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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上司成情敵 - 第四卷交易_157---160字體大小: A+
     

    

    第157章 辦法總是人想的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羅天運望着馬英傑,“呵呵”笑出了聲。馬英傑最怕聽到這種笑,官場上這種不含內容的笑最讓人摸不透。領導對你不滿意,他這麼笑,對你很滿意,也這麼笑。有些問題有了答案,他這麼笑,有些問題根本尋不到答案,他也這麼笑。馬英傑估摸着,羅天運是沒有答案的那種笑。果然,羅天運打了半天哈哈,又說:“這個就要問你馬英傑了,你馬英傑如果想讓它平息,還不簡單?”

    這話就很讓人琢磨了。馬英傑凝起眉頭。依他對羅天運的瞭解,這話絕不是敲邊鼓,而是在明確無誤地告誡他,不要在錢富華事上瞎琢磨,不要動歪腦筋,更不要煽風點火。而且,羅天運後面的話,還有更深一層意思,假如這起風波平息不了,原因就在他馬英傑身上!

    馬英傑本來就爲羅天運那句話還有羅天運在錢富華一事上的態度生氣呢,羅天運越來越變得唯唯諾諾,變得惟命是從,不敢正視矛盾,不敢追問真相。羅天運都在錢富華這件事上抱如此態度,吳都誰還能追出真相,誰還敢追問真相?只是,羅天運突然是這樣的態度,馬英傑很是不爽。

    現在,葉小青的電話居然說要處理錢富華的屍體,馬英傑當下就火冒三丈,顧不上什麼,問了一句:“你在哪?”馬英傑語氣很不好,他又把氣撒到了葉小青身上,其實越是親近的人,反正越容易撒氣。以前羅天運經常拿他撒氣,這一段,他和羅天運之間有了說不清楚的東西阻隔着,他卻把氣往葉小青和鄧散新身上撒。

    “我和主任在醫院。”葉小青說。

    “等着,我馬上到。”說完,掛掉電話,對彭青山說:“我有事,先走了。”腳步就疾疾地就出門。彭青山想要去拉馬英傑,可是馬英傑已經衝出老遠,他搖了搖頭,目送着馬英傑的背影離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馬英傑直奔醫院,醫院倒顯得平靜,不過這平靜一看就是假的,是人爲製造出來的。馬英傑趕到醫院的時候,大門口三三兩兩站着一些人,憑經驗,馬英傑一眼認出是便衣警察。行啊,連警察都出動了,威力不小嘛。馬英傑讓車子直接開到太平間那邊,遠遠看見,信訪局長洪亮還有兩位副局長及公安局一位領導在外邊,談笑風生地議論着什麼,大約有人講出了笑話,洪亮忍俊不禁,笑得整個身子都歪了。旁邊站着的副局長怕他噎着,忙遞給他一瓶水。馬英傑看着這情景,內心忽然生出一股灼痛。我們何時敬重過一條生命,我們又何時拿老百姓的命當過命?

    車子停下半天,馬英傑才從車裏走出來,夜,其實應該黑得讓人看不見,可是因爲這是吳都最大的醫院,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着,馬英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這些人的全部表情,這些表情讓他說不出來的滋味和沉重,他才知道彭青山其實早就清楚這件事,只是他在裝,裝不知道而已。

    洪亮第一個看見了馬英傑,幾步走過來,問了聲祕書長好。馬英傑哼了一聲,沒給洪亮好臉色。洪亮並不尷尬,依舊熱情十足地跟在他後面。另一邊,葉小青和鄧散新也看見了他,兩人忙着安撫家屬,並沒急着走過來。馬英傑的眼神跟葉小青對了對,旋即又分開,開始琢磨起洪亮這個人來。

    東源和曲亞萍來過後,馬英傑曾給洪亮打過電話,想跟他單獨聊一聊。當時並沒想好怎麼辦,更沒有干預的意思,只是想問問洪亮,信訪局有什麼打算。洪亮不接電話,打了多次,終於接了,馬英傑剛說到這事,洪亮馬上打哈哈:“祕書長啊,這事歸維爲大隊那邊管,我們只是協助一下。想法都在他們肚子裏,我們是一點想法也沒有的,不敢有。”馬英傑一聽,就知道自己撞一堵叫圓滑的牆上了。洪亮不是原來那個洪亮,能打出官腔了,能給他兜圈子了,遂打消問下去的念頭。等後來和彭青山交換過看法後,馬英傑更是多了幾分對此人的提防,或者叫警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官場上,這陣是朋友,轉眼之間就可能變成對手變成敵人,這要看情勢如何變化,要看你的對立面是誰,更要看你在官場中的份量。洪亮如此對他,證明,目前在吳都,他馬英傑比別人輕。

    官場上,沒誰願意承認自己比別人輕,比別人低。儘管事實就擺在那裏,但內心裏,誰都渴望能高人一頭,能被人重視,被人擁護,馬英傑也是如此。說穿了,他也是俗人一個,有時甚至俗得可怕。

    我們內心深處的積垢,不是一天兩天能取得淨的。相反,世俗的社會,污濁的現實,會像抹泥板一樣不斷爲我們本就很髒很藏污的心靈抹上層層漬跡。有一天我們突然發現,我們的心靈已看不清本來的顏色,變得污跡斑斑,慘不忍睹。

    沒人能逃得開這個劫,儘管我們時時刻刻標榜自己是多麼的乾淨。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時不時停下來,騰出一點工夫,清理清理我們思想的淤泥,洗刷洗刷我們雙腳沾上的銅臭,好讓它離骯髒儘量遠一點。

    馬英傑長嘆一聲。做官不累,但做一個有良心的官真的很累。

    最近一段時間,鄧散新和葉小青跟他說了許多有關洪亮的事,洪亮最近跟省裏幾位祕書接觸頻繁,鄧散新還說,洪亮馬上要高升,弄不好就會跟馬英傑平起平坐。這事很有可能。官場上的變數就在於關鍵時候你抓得住抓不住機會,一個機會抓牢,你至少比別人少走十年的彎路。十年啊,對那些官場中苦苦掙扎而又看不到希望的人來說,豈能不是誘惑?

    想到這,馬英傑搖了搖頭,問洪亮:“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跟家屬已經談妥了,屍體不能再放下去,花銷大不說,對死人也不尊重。”洪亮湊近馬英傑說。

    洪亮居然能談到花銷,而且如此平淡地談着,好象花銷比一條命更重一般,馬英傑看着洪亮一張一關的嘴,恨不得衝過去砸一拳,可是他忍住了。

    “死因呢,跟家屬講明白了沒,人是怎麼死的?”馬英傑忍了幾忍,終還是沒忍住,把這句不該問的話問了出來。

    “這個沒啥可講,正常死亡嘛,心臟不好,家屬也承認這點。”洪亮說得理直氣壯。

    “家屬也承認?”馬英傑簡直驚訝得要笑出聲了。不過轉而,他就開始面對現實,開始冷思考。這種事,一般情況下家屬會鬧,會圍攻,會不斷地提出各種要求,甚至以死要挾。對政府而言,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現在凡事不出人命都好辦,都能遮掩過去,一出人命……但錢富華死後,家人表現很反常,幾乎沒有採取任何過激措施。馬英傑知道的,就是錢富華的妻子去市政府大樓找過一次羅天運,但也只談了半個小時,就很服從地又回去了。李惠玲是跟他提起過,錢家沒啥人,錢富華兩個子女,兒子叫錢剛,去年醉酒駕車,撞死了人,被判入獄三年。女兒剛上高中。馬英傑擡眼望去,就見錢富華的老婆和十六歲的女兒跪在牆那邊,一邊燒紙錢一邊抹淚。忍不住的,他的眼裏就有了淚。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並不是每個家庭都能鬧得起,也不是任何人遇到不公不平事,就能邁出上訪這一步。強者眼裏很容易的事,到了弱者身上,就變得寸步難行。

    村裏居然一個人也沒來,甚至錢家的親戚也不見一個,就醫院兩個幫工,還有鄧散新和葉小青。

    馬英傑越發納悶,怎麼回事呢?很快他明白過來,不是人們不來,是有人不讓他們來。這麼想着,目光再次回到洪亮臉上。

    洪亮避開馬英傑目光,不管他有多老練,在馬英傑面前,還是忍不住會心虛。他衝醫院副院長說:“你把情況跟祕書長彙報一下,這點小事把祕書長驚動來,真是不好意思。”

    醫院副院長結結巴巴說:“祕書長,病人有先天性心臟疾病,這次發病太急,我們盡最大努力搶救,終還是沒能……”

    “知道了。”馬英傑近乎憤怒地打斷副院長,他不是跑來審問的,人已死了,審問又有何用!他擡起目光,悲傷地朝錢富華妻子那邊望去。錢富華的老婆是位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五十歲不到,但人已經很蒼老了。風雨中過了一輩子的人,哪個不老,哪個不被歲月過早地塗上一層風霜。其實那風霜中,有一半是他們這些人塗上去的,這是馬英傑每次到邱家灣都有的感慨!

    你們的政績一半是用嘴吹出來的,一半是用百姓血汗泡出來的。馬英傑驀地記起司徒蘭曾經挖苦過他的一句話,他感覺今天的自己有點下作,明知道不能幫錢傢什麼,卻還假惺惺的跑來主張正義。馬英傑正想掉頭逃開,電話響了,接起一聽是老闆羅天運的。

    “馬英傑你是不是在醫院?”羅天運氣急敗壞地問。

    ###第158章 同情心會害死人

    “醫院?”馬英傑一怔,羅天運怎麼知道他來醫院了?彭青山告的狀?馬英傑愣住了。

    “馬英傑,你是不是在犯糊塗,那不是你去的地方!你找死是不是?別人躲還來不及,你偏偏要往裏湊。這事好象沒讓你管吧?”羅天運的語氣很有些急切,馬英傑感覺又被人搧了一巴掌,沒來由地就較了勁,冷冷地衝撞了羅天運一句:“那我該去什麼地方?”

    羅天運被馬英傑一句嗆住,頓了好長一會,但還是口氣重重地說:“你馬上回來,馬上,立刻到我家裏來,我要跟你談談。”

    這天深夜裏,馬英傑從醫院打車趕到了十三陵,當他走到老闆羅天運家門口時,再一次面對這幢如此熟悉的小二樓,眼睛裏竟然有一種溼潤,他不能這樣,一進官場,羅天運就告訴過他,不能有同情心,司徒蘭無數次罵他,同情心會害死人,還有,必須過的心坎一定要過,可是,這個夜裏,再一次出現在這幢熟悉的樓裏時,他的眼睛裏卻還是有溼氣,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老闆,可是不管怎麼,老闆的話他得聽,而且必須是言聽計從,不折不扣。沒有那一種艱難,比馬英傑現在還要糾結,也沒有哪一種艱難,比馬英傑此時的心還要痛,還要迷濛,甚至還要黑暗。他以爲中的官場不是這樣的,他認同中的官場也不應該是這樣的,一次次犧牲掉這些無辜的生命,就是他想象中的官場和需要中的官場嗎?

    馬英傑的腳步已經到了大院門口,他伸手就可以推門而入。可以前無比榮耀的心境,在此時卻蕩然無存。以前,他只要走進這個大院,只要伸手推開這個大院的門,他就覺得自己渾身是勁,渾身是膽,渾身是力量。現在,他擡起來的手卻是那麼地艱難,那麼地沉重。

    放棄原則,放棄良心,放棄這一切,與他們同流合污嗎?馬英傑如此問自己,他已經愧對了欒小雪,可現在,他要愧對邱丹丹,要愧對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錢富華,還要愧對葬身於火海的十條人命。這需要多大的心狠纔可以邁過這個坎,這需要多大的勇氣纔可以正視這一切。爲什麼彭青山可以熟視無睹這一切,而他卻還在這麼糾結?這麼痛苦,甚至是這麼正義呢?

    “我正義嗎?”無邊無盡的黑夜在馬英傑的眼裏變得光怪離奇,可內心深處的質問,還是鞭抽一般地砸在了馬英傑的身上,痛,來得那麼真,那麼近,那麼切。他還是放棄不了他的良心,他還是想告訴羅天運,他越不過良心的存在。

    這麼想的時候,馬英傑推開了大院的門,步步沉重地走近了老闆的家,老闆一定在客廳裏等着他,因爲一樓有燈,那燈是爲他而亮着,以前他會認爲這燈是引航燈,是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燈,現在,他卻懷疑這一切,他竟然開始懷疑老闆羅天運。這個念頭,這個想法太可怕了,在這個夜裏,馬英傑感覺到了無比的冷氣和可怕。

    羅天運剛剛打發走一撥人,看上去情緒很壞。馬英傑敲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祕書長高發利也在,他呆坐在沙發上,一定是捱了老闆的訓斥,整個人看上去灰頭灰臉的。一見

    馬英傑進來,高發利想笑一下和馬英傑打招呼,可臉上的表情卻動彈不了,慌忙拿起杯子去倒水,羅天運惡聲惡氣說:“還楞着做什麼,安排的工作你沒聽見?”高發利嚇得哆嗦了一下,放下杯子,衝馬英傑苦澀地笑了笑,起身往外走,馬英傑想喊一聲:“祕書長好走。”可不知道爲什麼,這話卡在咽喉裏,怎麼也出不來。顯然,關於錢富華的事情,老闆是清楚的。

    高發利一走,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了馬英傑跟羅天運。空氣再一次如巨石一般地壓了過來,馬英傑覺得悶,覺得重,也覺得動彈不了。

    馬英傑傻站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對。

    “你沒事幹啊,跑醫院顯擺,還嫌出的風頭不夠?!”羅天運也讓馬英傑坐,一見馬英傑,就衝着他大聲地咆哮。

    馬英傑想辯解一下,擡頭去看羅天運,兩個人的目光對接到了一起,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很快,羅天運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沙發,說了一聲:“坐吧。”

    馬英傑的內心動了一下,老闆還是關心他的,老闆也沒有真正丟他不管。馬英傑這麼想的時候,感激地看了一眼羅天運,順着羅天運的話坐在了沙發上。

    馬英傑的屁股一落座,羅天運這邊就把手裏一份材料扔茶嘰上。馬英傑愕了幾愕,他出什麼風頭了,有什麼風頭能讓他出?大事小事該乾的不該乾的全讓他們幹了,能留給他什麼?!細一想,明白了,羅天運還在怪那個泄水閘,還對泄洪事件耿耿於懷!

    真扯淡!馬英傑就覺羅天運很沒意思,他們這些人都沒意思。一件小事抓住不放,喋喋不休,在邊邊落落上做文章,還弄得振振有詞。這麼想的時候,馬英傑就呆坐着,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解釋,任由老闆羅天運發着火。

    羅天運沒頭沒腦發泄了一陣,似乎是忽然看清面前坐着的是馬英傑,沮喪地泄氣一聲說:“我跟你說什麼呢,真沒勁。”

    羅天運也越來越感覺是沒勁,太沒勁了。這一段吳都的事一件接一件,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在他的眼皮底下,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羅天運就會想,這個高鐵站上馬是對的嗎?如果不上這個項目,他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他要和朱天佑書記一起完全城鄉一體化的建設,他想給更多的村民們受益,他還想在吳都普及推廣綠色環護,還耕退林,真正把吳都打造成一個綠色的,環護的,文明的城市,而不是紙上談兵式的全國文明城市,這種擺形式得來的文明城市,風光一時,風光不了一世。羅天運是實心想做一點,可是他們卻誠心與他過不去,一隻又一隻的手都伸了進來,羅天運才知道,上高鐵站,打造新城的計劃太過冒然了,而且太過急功近利了,他上了路鑫波的當,大規模地宣傳新區建設的時候,忘掉了土地買賣的黑幕交易。等他意識到了,這些黑幕已經連接成一片時,他竟然有力不從心之感了。原以爲,只要他們進入了吳都,只要他們敢做,他就敢去宰殺他們伸進來的手,可事實上,比他想象中還要惡一千倍,一萬倍。這個倍數大得超出了羅天運的想象,這個倍數不是他,更不是馬英傑目前可以抗衡的。可馬英傑這個傻瓜,以爲全天下就他一個人是正義,以爲他要替這些無辜的生命作主,他羅天運都做不了的主,堂堂一個副祕書長做得了什麼主呢?

    羅天運重新拿起剛纔那份報告,給馬英傑看。不知怎麼,馬英傑突然就對這事沒了興趣。心灰,意也冷。冷得突然,冷得寒骨。他感覺自己是一個被圈子排開的人,以前還有羅天運這層關係,該他關注的不該他關注的,都想關注,也都想發表意見。後來,李惠玲也開始讓他走近,也常常找他就某些事出主意當參謀。所以他感覺自己在吳都官場這個圈子裏,還有點價值。但自從要上這個高鐵建站的項目之後,格局發生了變化,他的位置還有作用,也有明顯變化,羅天運和李惠玲對他的態度,也在變着。變來變去,就把他變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一個不大受喜歡的人。

    官場上像馬英傑這種人是很危險的,人一旦被貼上某種標籤,你的政治命運就很可能是另一種結果。馬英傑現在已經顧不上替自己想了,憋着勁似的,要跟羅天運理論出個什麼,可是具體理論什麼,馬英傑又感覺無從說起一樣。

    馬英傑還是掃了一眼文件,是信訪局打來的緊急報告,有關錢富華屍體的處理以及對家屬的賠償,上面蓋着“絕密”印章。馬英傑很奇怪,這樣的文件上居然不見羅天運和李惠玲的簽字,再一想,心裏就明白,他們也在躲,裝啞。只要是敏感問題,只要是涉及到老百姓權益的事,大家都躲,都在裝傻,這就是我們的官場現實!

    馬英傑真的很有些心灰意冷了,大家都在迴避這一個現實的時候,馬英傑卻拼着命往上貼,往上粘,也難怪老闆會發這麼大的火。

    “說說,有什麼想法?”羅天運習慣性地去端杯子,可杯子裏卻沒有水,這讓羅天運的情緒一下子又變壞了,看上去比剛纔吼高發利還壞。

    “沒什麼想法,都很正常。”馬英傑半是調侃半是挖苦地說,不過,馬英傑雖然這麼說,還是站了起來,徑直走進了廚房,替羅天運把水燒上了。

    羅天運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鬆開了,馬英傑還是知道他的習慣,還是沒有把他看外,還在他家裏這麼熟悉地走動着,甚至還是一如從前一樣替他燒水。只是,他現在顧不上許多,只想讓馬英傑淡定,別像個憤青似的,四處放炮。他這個樣子,不僅僅救不了別人的命,連他自己的命都極有可能搭進去的。

    ###第159章 在夾縫中求平衡

    “沒想法就好,就怕你不知輕重,捅出馬蜂窩來。”馬英傑從廚房出來後,羅天運語氣平和地說着。

    “什麼叫輕,什麼叫重?”馬英傑居然不識好歹,成心找茬似的。撞了羅天運一下,這次,馬英傑是成心的,他要和羅天運爭辯一番。

    羅天運這次聽出了馬英傑的不懷好意,他是在逼自己,一個把自己往另一個方向逼迫的人。可現在他有方向嗎,羅天運很茫然。當書記的羅天運早就跟當初在部裏做副主任的那個羅天運不是同一個人了,很多東西在變。處的環境不同,擔當就不同,與人與事的態度自然也得不同。這是羅天運的理解,其實說穿了是一種安慰,自我安慰。羅天運知道,這兩年,他是在跟自己較量,也跟別人較量,較量的結果,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人。時光在打掉他一些尖利的東西,磨平他楞角,銼平他敢作敢爲的一面,最後將他變成一塊鵝卵石,光滑有餘,銳勁不足。

    鵝卵石!羅天運恨恨地在心裏咬了咬這個詞。其實這是所有官員的代名詞,也是官員們人性的悲劇。

    “馬英傑啊,感覺到什麼了沒?”半天,羅天運有氣無力地問出這麼一句。

    馬英傑心裏就真不是滋味了。在他記憶裏,羅天運曾是那麼的充滿活力,充滿自信,他是那種剛強無比的強人,很少爲生活投過降,也很少在權力面前屈服。每每遇到過不去的坎,他總能想出奇招,在夾縫中求得平衡,求得緩衝。最終憑藉出色的官場智慧,變被動爲主動,可這次,羅天運顯然是要低頭了。

    馬英傑的頭也低下去,好半天他才說:“沒什麼感覺,就知道一個人死了。”

    羅天運擡起眼來,這時候他是不想談錢富華的,真不想,他想跟馬英傑談一些別的。就在最近,羅天運忽然動了一個心思,想離開吳都,離開目前這個書記位子,至於去哪,還沒想好。他想就這問題跟馬英傑換換意見,也同時想提醒馬英傑,如果自己真的離開,馬英傑在吳都的地位就得一落千萬,馬英傑他做好這種準備沒有?再說了,馬英傑現在不是鵝卵石,他能不能把自己變成鵝卵石,這個前提就是他必須藏着,得裝、得虛、得先變成一塊鵝卵石!這一點,馬英傑做得到嗎?

    鵝卵石是讓所有人都摸着舒服的石頭啊。誰願意手掌裏經常握根刺呢?刺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被人拔掉!關於這一點,馬英傑明白嗎?關於這一點,羅天運也是坐在書記的位置後才弄明白的。他們就算不拔羅天運,也會把他擠成一個肉餅,誰都想來咬一口的。

    羅天運想說的話很多,可現在,他與馬英傑又實在躲不開錢富華這個人,錢富華現在就是一根刺,活着時是,現在死了,照樣是。這根刺紮在好多人心裏,不舒服。羅天運要做的,就是默無聲息幫這些人把錢富華這根刺拔掉。這也是他的使命之一!無論他想與不想,他都得這麼去做,他不可能與路鑫波爲敵,不可能與黃副省長爲敵,那就證明他與大半個江南在爲敵了。他現在想隱忍,想退到朱天佑身邊去,想和朱天佑書記一起積攢力量,作最後的搏擊。

    替人拔刺的人,纔有更多的人在特殊時候爲你拔刺。這不是交易,真的不是,這是官場學問,是規則,是政治家必須有的一種胸懷。很多事是不能只考慮正義兩個字的,而且政治家眼裏的正義跟其他人眼裏的正義有天然的不同。這點,馬英傑不可能明白,而關於這一點,羅天運卻不知道如何讓這位年輕人去明白……

    馬英傑還是太固執,說穿了還是磨礪不夠。小胸懷成不了大事,羅天運真的很替馬英傑急,如果他再這樣無頭無腦地亂撞,他真要離開吳都的話,馬英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的。

    誰都會看到官場的華麗外衣,可是華麗的外衣之下隱藏着多少的爭爭鬥鬥,隱藏着多少的骯髒與正義的較量,還有良心的一次又一次折騰,一次又一次突破,這些東西又有多少人真正去悟透,悟透呢?羅天運現在不是不較量,而是他得積攢力量去較量,他得讓他們壞到骨子裏,壞到所有人痛恨,所有人都要除掉他們的時候,他和朱天佑書記才能出手,推毀他們,他們要的是全部推毀,而不是這一刻的鬥爭。這大約也是朱天佑書記放棄追查古慶明的原因吧,羅天運是如此揣摩朱天佑書記的想法和意思,可是馬英傑呢?他怎麼就半點不想想自己的意圖?再說了,對於要去推毀一股堅固的力量,這個過程是何其漫長,這個過程又是何其痛苦。他何嘗不是忍得心口滴血,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如瘋子一樣四處伸手,他們從上到下勾結了太多的力量,這一次火災,這一次錢富華的突然死亡,又一次敲響了羅天運的警鐘,他們的網撒得很開,很大。就算是吳都的幹部們,表現是在臣服於他,真正在內心深處並沒有與他同仇敵愾,沒有!如果他們和羅天運在一起,火災不會發生,如果他們和他在一起,錢富華不會莫明其妙地死亡!

    這張大網裏,主導力量想讓錢富華永遠閉口,於是錢富華便消失掉了,永遠地消失掉了。這個局面,不是羅天運想要的,可這個局面,他得承受,他必須去承受的同時,還得保持緘默。這一點,馬英傑就知道一味地發泄着自己的情緒,如果一個人可以毫無顧慮地發泄情緒就能解決問題的話,羅天運會發一萬次,一億次。可是情緒不是用來發泄的,情緒必須轉化成力量,只有力量纔是擊敗他們的武器。

    馬英傑把情況想得過於簡單,很多內幕他根本不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羅天運不會讓馬英傑瞭解太多的東西,馬英傑太年輕,年輕的肩膀抗不住這些壓力,他抗不住。可是現在,羅天運得全力制止馬英傑,他不能讓馬英傑亂來。

    這是目前莫正進唯一能做的,只能做這麼多,只能拼盡力氣地去保護馬英傑,不讓他成爲犧牲品。他一手一腳培養了這個年輕人,不可能在這鬥爭還沒有打響的時候,就讓他的心血變成又一個被犧牲掉的人物,不能,他絕對不想看到這個局面的誕生!另來,羅天運最近很無助,真的很無助,從政幾十年,從沒現在這麼孤單,這麼脆弱。他捲進了一場洪水中,泥石俱下,惡浪滾滾,他根本站立不住,只能東倒西歪,只能搖搖擺擺

    。要不然他想不到逃。是的,離開至吳都就是逃。

    可羅天運能逃到哪去呢?當你把自己交給官場時,就再也沒了自由,沒了那堵保護心靈的牆。這是官場中人的悲哀,也是官場中人的必須。逃出去是要付出代價的,羅天運付不起這個代價。幾乎官場中每一個人,都付不起這代價。

    現在,羅天運一點力量也沒有了,狀若一條疲憊的狗,被人圍追着,痛打着,汪汪的力氣也沒,就算有,也不能發出聲音。不能啊。羅天運現在都想從馬英傑這裏獲得力量,從年輕人身上去獲取力量!

    但馬英傑顯然給不了羅天運力量,或者,誰也給不了他力量。他擡頭茫然地看了看,說:“死一個人不是多大的事,馬英傑,比這事更大的是……”羅天運的話還沒說話,馬英傑竟然不耐煩地打斷了羅天運。

    馬英傑現在已經不想聽任何勸,當然也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可是,可是他內心裏還是有一些東西不想死去,真不想。人是得保留下一些東西的,不能什麼也被洪濤沖刷盡。

    “死一個人不算大事?我倒要聽聽,什麼才能算大事?”困頓中,馬英傑又意氣用事地問出一句。

    “馬英傑,你別激動,別拿你那一套來審問我,這個時候首先要冷靜。”羅天運不說冷靜還好,一說,馬英傑所有壓制着的東西就都復活,就都往外衝。

    “我冷靜不了。請書記告訴我,到底什麼在你這裏纔是大事?!書記以前教導我,要爲人民服務,要盡心盡力幹好每一件事,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手中的權力,對得起信任我們,擁護我們的市民們。一場大火一燒就是十條人命,你們可以把這一切歸納於一個絕症人的報復,可現在,又一條無辜的生命,被活活醫治而死。你們又把這一切歸納於心髒病突發,書記,你告訴我,還有什麼事情你們幹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你們不能去幹!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多麼幼稚,以前有一腔熱血,就能和正義的書記站在一起,就能受書記的恩澤,一路向着正義的力量奔去。可是,書記,我太失望了,你,你們,竟然什麼人都可以去犧牲,爲了你們的利益,你們原本就是一羣不擇手段的人!”馬英傑越說越激動,而且此時的馬英傑莫名其妙的就跟羅天運較上勁了。

    這天夜裏,馬英傑在政治上的不成熟完全暴露在羅天運眼前。政治是什麼,就是該裝聾作啞時裝聾作啞,該顛倒黑白時顛倒黑白。大家都糊塗,就你一人清醒,就你一人瞎嚷嚷,這能叫政治?這能叫智慧嗎?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正義,羅天運相信朱天佑書記身上一定有,否則他不會隱忍,不會任由他們如此瘋狂地略奪,對,他們在瘋狂地略奪土地的同時,也在瘋一般地略奪人!他們對人的略奪纔是最最可怕的!他們在收賣人心的同時,佈下了巨形的網,那麼多都在他們的網中。吳都有李惠玲,還有一大批孟成林的殘餘力量都在進入這張網之中,這一點纔是最最可怕的。這一點也是羅天運從這次賣地內幕中看到的,可是這一點,馬英傑看得見嗎?

    ###第160章 爲了安全

    羅天運忽地起身,臉色陰沉地望着馬英傑說:“馬英傑,你這是怎麼一回事?跑我這兒耍威風來了是不是?跑這兒來裝正義了是不是?跑這兒來示威,你是正義的化身,我就是孬種,我就是不明是非,不體貼市民們苦難的睜眼瞎是不是?馬英傑,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我忍受這一切,爲的是安全,你的安全,我的安全!還有與我們一起作戰人的安全!你懂什麼!官場是你這樣玩的話,你死一百次都可惜!可惜是我,是我對滿腔的信任,對你悉心地栽培,對你寄託着莫大的希望,未來的官場屬於你們!可你呢?如果一切事情能如你這麼蠻幹就能解決的話,你去吧!現在就去伸張你所謂的正義!去吧,去吧。”

    羅天運惱羞成怒地盯住了馬英傑。馬英傑結舌了。他也就是在羅天運面前敢這麼放肆,別人前不敢。他自嘲地笑笑,坐下。耳邊還在吹着冷風,嗖嗖的。羅天運剛纔那句話實在是太冷!馬英傑忘了一個事實,政治家都有冷的一面,越是優秀的政治家,越具有這份天才。此時的他反倒像個莽撞的小男生,像個空有激情的詩人。

    “馬英傑!”羅天運又叫一聲,心裏埋怨道,這人怎麼這麼不開竅啊,還能讓他把話說到啥程度,連朱天佑書記都不能阻止的事,難道就憑你一個馬英傑?

    “錢富華是死了,但不是死因不明,你要牢牢記住,他是死於心肌梗塞,醫院有證明!到任何地方,都是死於心肌梗塞!”羅天運將心肌梗塞四個字強調得很重。

    “謊言!”馬英傑本來已控制住自己,結果讓羅天運這番話又給挑起了情緒,非常衝動地喊出了兩個字。他的反應讓羅天運驚得合不上嘴,巨大的失望涌來,羅天運眼裏有了淚。他在馬英傑身上寄予了多大厚望啊,有時甚至想,寧可他倒掉,也不能讓馬英傑出事,閃失都不能。可他怎麼就……

    “你走,你走吧。”羅天運無力地倒在沙發上。他這是怎麼了,爲別人的事,幾頭周旋,幾頭都不得好。他這個書記,當得窩囊啊——

    馬英傑走後,羅天運關上門,把一個人關在家裏。他想起了幾個電話,都是半夜打來的。還有一次特殊的見面,是他跟朱天佑書記。別人的帳他或許可以不買,朱天佑書記這邊,他豈敢不當回事?

    人總是有一些祕密的,有些祕密你可以當它不存在,有些不能。羅天運並不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人,樂觀的外表下還是掩着一些不能告人的東西,這些東西很致命。真的很致命。羅天運不敢想,多的時候他拿那句毫無意義的屁話來安慰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

    馬英傑衝出了羅天運的家裏,他是真的失望極了!羅天運居然是說爲了保護他!他有什麼好值得保護的呢?那麼多事情,羅天運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在這個夜裏,竟然打着保護他的名義而來,他能相信這個老闆嗎?他敢去相信這個老闆嗎!

    馬英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家裏,那個家也是冷冰的。他的心更冷冰,滿以爲跟着羅天運,就是邁入了和平大道,正義大道,官場大道。滿以爲犧牲掉欒小雪,會保護更多如欒小雪這樣的無辜人,可是他才發現,自己多麼地幼稚啊!他不僅保護不了別人,羅天運還在說,自己都需要羅天運保護着!人,難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全變形了嗎?羅天運不是那種貪利益的人,爲什麼這一次變成這樣呢?爲什麼?

    馬英傑在自己冷冰的家裏,怎麼也想不通這一層!

    第二天,馬英傑聽到了消息,錢富華的事很快被解決,比以往任何一件類似的事解決得都容易,解決得也平靜。彷彿,錢富華真就是害急病死的。相關部門全都啞了聲,整個吳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錢富華說上一句話。

    一整天,葉小青都是冷冷地看着馬英傑,馬英傑知道,葉小青在怪他,怪他不說話,怪他和當局一樣保持緘默。可是馬英傑不這樣保持沉默,還能怎麼樣呢?羅天運都沉默着,而且他和羅天運已經大吵了一架,他還能如何呢?難不成再上省城去找朱天佑書記嗎?

    葉小青冷漠於馬英傑是對的,一如他現在冷漠於羅天運一樣!只是這天晚上,公安局副局長周志雄來了,心情也是非常地灰暗。錢富華出事後,馬英傑悄悄安排周志雄一件事,讓他動用手上關係,暗中查明錢富華死因。其實這不用查,周志雄幾乎沒費什麼勁,就把死因搞清楚了。他說,信訪部門和爲穩大隊將錢富華他們控制後,一心要搞清的是後面支持錢富華的那個人。後來爲了不將事態擴大,陸續把其他人放走,也是想孤立錢富華,逼他說出材料是哪來的,誰指使他乾的。錢富華忍受不了他們的變態審問,三天後交出了所有材料,但就是不承認後面有指使者。這夥人便——

    天啊,他們居然認定錢富華後面還有人。馬英傑猛地想到另一層,他們會不會?他把自己嚇了一大跳,怪不得羅天運要死命地阻止他追問此事呢,原來——太可怕了,他的身上猛地起了一層冷汗。

    周志雄又說,插手此事的並不是黃副省長一人,黃只想把這事了結掉,只想拿到那些檢舉材料,真正要找到幕後主使的,是路省長的人。

    路鑫波?馬英傑再次啞巴。看來他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只以爲是黃廣軍從中做梗,哪知路鑫波長也參與其中,路鑫波的力量如此之大大,火災的事情就是一人明證,古慶明跑掉了,這事明眼人全知道是誰幹的,可就讓他一個跑掉人的承擔了所有的責任!這就是路鑫波!而且還有一個無惡不作的路明飛,這一對父子,在江南就是惡霸,可這一對父子在江南卻有着旁人所不據有的勢力範圍。他們就在老闆的眼皮底下放火了,也在他的眼皮底下奪地之爭了,羅天運卻拿他們無解。難道羅天運會是那種態度?傻啊,自己還是傻!馬英傑突然就明白了老闆的良苦用心,也突然理解了羅天運的緘默!

    周志雄說,這些人用警察對付嫌犯的那種過激手段對付錢富華,錢富華死活不開口,不交待幕後是誰,他們就跟錢富華熬。那種熬是很煎煞人的,他們拿一隻兩千瓦的大燈泡烤錢富華的頭,不給水喝,烤得大汗淋漓,然後再讓錢富華站牆。就是後背緊貼着牆壁,不許離開,身子站得筆挺。天天折騰,直到錢富華一頭栽地……

    “媽的,慘無人道!”馬英傑爆了粗口。爆完,屁股沉沉地落到沙發上,感覺突然沒了力氣,沒了那份跟別人爭着求真相的心勁。真相兩個字,像一隻齷齪的蒼蠅,在他心裏最痛的地方飛來飛去,最後竟被他狠狠地掐死了,就這樣掐死了。

    “祕書長,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周志雄滿臉迷茫地望住馬英傑,他內心也充滿不少困惑,還有深深的怕。

    “這事到此爲止吧。”馬英傑頹然無力地說。

    “到此爲止,不往下查了?”周志雄結結巴巴說。

    “志雄,到此爲止吧,咱們查不出什麼,胳膊扭不過大腿啊。”馬英傑臉上現出黃土高原般的蒼涼。

    “祕書長……”周志雄有點如釋重負,同時也有種好不容易爬到半山卻被人一腳踹下來的不甘心。

    但是這都改變不了什麼,錢富華的事真就像一陣風,一吹而過,什麼也沒留下。這之後,周志雄告訴馬英傑,關在監獄裏的錢富華兒子出來了,提前釋放,並且安排進一家省屬企業。馬英傑呵呵笑了聲,現在聽到什麼也不足爲怪,生活就是這樣,四處都存在着交易。他把關於西灘那塊地的所有資料都扔進了垃圾筒,發誓不再碰它。然後給羅天運打了份報告,要求工作變動,自己再也不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羅天運哭笑不得地說:“這就想撂挑子?”

    “不是想,是肩不動了。”馬英傑這次沒開玩笑,講的基本是實話。短短几天,他就感受到來自李惠玲那邊強烈的攻擊。有人已經公開說,錢富華是栽在他馬英傑手上的,馬英傑想利用錢富華,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結果,白白把一條無辜的性命搭了進去。

    他們果然把馬英傑當成幕後主使!原來老闆什麼都清楚,老闆保護他是對的,不僅保護了他,還保護了鄧散新,保護了葉小青,也保護了周志雄!他們在背後調查的一切事,老闆羅天運原來都知道啊。馬英傑真的是悲啊,這些事情遠遠大於秦縣的勾心鬥角,遠遠大於他在秦縣的遭遇了。畢竟他現在面對的是路鑫波,是黃副省長他們,是他們的巨大利益。

    “有那麼沉?”羅天運笑了笑。馬英傑總算沒惹事,這段日子他的心情輕鬆不少,像是從某種困境中解脫了出來。更讓他開心的是,通過這件事,路鑫波和黃副省長對他改變了看法,對他也客氣了許多,其實每個人都在爲自己着想,這就是世界的本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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