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林,對於月支氏來說,所代表的就是財富,足夠的財富,因爲貿林郡是一個邊關貿易重鎮,是邊關貿易的發源點,也是出塞外的最後一站。
所以,對於月支氏的部落族人來說,被分派到貿林鎮來劫掠,這就是一個肥差,一個得看面子,靠關係才能被分派而來的任務。
這一次被分派來到貿林郡劫掠的是月支氏的十三王子也利先。
也利先,做爲大宛月支部落首領吉利的第十三個兒子,也是最受吉利寵愛的一個兒子,今年剛成年的也利先自然是被吉利分派到這貿林郡來,好讓這也利先能得到最多的財物,最多的女奴,以換取最多的功勳。
也利先這一次來這裏,他只帶了一支五千餘的鐵騎。
五千餘鐵騎,這在也利先看來,他帶這五千餘鐵騎來這貿林郡,不是爲了來打仗的,而是爲了多帶些人馬來好多拿點財物回去的。
他也利先雖然年幼,可是也不是個沒見過血的孩子,他記得自己好像已經親手殺死過五十個,還是八十個人了吧。
具體多少,反正他也沒數,都是些不聽話的漢人奴隸而已,殺多少,有需要他也利先這個月支部落的十三王子去記數嗎?
漢人,就是懦弱啊,在他們月支人看來,漢人,就是一羣兩腳羊,餓了可以當羊肉吃,平時還能爲他們月支人放羊看馬的,這些漢人比什麼都聽話,比什麼都管用。
這一次來貿林,也利先同樣也沒把這貿林郡放在眼裏,所以,這一次,他帶着五千騎兵,一路奔襲而來,完全是沒有停歇一會的。
嗚嗚的號角聲,自天邊處而傳了來,伴隨着一條黑線,在地平線上快速的移動着。
塞外那獨有的牛角號聲,充滿着蒼涼而肅殺的味道。以前的貿林郡,只要一聽到塞外的號角聲響起,整個貿林郡內,不要說關城門了,怕是早就躲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只等着他們的大軍入城,然後挨家挨護的去砸開這郡裏那些大戶的門扉,看到錢就拿,看到漂亮的女人,就直接拖走,苦有半分敢阻攔,直接一刀把人剁成兩截兒,從來就沒有半點商量。
這等樣的事,他們月支氏的男人,做得太多太多了,早已經是成爲了一種習慣。
所以,當他們突然之間,看到這貿林郡的城門,這一次竟然是緊閉着的,而城牆上,還有着大秦的旗幟在那城樓上隨風飄揚。
也利先怒了,而他身後的諸多隨也利先而來的將士們也怒了。
這涼州城幾十年來,就是他們月支人的打穀場,幾十年如此,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什麼,誰敢這般阻攔,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不知道他們月支人的刀利馬更強嗎?
“城上何人,我家小王爺帶大軍來此徵糧,還不速速打開城門,難道你們想找死不成?”城樓下,那月支大軍內當先奔出一將來,對着城頭上狠聲喝罵道。
城樓上,李顯斷然回身喝道:“呂莽何在?”
“末將在。”此時,跟隨李顯而來的一百來個御前侍衛人員,此刻,卻個個身着魚鱗鎧甲一字排開,而站於李顯身後。
而在這般多人裏,第一場戰,被第一個點名叫了出來的呂莽,頓時興奮不已。
“與我射殺城外那呱噪的傢伙。”李顯親手自自己背上箭壺內取過一支鍍金的金箭來,遞與了呂莽。
這意思很明白,李顯只給呂莽一箭的機會,也只能給呂莽一箭的機會。
若一箭中,則我方肯定士氣大振,而若是一箭不中,那麼必定會使我方士方受損。
這是關鍵的一箭,不容有失,所以,李顯遞給了呂莽的箭,並不是普通的箭,而是李顯專用的金箭,這是代表着一國之帝在宣佈這一場戰鬥的開始。
“諾。”輕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漬,呂莽雙手接過了李顯遞來的金箭,拈弓搭箭,瞄準了城樓下那位仍然在呱嗓不休的傢伙。
“咻……”箭,破空而去,在朝陽下,泛起一絲絲迷離的金色光芒,然而,這一絲金色,卻是奪命的金色。
在朝陽下,金色的光芒嘎然而止,隨之而後的,卻是那噴涌而出的一朵朵鮮豔的血紅。
血,自咽喉處噴涌而出,呂莽這一箭射得很準,直接是一箭貫穿了城外那呱嗓個沒完的傢伙的咽喉,而從咽喉處射出。
豔麗的鮮紅之色,在這初升的陽光下,卻是讓人感覺到絲絲的寒冷。
“吼……穆王萬歲……”
“吼……”
“吼吼……”
城樓上,那些隨着李顯而來的驍騎營將士們,此刻,確是發出如山般的怒吼聲。
他們看到了那一支金色的箭,他們知道,那是他們大王的專用配箭。
他們看到了那一支金色的箭,只一箭,就射穿了城外那傢伙的咽喉。
所以,他們興奮,他們狂吼,他們以刀指天,槍指地,肆意的發泄着心中的緊張和憤怒。
“混蛋,該死的漢人,竟然敢殺我月支的勇士,漢人都該殺。”城外,也利仙怒吼連連,早已是氣炸了肺,可是,任他如何的氣,他亦是不敢去攻城。
他們都是騎兵,難道你還想讓他們這些騎兵下馬去攻城嗎?城門之得,非是他這些騎兵所能攻克的,也利先雖然狂妄無知,但是這一點基礎的常識性問題,他還是知道的。
“阿樸落將軍,下令就地紮營,待明日我父王大軍到來之時,我定要血洗整個貿林,以爲我月支勇士報仇。”傳下了將令,也利先一甩馬鞭,卻是頭也不回的就向軍陣內走去。
然而,射殺對方,這僅僅只是一個開胃小菜而已,今天的李顯,若是就到此爲止的話,那也就不是他李顯了。
“諸將士聽令,大開城門,隨我出城屠盡蠻夷。”城樓上,李顯嗆啷間拔出腰間天子佩劍,以劍指城外,怒吼而出。
“將軍,此萬萬不可啊。”邊上,蕭謹此刻確是急急的站了出來,擋在了李顯的面前道:“我軍以步兵爲主,然敵軍皆以騎兵爲主,攻不得攻,我軍只需固守,敵軍必自退矣,況以步兵戰騎卒,此必大損也,將軍三思啊。”
“子離差矣,敵之遠來,此必疲兵矣,若不乘此疲兵而擊之,待明日,敵軍恢復,我軍再擊之,必傷亡倍增矣。何況,貿林已無可援之軍,此城之久守必失,當須以攻而代守,出得敵人膽寒方可爲止。”蕭謹之問,李顯耐心的給予了他一些解釋後,自然是不再理會於他,擡步就往城樓下走去。
“將軍,三思啊……”蕭謹再一次橫跨一步,攔在李顯面前,阻止了李顯的去路。
在他想來,月支人皆是以騎兵爲主,攻城並不是他們的強項,若是以堅城相抗,足夠可以拖到過冬,只要拖到過冬時分,天氣轉冷,這一幫子月支人就只能乖乖地回他們的塞外去,又何必要去跟他們死磕。
只是,李顯的想法,顯然不是如蕭謹這般想的。
“子離多思考思考本將軍與你說過的話,休得再多言,若有再有亂我軍心者,本將軍必以軍法從事。”機會,稍縱即失,容不得李顯有半點拖沓,而對於蕭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李顯除了憤怒之餘,亦是感覺到絲絲的失望。
畢竟,蕭謹是這個世界裏土生土長的人,他是學着策論,賦論而長大的,一時半會間,就算是有李顯的指點,亦是跳不出原本所學的那個框架去。
蕭謹的能力,暫時來說,還是不夠獨擋一面啊。
橫跨一步而繞開已經有些呆愣在當場的蕭謹,李顯帶着一衆大將,奔下城樓。
城樓下,馬早已是備好,只待李顯下來,翻身上了馬背,那城門處,亦是被打了開來。
“刀甲兵在前,長槍兵居中,三千硬弓手,留下二千人守城壓陣,其它人等全部緊隨大軍之後,徐徐出城外列雁形陣以擊敵。”馬背上,李顯嘶啞着嗓子,瘋狂的大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