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以前,她死了就死了,可是有了一次尋死的想法,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活着纔是最好的。
“沒死自己吃。”傭人斜睨着眼睛,她將飯碗重重的放在林落曉嘴邊。
她現在每天來送飯就已經夠煩的了,要不是少奶奶吩咐了,她才懶得過來。
不過也真是的,少奶奶不是很討厭她麼,幹嘛還關心她的死活。
傭人沒好氣的瞪了林落曉一眼。
林落曉垂眸看向碗裏的白飯,她趴着身子擡着腦袋,一粒粒白色的米飯正擺在她的嘴前。
顧不上那麼多,林落曉將自己的整個臉都放在碗中,而碗也剛好能容下林落曉的整張臉。
林落曉開始一口一口的吃起飯來。
她吃飯的模樣像極了上次院子裏的狼狗,只是狼狗吃的很慢,也不會把臉整個放在碗裏。
可是林落曉吃的很急,像是有人要跟她搶也一樣。
旁邊的配菜林落曉視而不見,她現在的一門心思也全在那碗白米飯中。
看着林落曉的狼狽樣,傭人臉上劃過一絲不忍,怎麼說,眼前的林落曉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雖然做了許多錯事挺遭人恨的,但畢竟也還是個孩子…
“吃慢點,別跟條狗似的。”傭人看不下去了,她用手推了推林落曉的腦門,讓她不要這麼埋首去飯碗裏吃。
這個碗是滕翹楚給她的,說是以後是林落曉的專用碗。
她只覺得這個碗很大,上面還有幾個小狗狗的圖案。
她接過碗的時候,心裏還想着滕翹楚不計前嫌,居然還怕林落曉吃的少所以才送了她這麼一個大碗,不過現在看來…
傭人看着林落曉趴着吃飯,只是用嘴不用手的時候,她似乎已經明白了。
這分明就是個狗碗。
吃飽喝足的林落曉慢慢擡起頭,她的睫毛上,鼻尖上,腦門上,都沾滿了飯粒,她看着傭人打了個飽嗝,看着她那驚訝的模樣她自嘲一笑。
現在,她就是這麼狼狽,人一餓昏了,那還顧得上什麼形象。
傭人將碗筷收拾走了,這次老鼠沒有出來偷食。
吃飽的林落曉有了力氣慢慢起聲,她一臉期待的看向那禁閉的大門。
一次也好,只要他來了,她就認錯。
只要她出去了,她不會在跑了,只要一次就好,哪怕一眼。
林落曉心裏還在期待着,三天了,他還是沒有過來。
她在這裏盼着,如個傻子一樣。
不知不覺的,有了水源能量的林落曉又悄無聲息的哭了出來,她不敢哭出聲音,因爲這地下室裏,聲音大的會有久久的迴音,她不想聽見這個聲音,因爲讓她心生恐懼。
她想過蕭楠辰無數次還沒來看自己的理由,也想過無數次他爲什麼要來看自己的理由。
想着,哭着,林落曉的心也漸漸的碎了。
她面目扭曲的捂着自己的心臟,那絞痛的感覺讓她身上佈滿了細汗。
她貝齒咬着下脣,一雙大眼睜得比銅玲還要大。
……
“喂,起牀吃飯了。”傭人又一次叫
醒了睡夢中的林落曉,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
從未梳洗過的容顏骯髒不堪,濃密的黑髮也漸漸變得發叉枯燥。
現在的她像什麼?反正已經不像人了吧。
林落曉起身,雙手手指上的指甲又長又黑,她起身看向傭人,凌亂的髒髮全都緊緊的盤繞在臉上。
起先傭人看見林落曉的模樣是嚇一跳的,不過漸漸的她也習慣了。
“吃飯。”傭人往飯菜狠狠的摔在石牀上,看着林落曉狼吞虎嚥的將飯菜吃完,她拿着空碗迫不及待的離開。
“呵…呵呵…”林落曉看着傭人倉皇而逃的模樣笑了,她的聲音又粗又啞,如同被踩着脖子發聲的鴨子。
粗狂的笑聲迴盪在四周,林落曉慢慢的走在油燈旁,看着那不滅的光,林落曉一看就是許久。
這是她在這裏打發時間的唯一樂趣,有時候她還會半夜起來跟在自己身邊亂竄的老鼠們說話,她知道了它們家,原來他們就藏在石牀一腳下的破洞裏。
林落曉手慢慢撫摸着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才知道,她懷孕了。
她漸漸分不清日子,也不知道她懷孕了多久,一開始她吃完飯就吐,她也只以爲自己不習慣吃這裏的飯菜,漸漸的,她才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來事,那時,她才往懷孕這方面想。
小腹隆起,她露出了在地下室的第一次笑容。
只是…
林落曉看着油燈的眼眸暗淡下來,她看着周圍的環境,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裏一直呆下去嗎?
她已經無所謂了,可是肚子裏的孩子呢?
林落曉粉拳緊握,曾幾何時,她求着傭人讓自己見蕭楠辰一面可是被她狠狠拒絕,她已經放棄了任何做人的尊嚴,就連她的自尊心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出去,只想呼吸着外面的空氣。
她說,她懷孕了。
傭人只是冷冷的往自己肚子上瞧一眼,然後出去找了個醫生過來,她記得進地下室的醫生看見自己的第一句話便是“我不是獸醫。”
獸?林落曉嘴角一翹,很欣然的接受了這個詞。
醫生在她身上檢查着,他的手很溫暖,只是看着自己的樣子是一種鄙夷的嫌棄。
檢查過後,確定自己懷孕後,醫生匆匆而去,顯然受不了地下室的味道。
那一刻,林落曉又笑了,這是醫者父母心。
傭人確定自己懷孕後,伙食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是白飯明顯的增多了。
她是怕自己死了不好跟蕭楠辰交差嗎?
在蕭楠辰把自己關進來的那一刻,他恐怕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吧。
林落曉看着油光,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很瘦,即使天天吃了一大碗飯,她還是很瘦,甚至比以前還要瘦,因爲她一天只有一頓…
淚,溼了眼眶,她現在已經很少哭了,只是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孩子,該恨你爸爸嗎。”
恨他的無情冷血,恨他的不顧情面。
林落曉低聲問着,她還是會說話,只是沒人說了。
又是無聲的迴應,林落曉淡若一
笑。
門開了,林落曉聽見腳步聲,她看着油燈並未轉身。
她只是想着,原來又這麼過去一天了。
沒聽見往常的摔碗聲,只聽見一聲聲譏諷的笑聲。
“林落曉,你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笑聲消落,熟悉的聲音讓林落曉身軀一震。
她慢慢轉身,滕翹楚的身影已經坐在了自己的石牀上。
冰涼的感覺讓滕翹楚“嘶”的一聲,現在已經是冬季了,滕翹楚一身絨毛毛衣,外加貂皮坎肩,貴氣十足。
而她還是那件衣服,衣服髒的看不清模樣,袖口褲腳都已經被老鼠咬壞了一大截。
滕翹楚食指放在鼻息間,找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方站着,那就是鐵門外。
林落曉看去,才發現鐵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兩個黑衣人,他們筆挺着身子,面無表情的跟在滕翹楚兩旁。
“辰也夠狠心的,居然一次都不來看你。”
滕翹楚神情有些失望,但林落曉知道,她是裝的。
“不過也是,他那麼忙,你知道嗎,蕭氏現在在辰的打理下是如日中升,現在不僅跨足商界,就連軍界,黑道,辰都…”
滕翹楚說着停了下來,她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繼續道“看我跟你說這些幹嘛,你都無法跟他分享喜悅。”
林落曉冷着眼,看着滕翹楚自導自演。
她從來就沒有讓她說什麼。
“更何況…我懷孕了,所以辰就更沒有時間記起你了。”
滕翹楚捂嘴偷笑,她輕撫着自己的小腹。
其實蕭楠辰沒能來地下室都是她阻擋的,在他每次從公司回來,都是自己找事讓他擔心他纔不得不留下。
不過她很慶幸,即使他沒能來成,也沒有說放掉林落曉的意思。
懷孕?
林落曉看向滕翹楚的腹部,只見她的腹部有些凸起,她的凸度並沒有自己的大。
林落曉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眼尖的滕翹楚也發現了林落曉的動作。
“你捂什麼捂,又不是你懷孕。”滕翹楚不屑一笑,隨後笑容慢慢消失。
她眯着雙眸在次走進了地下室,林落曉見滕翹楚進來,她後退着,直到最後在無退路。
“你…”滕翹楚翹眉,她慢慢逼近林落曉,一雙眼睛也緊盯着她的腹部。
林落曉不說話,她只是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她看着滕翹楚的樣子有些戒備,如果她敢對自己的孩子怎麼樣,即使她拼了自己的這條命,她也在所不惜。
滕翹楚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只是她的手剛一伸出來,林落曉就將她的手打掉。
滕翹楚冷哼一笑,她斜睨着已經分不清長相的林落曉,紅脣輕啓,“林落曉,你還敢懷孕。”
“有何不敢。”林落曉反問,即使現在已經低下一等,但爲了腹中孩子,她毫不示弱。
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給她帶來了什麼,只要她知道。
那黑暗的孤寂,一聲聲的淒涼,在孩子的到來都讓她看見了陽光。
“你不配。”滕翹楚一字一句,她的聲音很重,看着林落曉的眼神也恨不得將她凌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