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凡正在全盤思考他舍利取親的得失。雖然得到了父母及妻子的支持，但利是捨棄了，親情什麼時候到位？三姐不具備一個集團領導人的才智，卻有一顆報復人的強烈嫉妒心。自己的所做所爲如果成功，損失一點經濟利益還是合算的，但……，付出了，至於收穫，那就等着吧。有人敲門，燕凡道了一聲“請進”。

郭延走進來：“冬爺，有人想拜見你，見還是不見？”

“誰？”燕凡擡起頭來問。

“上次襲擊您的那位曹姓青年，他說有要人拜訪你。”郭延彙報。

“好吧，讓他們過來，用‘請’字。”燕凡回答。

不一會，曹姓青年領着一位五大三粗的有四十歲上下模樣的人走進來，並同時恭恭敬敬地問候了一聲“您好。”

燕凡知道，這五大三粗的人一定有來頭，起碼是獨霸一方的地頭蛇。搞企業的人，要廣交三教九流，什麼黑道、白道、紅道，都是必經之道。他站起來遞去右手。

“冬爺確是一表人材，聞名不如相見。在下聶志傑，打擾了。”聶志傑趕緊伸出雙手，緊緊握住遞來的手。

“請坐。”燕凡再加一隻手握後示意對方。

“無事不敢貿然打擾。今天承蒙冬爺接見，一來是來拜見，二來還有重密要幹，但主要是替手下謝罪，萬望冬爺海函。”聶志傑謙讓的表情。

“噢，這位曹姓青年是你的人？”燕凡問。

聶志傑點點頭：“是，他及他的三個弟兄對您動粗，被您的女保標打敗，三個人同時骨折。”

“不怨他們，我知道。”燕凡笑笑說：“他仨是受人之託，身不由己啊。”

“快拿出來給冬爺，等着冬爺對你的懲罰。”聶志傑面向曹姓青年。

曹姓青年拿出一張信箋雙手相遞，並離座跪向燕凡：“請冬爺發落。”

燕凡接過信箋，是莊滿代替王軍簽字的那份教訓燕凡的合同。王軍，自己的大姐夫，竟是幕後兇手。其實，冥冥之中，燕凡的主要懷疑對象也是王軍所爲，這信箋無非起了一份肯定的作用。一忍再忍，竟忍來殺身之禍，王軍竟是鐵石心腸！

聶志傑見燕凡冷麪無語，以爲不會繞恕曹姓青年，忙挨曹姓青年跪下：“冬爺高擡貴手，我聶志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現在，我給冬爺您誠心跪下，但求饒恕曹文一命，打罰任您。”

“聶兄請起。我燕冬何德何能經得住您這一跪，這不是給小弟折壽嗎？快請起，快請起。”燕冬急忙彎腰攙扶。

聶志傑重新坐在沙發上：“冬爺不要亂了輩份，您稱我小聶子就行了。你身邊的小郭子與小沈子等人皆與我兄弟相稱。既然他們是您的義子，所以我理應稱您冬爺。您看如何處置曹文？”

原來曹文還在那裏跪着。燕凡忙說道：“光顧你了，卻把他無辜冷落。本來我就沒打算追究，又有聶兄的面子，更不當回事了，快起來吧。”

“多謝冬爺不懲之恩。”曹文起身坐下。

“冬爺，您不給面子。”聶志傑有點不高興。

“好了，小聶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從現在起，你就是小聶子了。”燕冬起身準備茶水，這時孫媽買菜回來，忙替主人泡茶。

“或許，冬爺對我冒昧造訪的動機有所懷疑。但，我是真誠的。大多數人對我們這個行當和我們這些人懷有蔑視和仇恨，但冬爺沒有，卻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接濟我們。據弟兄們說，您不但多次放過他們，更重要的是您一再阻止報警，甚至還出錢讓他們療傷。曹文三人就是其中一例。凡與您有接觸者，無不爲您的慈悲所感動，您的威信不亞於宋朝的及時雨宋公明。不同之處，宋江殺妻，您卻無害人之心。你在參演的兩部電視連續劇扮演的兩個角色，不僅深得民心，而且深得匪心，匪是指我流之貨色。江湖上，新近流傳一句術語：‘何人都可刑，唯獨敬燕冬’。”聶志傑有點討好的口氣。

“小聶子爲讓我高興，編造流言蜚語騙我啊。好了，這次來這裏還有誰，你通知他們，燕記大酒店，天地公司第一店，今午我做東。”燕凡笑道。

“多謝冬爺美意。這次來了五個兄弟，連曹文三人，共九人。今午就不麻煩冬爺了，我與他們午飯後還有重密要做。”聶志傑搖搖頭。

“重密？”燕凡笑着說：“管他重密與輕稀，明天不遲，總得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吧？不要推辭，就這麼定了吧。”

“不瞞冬爺，我西幫對安津從來就有主張。而南幫今年多次來安津尋求主張，這是不允許的。上月我西幫副哥與南幫副哥達成協議，於今天下午兩點在安津面談以確定安津由誰主張。酒雖好但能誤事，所以今天中午不能喝。”聶志傑解釋。

“在什麼地方面談？你們怎麼聯繫？”燕凡問。

“這裏有他總哥的電話號碼，講好現定地點，只有兩個總哥出面。”聶志傑掏出手機，找出號碼遞過來。

“你不說江湖敬燕冬嗎？我試驗一下你小聶子是否騙我。”說罷，燕凡摸出手機摁上號碼。

聶志傑點頭的工夫，手機接通了：“這麼好的號碼，你是哪位？”

燕凡微笑着回答：“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是誰不重要，關健是我有個重要的建議，看你能不能同意。”

“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又親切？”那端一頓，有些驚奇地：“冬爺！我沒猜錯的話，您是冬爺，對不？”

“你見過我嗎？”燕凡也有些驚奇：“我確是燕冬，你怎麼知道是我？”

“冬爺您好！”那頭改用恭敬口氣：“您的電視劇俺都看過好幾遍了，您那親切的聲音當然熟悉，這您不用奇怪。請問冬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建議倒有一個，不知你給不給面子。”燕凡笑着看了聶志傑一眼，點了點頭。

“冬爺吩咐吧。或許您還不知道，江湖上已達成共識：何人都可刑，唯獨敬燕冬。而且，江湖上將統一對您的冬爺敬稱。”那端還是恭敬口氣。

“你爲南幫總哥，今天下午將與西幫總哥談主張，對嗎？”燕凡問。

“冬爺，是西幫總哥先我一步與你聯繫了？安津界面歷來屬我南幫，他強詞奪理，請冬爺不要聽他的甜言蜜語。”那端先驚後壯。

“安津界面確實有他的勢力。因爲他的人冒犯了我，所以總哥找我溝通。中午我盡地主之誼留飲於他，他說酒後誤事，怕你說他失約。我細問，他才說出實情。”燕凡爲避免不需要的誤會解釋着。

“在安津，他的人竟敢冒犯您？爲什麼不對我講！我可以爲您出頭。”那端聲音堅決。

“一來，先前不認識你，二來，我自己有能力平息，三來，不想讓你們互相爲敵而濫殺無辜。如果你信得過我，今天中午我做東，你過來吧。”燕凡不是商量的口氣。

“冬爺您說地址吧，我在不用您做東。他來了多少人？我好心中有數，以防萬一。您知道，我們這行雖有規矩，但也有不測。”那端有些不放心。

“這麼說，你是對我不放心了？那我告訴你，西邊來了六人，加冒犯我的本地人三位，一共九人。但你放心，在我的地盤，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你也可以帶幾個人，我們湊兩桌，還是我做東。”燕凡口氣堅決。

“既然冬爺堅持做東，我不爭了。爲避免是非，我單身赴會，冬爺指點地址吧，我馬上過去。”那端終於答應了。

燕凡看一下落地鍾：“十一點了，馬上到燕氏高檔餐飲所屬的五星級天地公司第一店……”

“冬爺，我正在第一店。這不能怨我不放心而帶弟兄們了，也是九人，他們早在這裏了。好，我恭候大駕光臨。”那端有些不敬地打斷了燕凡的話。

“稍等，我馬上過去。”燕凡轉面聶志傑：“我們過去吧。你的人在哪？你通知吧。爲防萬一，我電話告知我的保標老婆也過去。”

“把他仨人打骨折的那位美女保標是尊夫人？我可一睹芳顏了。您是冬爺，我們怎麼稱尊夫人？”聶志傑爲睹芳顏高興，又爲不懂稱呼困惑。

“那當然是冬娘了，因爲有冬爺。”曹文插嘴。

“可以嗎？”聶志傑請示的口氣。

“隨便你們怎麼稱呼都可以。”燕凡笑了笑撥了吳春的電話號碼。

過了足有一分鐘，終於傳來吳春的聲音：“冬，有事嗎？”

“你那邊有情況？怎麼這麼久才接通？”燕凡問。

“正在開會。劉地要降儲蓄利率，還要漲貸款利率。支持他的人佔不到多數，但他執意要做，我正與他爭執。”吳春說：“還要全行降工資。”

“你告訴他，利率不能變，工資不許降，否則讓他滾蛋，馬上滾蛋！”燕凡生氣了：“你把電話給他！”

又過了一分鐘，還是吳春的聲音：“他拒絕接你的電話，他說除了燕董事長與王總經理的話，其餘誰的話他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