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家突然勾結海盜，其實羅家也知道，不過羅家也沒有想到海家會採取這樣血腥的報復手段，不但把平民區屠殺一空，便是其餘的商人同樣遭到了不幸，這才發現海家所圖不小。

楊天生乃鄭家養着的一條狗，這點下面的人心知肚明，稍微有點智慧的人都知道，不過又拿不出任何的證據到檯面上說。

靖海可是登州中少有的一縣遭到孔有德屠殺和肆虐，不想在錢虎下達了均田令後，竟然謀殺錢虎。雖有鄭家和江南那些士子支持，同時也得到了江南中的皇親貴戚相助，但絕對沒有想到海寧會這麼狠辣，直接屠殺了整座城池，實現他嫁禍之計。

這一手令人認識他的人不寒而慄，羅家不反對海家殺錢虎，但是也不參與其中，保持了中立，羅家乃商人之家。雖然跟鄭芝龍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絕對不會想着殺錢虎的地步，況且錢虎在登州實行的士農工商平行並列。

雖然錢虎沒有明說，然而可以從其施政方針便可看出一絲端倪。目前，錢虎乃屬於龍困淺灘，還沒有爆發出來的一顆。錢虎一直在潛伏，這點作爲登州管轄內的羅家卻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一直保持沉默罷了。

說到底，羅家還是當心錢虎的打擊報復，一旦海寧失敗，那麼搞不好整個靖海中的鉅富豪商會遭到錢虎的猛然反撲，屠殺是在所難免。錢虎可不是一個善茬，對於敵人，他從來沒有手軟過。

死在他屠刀下的人多不勝數。現在，雖然看似海家一直成爲了海寧的巨無霸，不過一旦錢虎反擊，就不是海寧一家，而是所有靖海一縣之內所有的地主豪紳商賈都得陪葬。

羅家在這次均田令中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本身就是商業世家，把田產分給了直系和旁支，並沒有任何的盈餘。

本身在羅家中根本沒有任何的家族影響，不過海家屬於靖海第一大地主。在此次均田令中，可謂是損失巨大，心裏不甘實屬正常。

羅萬年此時正在家裏大發雷霆，瞧着剛剛被他派老管家從海家叫回的長子羅仁和次子羅信兩兄弟，他身邊站着其女羅蘭。

兩兄弟看到父親一臉鐵青的樣子，知道壞事了，但是他們覺得並沒有做錯，跪在父親羅萬年面前一言不發。

“好得很啊，我還沒有死，你們是不是要把羅家滅族你們才甘心。我羅家自祖上以來，從不參與任何的政治鬥爭，但是你們偏偏不聽祖訓，反跟海家的人來往。要不是我叫管家前去，你們怕是在陳圓圓哪兒神魂顛倒，你們以爲海家是安好心嗎？”羅萬年呵斥道。

“父親，如今海家一家獨大，兼且海家已經跟鄭家達成了姻親；要是我們不好好的把握，那麼今後我羅家將無法在靖海立足，錢虎不過一草莽之輩，天下人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這次事情已經明朗化，今天也許登州就要重新洗牌。我們羅家要是不把握，從此便要家業衰落。”長子羅仁反駁道。

“逆子！你這個逆子，你以爲錢虎是你們兩頭豬一樣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草莽之

輩。不要小看他，當年太祖爺不是一個草莽之人嗎？從他執政以來，你就沒有發現什麼嗎？他真的是一赳赳武夫？那麼登州豈會在他經營後短短的時日已經開始攀升，路不拾遺也不爲過，你們看到過那些地痞流氓了嗎？你們見到過百姓這麼擁戴的人嗎？他是草莽，那麼你們就是一頭頭蠢豬，蠢貨。”

碰的一聲，端在手中的茶杯突然被摔到地上，起身上前，在兩個兒子身上踹了兩腳，氣呼呼道：“你們給我聽着，要不是你們是我羅萬年的兒子，那麼我今天不會去管你們兩個逆子。你以爲海寧真的能殺得了錢虎，你以爲錢虎真的那麼傻。錢家軍自錢虎建軍以來未曾一敗，難道看不出一點兒東西嗎？海寧做事雖然隱蔽，但是吳朝陽卻是他的一大敗筆。以錢虎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破綻，把他想得太簡單了。那些輕視他的人，哪個不是抄家滅族。”

“父親，爲什麼妹妹的話你就言聽計從，而我們兄弟兩的話你從未採納過，甚至大發雷霆。爲什麼？她可是要嫁人的，難道羅家的今後還要交給她嗎？”羅信梗着脖子看着父親，辯解道。

眼中看着旁邊的妹妹羅蘭充滿恨意，哪有兄妹情深的樣子，反倒是看到了仇人般。羅仁同樣點了點頭，一臉不服氣看着父親羅萬年，他同樣想不通。

“好得很啊！阿蘭要不是看在你們是她親哥哥，還知道爲羅家着想，不想讓你們去聽陳圓圓一歌姬的舞曲，那是爲了你們好，現在是什麼時候，凡是進入海家的人，你以爲他們能活着出來嗎？你妹妹救你們兩逆子的命，還有羅家。”羅萬年感覺蒼老了許多，推開羅蘭攙扶他的手，面無表情道：“阿蘭，你告訴你們兩個哥哥，你看到了什麼？”

“哥！你們知道嗎？要不是管家在半道上截住你們，那麼也許你們再也回不來了。”羅蘭凝重而恐懼道：“昨天海寧出去後，一直沒有歸來；我心生疑惑，海寧和楊天生上演的哪齣戲，其實已經被錢虎識破，應該說在錢虎沒有到靖海時便已經識破海寧要造反，要謀殺他。所以我們打入海家的人在昨晚進攻錢虎大營的時候，便找了個藉口而躲到了一旁，其後便看到錢虎屠殺海寧和楊天生的一幕。”

聽到這裏，兩兄弟目瞪口呆，這些事情他們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太保密了，而且東城又是死亡區域，屍體到處都是，沒有誰願意靠近這個地方，雖然昨晚是聽到一些雷聲，都以爲是其它地方在下大雨打旱雷而已。

見兩位哥哥一臉呆滯的樣子，接着又道：“還好我們打入的人在今早便回來，可惜到了現在已經神志不清，語言凌亂。小妹也是從中猜出個大概，所以小妹纔會爲了保險起見，親自領着兩家僕偷偷的潛入到城門東區，發現錢虎已經率領人馬全部入城，並且**了所有的城門和各道關卡。”

羅萬年失望的看着兩個兒子，暗自嘆息：“難道是老天要亡我羅家，怎麼會生出兩逆子，要是處於和平年代，兩人還可以保持家業，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家產；處於亂世時期，以兩個兒子的智商，不滅族

已經算是老天開眼了。”

“這……”

羅仁和羅信一陣無語，臉色變得蒼白無力，想想一旦錢虎進攻海家，那麼他們正好在海家做客，賣好海家。豈不讓錢虎打爲海家**，以錢虎這煞星的手段不滅族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點整個大明朝沒有誰去懷疑錢虎的報復，凡是他的敵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想到這裏，羅仁和羅信一陣後怕，甚至還有些慶幸。

“錢虎本意就是清除海家，因爲海百姓力保而放過，不想反被海家一頓屠殺。以錢虎的爲人會放過海家有關係的任何人，陳圓圓固然美貌無雙，色藝雙全，但是也要有命去享受。海家是打算利用陳圓圓到靖海來，然後藉此機會試探各家族，納入他們的陣營，爲其後發展所打算，但那都是在錢虎必死的前提下，可是錢虎是那麼好殺的嗎？”

羅萬年冷笑道：“一個月內，你們兩個不要出家門半步，現在也不知道錢虎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我累了！”

說完揮手示意家丁把兩人帶下去關了起來，隨後把女兒羅蘭單獨留了下來。

瞧着女兒沒有任何的憂慮，羅萬年問道：“阿蘭，難道你有什麼對策可以讓羅家渡過這次難關。可惜啊，你要是個男兒身就好，爲父也不要這麼累，可以早早的把家業教給你。可是你也看到了你那兩個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把家業敗光已經是祖宗顯靈。”

“父親，其實我們並不要過於擔心，以女兒對錢虎的研究，此人雖然嗜殺，卻針對的人是那些該殺之人。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一個，也不是一個貪財之輩。否則在第一次均田令下來後，我們羅家的財產便要被他掠奪和敲詐；但是他沒有，他的目的是要把豪紳地主引向工商業上去，從他不斷的重資投入海軍，打造錢家海軍的海上軍事力量上便可以看出，他的海防意識非常的高，遠見卓識。

從他制定的商業稅雖然比起朝廷的稅率高，但是卻不需要去打通官方，只要你遵守他制定的法律，不偷稅漏稅，沒有誰敢卡住你的經營，沒有了過路費，沒有了雜稅。總得來說，反而沒有以前高昂，而且商人的地位也在不斷的提升。”

“嗯！希望如此吧！現在我們先看看風頭，不要把我羅家推向了萬丈深淵，還好你兩位哥哥被你截住，否則羅家有口難辯，又處在這煞星的怒火邊緣。”羅萬年揮揮手，接着道：“這次一切大小事務都由你去處理，即便是他要納你爲妾也答應他，父親會支持你，把家產分出一半作爲你的嫁妝，也許羅家纔會保持興盛。”

“我……”羅蘭愣神的看着父親，悲慼道：“父親真的願意女兒進入這個大火坑？”

“不……”

羅萬年滿臉淚痕，雙手捧着女兒的臉，哀傷道：“因爲只有這樣我們羅家纔有可能不遭到報復，父親一生在你們兄妹當中最對不起的是你。好女兒，爲了我們羅家，只好委屈你。不過也這是最壞的打算，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父親也不願意這麼做。”

“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