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作爲慈善晚會的壓軸表演出現的,隨着他們表演完畢,慈善晚會也進入了尾聲。
工作室的舞蹈演員都相續的離開了,連白曉也走了。
容深在更衣室裏換下了舞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她的手探入衣服口袋裏,手掌心便多了一條手帕。
這是她剛回到c國的那天晚上,她摔到腳的時候,楚杭景遞給她的手帕,她幾乎要忘了這件事,要不是昨天無意中才找到這手帕的話。
她想還給他洽。
走出化妝間的時候,宴會廳的人基本上也走了,接了個容湛打來的電~話,問她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回去。
容深只說自己還有點事,讓他們先走鈐。
容深沒有在宴會廳看到楚杭景的身影,倒是遇到了ada,她走了過來,“容小姐怎麼還沒走?今天男朋友不來接你麼?”
容深搖了搖頭,“我還有點事,ada姐怎麼也還沒走?”
ada笑道,“我哪能這麼早就走啊。”她剛說完,就聽到那邊有人喊她,“容小姐,我就不和你聊了,我還有事要忙。”
“好。”
容深纖長的指往肩膀上的挎包帶子提了一下,眸光繼續在全場巡視,還是沒發現楚杭景的身影。
她拿出手機,剛想按號碼時,纔想到其實她自己並不知道楚杭景的電~話號碼。
算了,改天如果能見到的話再還吧。
容深走出了宴會廳,她今天是和公司的人一起來的,沒開車過來,所以等會還要攔計程車。
沒想到容深剛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了楚杭景,他剛剛和助理送走了晚會的最後一個客人。
他身邊還有其他的人,容深在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他卻轉了身。
她一襲連衣長裙,披散的長裙,被夜晚的微風吹動着。
楚杭景低頭和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那些人就先離開了,容深估計他也知道了她要找他的。
她便走下階梯,向他走過去,兩人對視一下,一時大家都沒有說話。
容深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打開挎包,從裏面拿出來那條天藍色的手帕,遞給他,“這個,你那天遞給我的,我差點忘了還你了。”
楚杭景沒有接過手帕,深邃的眸子擡起來,看向她。
他不接手帕,容深的手伸在半空中,也顯得尷尬。
她上前了幾步,把手又往前遞過去了一點。
楚杭景這會終於低頭看了她的手一眼,“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容深手裏拽着手帕,看着他轉身離開,卻突然又頓住了腳步,轉頭,“容深,你六年前要和我分手,是因爲你另有新歡?”
容深怔了一下,終於弄懂他在說什麼,她的心裏忽然悲憤起來,另有新歡……
這一個詞多好,可是不適合用在她身上,而用在他身上才比較適合。
她的眉眼很冷,幾步上前,走在楚杭景面前,一把拿起他的手,把手帕塞進他的手掌心,“你自己的東西,你自己扔。”
她說完轉身就走,白皙皓腕卻被楚杭景一下子就拽住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手掌看似只是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腕,可是卻是沒那麼輕易讓她能夠逃脫的開的。
容深擡眸,直視他的眼睛,“對,你猜對了,六年前我要和你分手,是因爲我另有新歡,滿意了?”
容深這樣說完,好像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寧夏的夜晚,她獨自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從他公寓跑出來的情景,她在街頭上哭了好幾個小時,又有誰知道?
他現在反過來問她是不是另有新歡……呵……他怎麼好意思?
容深能感覺到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楚杭景放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越加的重了,幾乎要將她手腕上的骨頭都捏碎了一樣。
他深邃的眸子裏溢出的,那可以清晰看見的,容深弄明白了,那叫痛楚。
這是兩人六年後見面,她第一次從他的眸子裏發現這樣的情緒。
她以前也曾想過,她該恨他的,所以要是他過的很不好的話,或許她會很高興。
可是現在看到他眼眸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她卻怎麼都沒能感覺心情痛快淋漓起來,她只覺得蒼涼,悲哀。
他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想過往後他們之間會演變成這樣的場景。
有人說過,千萬不要在十幾歲的時候愛上一個人,因爲那個人將會是你刻苦銘心愛過卻無法相守一輩子的人。
容深現在深切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想恨不能恨,想忘不能忘,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了。
她和楚杭景之間終究演變成了這樣的局面,哪怕她曾千方百計的去阻攔,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一切似乎早就已經註定好的了。
在最初的禁錮,後來的力道遽爾加大,到現在的力道猛地撤去,所以容深輕而易舉的就將他的手拿開了。
她看到手帕掉在地上,斂了斂神,彎下腰將手帕重新撿起來,放在他的手上。
剛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深深……”
容深整個人都僵住了,背後傳來的聲音竟然是明梵希的,他怎麼會在這?
她知道自己現在眼睛有點紅,正好她是背對着他的,便伸手揉了揉。
明梵希走過來的時候,先是向楚杭景禮貌的點頭問好,然後揉着容深的額角,“知道你今天忙了一天了,晚飯肯定沒怎麼吃,帶你去吃宵夜。”
容深微微的笑了笑,輕聲道,“嗯。”
明梵希便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路過楚杭景身邊的時候,他出聲道,“楚總要一起去吃宵夜麼?”
容深知道明梵希是故意這樣說的,同時她也知道楚杭景一定會拒絕。
可是她想錯了,沒想到他竟然在下一秒就道,“好。”
容深嚯的擡起臉,明梵希失笑,拍了拍她的臉,聲音滿是寵溺,“寶貝,好東西要與人一起分享,昨天我們不是去了一家店,發現裏面的砂鍋粥挺好吃的,我們應該介紹給楚總,楚總喜歡喝粥麼?”
楚杭景點了點頭,“好吃就行,我不怎麼挑食。”
這一點容深倒是深有體會,楚杭景從來不挑食,且用餐習慣非常的好,不怎麼喜歡在餐桌上剩東西,所以之前他們在一起吃東西的時候,她剩下的東西總往他那邊推,他一一接手,都吃完了。
容深在後來去過一次a國做客,聽邊緣說過楚杭景其實小的時候是異常挑食的,對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從來都不碰,那時候她還在納悶,那現在怎麼養成了這樣的好習慣?
容深還記得有一年楚杭景生日,她纏着溫涼要她教她煮菜,她幾乎將整個廚房都燒了,終於端出來一碟黑乎乎的菜,遞到楚杭景面前,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她的傑作,可是鑽研了許久的,楚杭景很給她面子的全部吃完了,令她當時就自豪感十足,看來她煮的東西還是能吃的,可最後的結果卻是,楚杭景當天晚上就得了急性腸胃炎進了醫院。
所以他那年的生日是在醫院度過的。
那一年,他十八歲,而她,十七歲。
容深靠在車椅子上,一言不發,回憶漫過她的腦海,也漫過她的心尖。
她放在一旁的手被人握上,“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
容深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今天忙了一天,累了。”
明梵希點頭,“等一下吃完宵夜就送你回去。”
容深的眸光移到窗外,那後視鏡上清楚的倒映着楚杭景車子的身影,她纖長的手指點了點車窗玻璃,“你怎麼把楚杭景也叫過來了?”
“我只是禮貌性的隨後問了一句,沒想到他真的過來。”明梵希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微挑,“深深,你和楚杭景之前就認識?”
“嗯,”容深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隱瞞,有些事還是應該說出來的,“他爸爸和我爸爸是表兄弟,他高中的時候是在國都完成的,也在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
明梵希脣上掛着一抹笑,“那你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可看起來你們並不熱絡。”
容深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小的時候玩的挺好的,也許長大了又多年未見,難免會有隔閡吧。”
明梵希手握着方向盤,熟練的轉着,“聽說這位mr的楚總有王室血統?”
容深半眯着眼睛,好像是真的累了一樣,“嗯,他父親是a國現任國王的第三個兒子。”
明梵希一向不是八卦之人,今天卻對於楚杭景的事情問的有些多了,讓容深也不禁微微的好奇,“你怎麼對楚杭景的事情很感興趣似的?”
明梵希轉過頭,“不,我是對你的事情很感興趣而已。”
容深在疑惑間,明梵希已經將車停靠在一旁的停車點了,解開了安全帶,“走吧。”
容深從車裏走下來,往後看了看,楚杭景的車也在一旁停了下來,他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明梵希向他揮了揮手,然後摟着她的肩膀走進去。
容深不太習慣明梵希對她這樣親暱的動作,可是她也明白這是情侶之間最正常不過的動作了,她如果現在推開,未免顯得她太可笑。
明梵希在來之前就已經訂好了位置,所以經理直接將他們帶到了他們所訂的位置。
點了菜之後,服務員離開。
明梵希喝了一口水,“聽深深說,楚總你和她從小就認識了?”
楚杭景眸子流轉着光芒,看了容深一眼,微微的笑了笑,“幾歲的時候就見過面了。”
“那算是青梅竹馬?”明梵希話裏暗藏洶涌。
“我覺得應該用‘兩小無猜’來形容。”
“……”容深已經嗅到了火藥味,還好她就是怕這種情況會發生,所以剛剛在車上就已經給白曉發了短信,讓她等會一起過來宵夜。
終於得到了白曉回的短信,說她已經到了,讓她出去接她。
容深心中一喜,她站了起來,對明梵希道,“白曉說她就在附近,我讓她一起來吃宵夜了,我先出去接她。”
容深往外走去,不知道是太過於激動還是怎麼回事,撞到了旁邊的桌子,她揉着被撞疼的腰骨,卻扔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明梵希看着她的樣子,無奈的輕笑,“她有時候就是這麼的迷糊。”
楚杭景眸光也在漸漸走遠的纖細身影上,“有點小迷糊,有點小倨傲,總喜歡挑危險的事情做,犯了錯總喜歡撒個嬌想躲過責罵,躲不過的時候,就理直氣壯,緊張的時候喜歡咬下脣,睡覺的時候喜歡踢被子……”
明梵希的眼眸咻的眯起來,看向楚杭景的時候,眸光鋒利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