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六頭古鯨首領也如鯨王一般，雖目不見物，卻也能憑蝙蝠音波探知毛無邪已被吞掉。但各自尋思並無這等本事，驚疑不定之際，卻見那不自量力吞下毛無邪的古鯨首領拼命掙扎幾下，便再也動彈不得。未被嚼碎的毛無邪自然難以下嚥，將它食道腸胃盡數迸裂，再強行扯斷脊樑骨，撕開背部肌肉外皮，破體而出，自去水面換氣。

古鯨之王聞得血腥味，又驚又怒，也撲通一聲下了水，欲上前夾攻，毛無邪冷笑一聲，雙腳在古鯨首領屍體上一蹬，躍起半空，拔出單刀，依次將火、水、土、木、金五股真氣灌注其中，施展“五行歸一，一家獨大”，白光閃爍，耀眼生花，奇寒徹骨的刀芒疾射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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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王識得厲害，在水中猛一扭身，避其鋒銳。毛無邪揮刀凌空虛劈，刀芒將腳下水面分開了兩半。這以鋼刀爲媒的“五行歸一，一家獨大”射出的乃是十倍威力的滄海之氣，奇寒無比，刀芒過處，水面以下兩丈之內瞬間結成了堅冰。劈開的水面也因結冰無法重行合攏，六頭古鯨首領全被封在了冰中，雖有掙扎之意，但寒氣入體，當即難以動彈。古鯨之王雖避過寒芒透體之災，卻也逃不脫這堅冰牢籠，也被凍在一處。

毛無邪卻知道古鯨之王有陰火真氣護身，不似那六頭古鯨首領般好對付，哪敢怠慢，腳尖在浮冰上一點，又再躍起，在鯨王上空緊握拳頭，施展“獸王火釘拳”，重重擊下。金鐵之氣與烈焰之氣聚爲一束，猶如燒紅的鋼釘，**，釘進了古鯨之王的體內。

一拳之力，未必能傷這古鯨之王的性命，毛無邪將單刀往腰上一插，右拳急運滄海之氣與地靈之氣，澎湃剛猛的“獸王泥石拳”全力猛擊，十成功力的“獸王神功”非同小可，重達萬斤的浮冰也承受不住，整塊沒入了水中。首當其衝的古鯨之王更硬生生撞到了水底，這一拳威力之大，按理別說是個肉長的古鯨王，就算鐵打鋼鑄，也非變形不可。

然而陰火真氣護體之能更大出毛無邪預料之外，古鯨之王在水底掙扎幾下，又拼命遊動起來。這一次，又是另一個方位。

毛無邪心下駭異，緊追不放，那六頭古鯨首領已然凍僵，暫不理會，便算這次沒有窒息而死，以後也總有機會將它們擊殺。這古鯨之王卻是小瞧不得，萬萬不可讓它逃出生天。

一人一鯨又在另一條迂迴曲折的水道中若游魚般穿梭，一個倉皇逃命，一個鼓勁猛追，良久未曾浮出水面。毛無邪適才用力過猛，真氣微亂，漸漸屏不住呼吸，心下正自焦躁，古鯨之王卻忽然一個回身，揮爪反擊！原來陰火真氣除護體之外，治療內傷也有奇效，古鯨之王傷痛漸止，更察覺毛無邪遊動不及先前迅捷，竟然猜到了幾分真相，鼓足勇氣，回頭再戰。

古鯨王憋氣的本事，原在毛無邪之上，這時不僅仍可支撐，而且有餘力傷敵。毛無邪這時卻只有躲閃之力，不敢妄動真氣反擊，否則尚不知離水面有多遠，活活憋死在這水道之中，那可

冤枉。如此一來，攻守之勢互易，古鯨之王咄咄相逼，張牙舞爪，氣焰囂張；毛無邪卻只能凝神閃避，每次划水都精打細算，用力恰到好處，不肯多費一分勁道，只盼這古鯨之王用力過大，先行閉不住氣。

水道雖有一丈多寬，但容納這三五千斤的古鯨王，也嫌狹窄，毛無邪身若游魚，往往在間不容髮間避開利爪與尖牙，氣得對手暴跳如雷，更不利閉氣。如此纏鬥半晌，果如毛無邪所料，古鯨之王亦要換氣，吐出幾大口氣泡，轉身便遊走了。

毛無邪只覺自己的肺臟幾乎炸開，閉氣已近極限，氣泡不住由口鼻涌出，這時見古鯨王終於忍耐不住，連忙跟上。不料前方殺氣熾烈，數十頭古鯨魚貫而至，讓過鯨王，擋住水道，對着毛無邪緩緩進逼。

這古鯨之王竟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毛無邪暗自叫苦，這時胸中氣已將吐盡，心臟狂跳不止，全身微微抽搐，羣鯨縱然不攻，他也最多支持得片刻而已。此時想回頭到水洞之中也是力不從心，毛無邪自知大禍臨頭，若想不出應對之法，定然葬身於此，被羣鯨分屍！可是這水道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哪裏去尋這一線生機？

或許古鯨之王意欲親自將毛無邪撕個粉碎，羣鯨只是來回遊動，堵住了水道前後兩頭，並未攻敵。毛無邪幾曾被如此貓戲老鼠，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全無還手之力。眼看大限將至，堂堂獸王已將回光返照，毛無邪忽然發覺，自己雙耳似乎並不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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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潛入水中，耳膜受壓，兩耳會覺得鼓脹疼痛，潛得越深，疼痛越厲害。如今毛無邪兩耳不痛，豈非離水面並不遠？毛無邪一念及此，頓時看到一線生機，雙足盡力蹬了兩下，游到水道頂端，橫下心伸手一摸，發覺並非岩石，乃是泥土，頓時喜從天降。

此時已然頭暈眼花，精神恍惚，若非極爲強烈的求生之念，毛無邪便要不管不顧，用鼻孔將水吸入肺裏。這時得知洞頂狀況，精神大振，不知哪裏來的內力，勁聚指尖，猛力刨得幾下，將水道頂的硬泥挖下了幾大塊。果然，凹進去的地方有一寸多高沒有水！

毛無邪連忙將鼻孔湊上前去，深深吸了一大口氣，雖然潮溼污濁，腐臭不堪，毛無邪卻覺天下沒有哪種香味能比得上。生與死之間，也就這小小一口氣之差！

撿回性命，毛無邪心中狂喜，十指齊施，將凹孔挖得更深了幾寸，卻被密密麻麻的樹根擋住，無法掘土逃出這地下水牢。不過能吐納幾口，對毛無邪已是久旱逢甘雨，氣血迅即平復下來，一身功力又漸漸恢復。

四周古鯨兀自優哉遊哉，渾不知大禍臨頭。毛無邪卻也不急着發難，等其中一頭古鯨游到身邊，忽然撲倒其背上，將一股內力在古鯨體內亂竄一通。那古鯨受驚，又哪裏能與五行內力抗衡，肺中之氣當即噴出了一大半，急忙回頭盡力遊向最近的換氣所在。毛無邪揪緊了那畜生背上的毛，只待毫不費力，讓古鯨帶自己出水面，再行擊殺。

其餘古鯨卻似覺察到了什麼，一改從容，紛紛全力遊動，堵住了去路。毛無邪金鐵之氣感應極靈，知道是古鯨之王喘過了氣，回頭報仇，卻正好撞破了毛無邪的好事。

鯨王驅使之下，數十古鯨鐵壁合圍，一如肉陣，哪怕數寸長的小魚，也未必遊得過去。毛無邪的坐騎古鯨呼吸不得，突圍不成，翻滾掙扎，哀號之聲在水中聽來分外悽楚，羣鯨卻不爲所動，漠然守着這倒黴鬼肺臟進水，活活嗆死。這次古鯨之王作壁上觀，只當看戲，非得等毛無邪將這數十古鯨盡數殺了，它方纔伸爪子撈便宜。

羣鯨不知被鯨王當做了棄子，個個全神貫注，只求捨生忘死，爲自己的族羣擊殺面前的大仇家，若得償所願，實乃生平最大榮耀，可在萬千古鯨中名聞遐邇。

毛無邪恨極，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水下迷宮中，處處受限，什麼“獸王神拳”、“有影無蹤”、“移星換月”、“白虹劍法”、“古鯨之心”、“音波功”全都用不上，自己身在水中，再次施展刀芒，只會禍及自身，而隔空傷人的劍芒以熾烈火勁爲主，在這水中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獸王一身威震天下的絕技，這時候卻是無計可施，偏偏若不速戰速決，拖延下去，毛無邪一口氣不夠用，恐怕會步入那慘死古鯨的後塵。這時候羣鯨嚴陣以待，自然不會再讓毛無邪有餘暇去挖掘水道上方泥土呼吸。

爲今之計，只有盡力一拼！毛無邪暗暗勁聚指尖，意欲以“五行歸一，一家獨大”射出生平最爲凌厲的劍芒，穿透眼前的古鯨，將鯨王一舉擊殺。只是這廝一身的陰火真氣，猶若護體城牆，這劍芒須得極具威力，這股熾熱，會不會傷及毛無邪？事到臨頭，也顧不得了！

便在這時候，古鯨之王似乎猜到了毛無邪的心思，一個轉折，遊開了數丈。這麼一來，已身在劍芒威力之外，毛無邪縱然用上全身內力施展“五行歸一，一家獨大”，劍芒也傷它不得。

毛無邪這時心中的滋味，不知該如何描述，雙眼惡狠狠盯着古鯨之王所在的方位，只恨自己不能如鍾劍聖一般，眼中射出劍氣來。面前漆黑一團，但金鐵之氣明察秋毫，猶如親見，那古鯨之王搖來晃去，得意洋洋，似乎想將獸王當場氣死。

這一場惡鬥演變至如此地步，毛無邪是做夢也未曾想得到的。如今天時全無，地利盡失，以寡敵衆，九死一生，毛無邪只有苦笑，心想自己休說與老天抗衡，連一頭上古畜生，也能耍弄得自己死活不知。

這萬千思緒，其實只有短短一刻，毛無邪知道終究無幸，橫下心來，拋卻一切雜念，氣運全身，意欲放手一搏，只求與古鯨之王拼個同歸於盡。羣鯨也是蠢蠢欲動，只待鯨王令下，便即上前送死。

劍拔弩張之時，一條嬌小玲瓏的身影無聲無息游到了古鯨之王的身後。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毛無邪只知自己技窮智竭，陷入絕境，卻未曾想到，他，還有一個風自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