,他終究接過了玫瑰。她擡起頭,沒有回答,只送出了脈脈含情的目光。目光裏,還暗含着你不能反卦的警告成份。
比賽繼續進行,當然是觀衆投票環節。毫無疑問,燕凡以全票獲得冠軍。頒獎儀式前,應觀衆強烈要求,邵夏走下嘉賓席,要與燕凡合作演唱一曲。她先握了一下手,不僅這隻手熟悉,握的一剎那好似與她的血脈相通,令她爲之一震。在這種場合容不得她多想,有禮貌地問道:“南飛,合作哪首歌曲?”
“我失憶,想不起任何一首熟悉的歌曲。或許您提出一首,我還可以唱得出呢。”燕凡回答。
“看過《夤夜驚夢》嗎?”邵夏問。忽然,她發現燕凡的眼睛具有一種誘惑和征服的力量。
“請邵小姐說歌名吧。”燕凡回答說。
“裏面有首插曲,《不該是母子》,是男女對唱,可以嗎?”邵夏忽然對滿臉傷疤的人產生了莫名的感情。
“可以。”燕凡做好了演唱準備。
劇組早就準備了邵夏原唱的伴奏帶以備急需,等音樂響過前奏,兩個人一起超標準的完成了演唱後攜手謝幕。
頒獎結束,全部比賽在人們戀戀不捨的情景下結束。
轎車連夜駛出安殿縣城。丁從從駕駛,燕凡沒理由不坐副駕駛,汪玉獨自一人坐後排。
“從從姑娘,你的住址離我家遠嗎?”汪玉問。
“遠也不遠,近也不近,不足一百公里。”丁從從回答。
“那在我家住一宿吧,明天回去。”汪玉提出請求。
“大姐,南飛在你家住了近兩個月,是不也有了感情基礎了?”丁從從有點疑心的問。
“南飛充其量與你歲數差不多少。我,再有幾年就五十歲年過半百了。說沒有感情不太真實,但充其量只是姐弟之情,不會是男女之愛。”雖然汪玉也深愛着這個滿臉傷疤的人,前天又有了那麼一夜激情,怎奈年齡相差懸殊,又不能把無私救命當做索求回報的要挾,而且面前還有這麼一位絕頂漂亮的姑娘加入競爭,還是成全這對青年人吧。
“大姐同意我倆的事了?”丁從從問。
“關健是南飛,他同意就得了。以後,是你二人過日子。”汪玉臉上坦然,心裏卻陣陣苦楚。
“如果大姐同意的話,今夜在大姐家住一宿,明天我要與南飛一起往南飛,大姐能同意嗎?”丁從從得寸進尺。
“你問南飛兄弟吧,他決定。”汪玉真捨不得。既然要成全人家,自己又沒有理由相留,只得把決定權交給南飛。
“太突然了吧?”燕凡問起實情。
“不是突然,是必然。你已接受了我的玫瑰,雖然你轉贈了那位冠軍嘉賓。你在這裏已經兩個多月,給大姐造成了極大負擔。雖然救命之恩難言謝字,但以後不僅你,我也會永生記得大姐的救命之恩。”丁從從說:“沒有別的理由,就這麼定了。”
邵夏參加完安殿電視臺的決賽錄製,連夜趕回燕墅,已是夜裏十二點。她進單間準備休息。剛要脫衣服,有人敲門。她知道是誰,忙敞門相迎。
吳春走進來:“考慮邵姐會回來。”
“深更半夜的,春妹怎麼還不休息?”邵夏隨手關門。
“看過決賽的電視轉播,我來尋問一下夏姐,南飛是誰?”吳春說:“他,真象我們的冬。”
邵夏一愣:“我也覺得有些蹊蹺。他的手,他的眼神,他的身材,他的臉形,他的表演方式,都有點象,但聲音不是冬。南飛的聲音更具有磁性和和感化力。”
“一切都可以變化,他右手背下的‘南飛’二字不可能改變。你攜過他的手,注意沒?他失憶可能是真,但如若我的懷疑正確,正因爲他的失憶,才根據他的彩紋起名,以喚起他家人的注意以迴歸家庭。”吳春說出她心中可以證明真假的依據。
“我雖然也有所懷疑,當時卻沒時間思索。攜手時我分心看了一下,沒有南飛二字,就再也不持疑了。”邵夏開始否定疑慮。
“不對。”吳春說:“當時你在左邊,牽的是他的左手。你回憶回憶當時的站位。”
邵夏略一回顧,笑道:“可不是,當時也沒注意分辨左右。不,如果牽左手,他右手握話筒,即便不用心注意,袖子自然下垂,他是彩紋,也能看的見。不過,與他牽手的一剎那,好似一股電流直通我的心臟,讓我興奮了好久。”邵夏說着,好似那股電流又電了她一下。
“爲什麼會有那種感覺?是不是南飛就是冬?他的網名曾經用過南飛呀。”吳春好似被否定者提醒了,掀起了又一輪懷疑熱潮。
“咱姐妹二人在這裏無事生非啊。今天冬離開咱們已經滿百日了,或許冬還掛念着燕家,魂魄回家看看也說不定啊。他,屍骨我們都見過,就別思三想四的了。咱,就是這麼個命了。”邵夏深深嘆一口氣。
“夏姐,假如說冬真的回來了,你怎麼辦?”吳春擡頭問。
“假如冬真的回來,我會立即斷掉與趙承同的關係。如果得不到冬的原諒,我會以死謝罪。”邵夏吐出的是想象中的懺悔,其內心因兒子的存在還是向望人世間。
“你會丟下那父子倆媽?乾坤是你的親骨肉啊。冬不是也說過,孩子是無辜的嗎?不能把大人的過失讓不懂事的兒子承擔,那樣太不負責任了。”吳春的說辭自己也覺得有點恬不知恥的味道。
“是啊,還有乾坤讓我掛心。如果真死了,還就是死不瞑目。一失,足成千古恨,古訓很對。不是走錯了那一步,乾坤是燕家骨肉,咱姐妹光明正大,死亦何惜。可這,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如果有來生,千萬別如此。”邵夏內心複雜,對這紛擾的世界真的有點看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