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高掛的白燈籠,沒有披麻戴孝的親人,有的只是在梅管家房間裏,跪在地上的後輩。
他們沒有設靈堂,便是在等着蕭家唯一的長輩蕭瑟言回來。
莫千然因爲身爲王子,而又是蕭家的貴客。
他在梅管家房裏作了一個緝後便回到房間。
經過腦海裏思想無數的鬥爭。
蕭楠辰已經叫回了蕭瑟言。
因爲老爺子的去世,蕭瑟言在三年裏老了許多。
他在電視上已經得知了林落曉回來的消息,所以回到莊園後,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落曉他並不覺得驚訝。
蕭瑟言如普通人家的後輩見到去世的長輩一樣。
他跪在梅管家的牀邊握着梅管家已經冰涼的手哭泣。
他的哭聲感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們都低着頭,默默無言。
只是他們挺直的後背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蕭瑟言哭累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他這才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身子有些搖晃。
林落曉擡頭時,正好看見蕭瑟言那顫抖的身子和那滿頭的白髮。
林落曉不免得心裏一顫。
蕭瑟言對梅管家被謀殺的事情隻字未提,當有人問起的時候,他也只說了一句“年紀到了,”
年紀到了?
當時的林落曉聽見後就看着蕭瑟言,她明明清楚的看見他眸中流露出的傷痛,怎麼可能就是一句這麼年紀到了呢。
梅管家是老了,可他還是活着的,而且還是被殺的。
爲什麼一句話就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呢?
蕭瑟言知道刀子刺在身體裏有多痛嗎。?
知道面臨着死亡的恐懼嗎。
林落曉抿着脣,她有好幾次想質問着蕭瑟言說那句話的理由,可是最終還是被自己忍了下來。
蕭瑟言回來了,靈堂自然也開始設立了。
梅管家的死因並沒有對外透露,在靈堂成立的那一刻,火葬場的人也迅速趕到了莊園。
梅管家的屍體在蕭家墓園裏火化,葬在了老爺子跟初初的旁邊。
這短短不過一天的時間,梅管家沒有一場法事的就這麼長眠於地下。
這樣的急促,反倒讓傭人們覺得可疑。
蕭瑟言一下子又老了許多一樣。
從墓園回來的他就這麼癱軟的坐了下去。
好在蕭楠辰站在了他的身邊及時扶住了他,這才讓蕭瑟言沒有坐在地下。
林落曉的面前一直木訥着。
現在的天色已經暗黑了下去。
她記得在梅管家被火化的時候,那身子被火燒發出的響聲是那麼的刺耳。
她想,等她以後死了,一定不要被火化。
因爲她討厭被火燒的漬漬漬的聲音,就像是烤肉一般。
林落曉站在客廳從落地窗往外看。
現在已經是夜晚了,可是安墨軒還是沒有回來,閻睿也沒有將冷絕帶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林落曉看着外面徘徊的警衛,陷入了沉思。
後事辦完的匆忙。
在梅管家的房間裏,蕭瑟言收拾着梅管家身前的舊衣物,蕭楠辰跟在了蕭瑟言的身後,並沒有插手。
“滕翹楚還沒有找到嗎。”
收拾着舊衣物的蕭瑟言看都沒有看蕭楠辰一眼。
蕭楠辰眼眸一沉。
對於滕翹楚在這緊要關頭消失不見的事閉口不提。
蕭瑟言的一邊收拾着,一邊等待着迴應。
半會,將衣服收拾完的蕭瑟言都沒見蕭楠辰迴應自己,不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小辰…”蕭瑟言有些欲言又止。
聞言的蕭楠辰看着自己的父親,“您也在懷疑翹楚是嗎,”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即使對方是自己的父親。
蕭瑟言搖搖頭,“不是懷疑,而是…”
說着,蕭瑟言皺眉了。
滕翹楚的事情在林落曉假死後,梅管家全部都告訴了他,也包括老爺子對蕭楠辰那不一樣的愛。
曾經以爲老爺子討厭滕翹楚是因爲林落曉,現在想了想,自己自以爲是的想法甚是愚蠢。
“而是卻是是她是嗎,就因爲她不在莊園,所以以爲她事後逃逸”
蕭楠辰微眯着眼睛。
“小辰,記得三年前你一心指責落曉是兇手的事嗎,現在你又一心維護着滕翹楚,你想想,你這樣公平嗎。”蕭瑟言不知如何去說,他此時心裏就如一團亂麻似的,怎麼弄都弄不開。
“那是有着證據。”蕭楠辰不想跟自己的父親吵架,他語氣壓低,隱忍着。
可是他的心裏卻開始顫抖着。
“你明明愛誰都清楚,可是你就是想傷害落曉。”蕭瑟言無奈搖頭。
曾幾何時,他也糊塗過,可是已經挽回不了了。
現在的蕭楠辰已經不是年少輕狂的模樣,他挑着蕭家的擔子,養着蕭家數萬人。
“…傷害…”
蕭楠辰輕聲低喃。
他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
三年前的事情因爲憤怒而指責,事後他也好好安靜的想了想,也將冷絕家的五絕聯想在一起。
所以,現在的他這纔想急着找到冷絕,即使不惜一切代價。
只是唯一讓他疑惑的是,冷絕是怎麼混入蕭家的。
一口說着自己在莊園裏的林落曉和出現在莊園裏的林落曉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月涼。
所以,他才留着她的命啊。
可是現在,他怎麼叫維護滕翹楚呢。
他只是在保護無辜的人而已。
在說他對林落曉不是在贖罪了嗎。
他默認着她做的一切,還將帝豪雙手奉上。
“就是傷害,旁觀者清,你以傷害她取樂,曾經我不說是我不想去管你感情的事,可是現在你這樣的偏心我是真的很痛心。”蕭瑟言上前,在蕭楠辰面前捶了捶自己胸口。
他的直言讓蕭楠辰一笑,他可不是虐待狂。
“小辰…”
“夠了,不要再說了,林落曉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但現在,翹楚不是兇手。”蕭楠辰打斷蕭瑟言的話,他沒有發現,他自己說這話時,明顯的有些底氣不足。
“一根筋。”蕭瑟言臉色並不好看,他側身越過蕭楠辰的身子,在背對着蕭楠辰時,他停住了腳步“不管如何,等人找到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說完,蕭瑟言就離開了房間。
蕭楠辰怔在原地,鳳眸看着前方,臉皮都似乎在蠕動一般。
另一邊。
本來在客廳和大家單
獨在一起的林落曉被蕭瑟言叫到了書房,在書房裏,林落曉似乎還能看見梅管家的影子一般,只是她的心裏並未害怕。
蕭瑟言背對着落地窗,林落曉站在了蕭瑟言的身後,不知道叫她來的蕭瑟言到底是想對自己說什麼。
不過林落曉她有着耐心,她就這麼等着,我不去打擾。
或許是平靜的氣氛太過於凝重。
蕭瑟言終於轉過身來。
他一雙跟蕭楠辰一模一樣的鳳眸看着林落曉,眼眸裏盡閃爍着淚花。
這倒讓林落曉有些接受不過來。
“落曉,對不起。”突然,蕭瑟言對林落曉深深的鞠躬。
他的舉動更加的讓林落曉錯愕。
“叔叔這是在幹什麼,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錯愕過後的林落曉皮笑肉不笑道。
今天的蕭瑟言真奇怪,一開始跟自己形同於陌路人,現在又對自己莫名的道歉。
“三年前,錯怪你了,”蕭瑟言的身子又彎下了一公分,林落曉看着上了年紀的蕭瑟言如此,也沒有伸手去扶。
聽見三年前,林落曉的身子僵了僵,“已經過去了。”
“如果你能這麼想那就很好了。”蕭瑟言站直了身體,茅屋的生活讓他顯得蒼老,身子骨卻健康了許多,這身子一動一動的,似乎絲毫不費勁一般。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林落曉眸子一冷。
這些事,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能釋懷。
旁人往往想的太簡單。
“可是什麼。”蕭瑟言詢問着。
“我介意着。”
“怎麼做,纔會得到原諒。”林落曉的答案讓蕭瑟言的神情開始嚴肅起來。
“那的看大家是怎麼做了。”
對於原諒,做的滿意,便井水不犯河水,不滿意,那就只好再次去博得原諒。
“重新開始不好嗎。”
“叔叔是在說什麼,怎麼突然說這些,原諒,我又該原諒什麼,真是的,腦子都混亂了呢。”林落曉乾脆裝傻充愣。
蕭瑟言的突然道歉她先不去管什麼緣由,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滕翹楚,然後看他們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都是笑話。
他們又沒有經歷過自己所經歷的。
憑什麼得到原諒?
“翹楚,叔叔是在爲三年前的誤會道歉。”蕭瑟言一愣。
“誤會?就是爺爺的死嗎?難道找到真正的兇手了?”
林落曉挑眉問着,聞言的蕭瑟言搖了搖頭。
“那又何必道歉。”林落曉笑道,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因爲你不會去害自己的爺爺。”
蕭瑟言淡淡道,林落曉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她看着蕭瑟言,紅脣輕啓,神情盡是冷漠“我曾經說我怎麼會去害爺爺的話時,當時的你們爲什麼不信,現在又來道歉了。”
林落曉心裏覺得無比的諷刺。
這樣的道歉是在爲曾經的糊塗在買單麼?
她可不可以不接受?
因爲她已經不痛了。
任誰在指責,即使他們今天指責自己害了梅管家,她也無所謂了。
“那是因爲大家都在乎你,看到視頻,都覺得心痛,所以…”
“停。”
林落曉打斷了蕭瑟言的話,做了一個停的姿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