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成爲仙人。”
崑崙山下,有個小村莊,此刻正有個乾乾瘦瘦的少年坐在村口一截枯死的樹幹上,望着高聳入雲的崑崙山,默默的發下了誓言。
少年八九歲的樣子,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布衣,黑黑瘦瘦的皮膚卻掩蓋不住那張秀氣的小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目視着遠方。
“二狗,快快,今天是發仙糧的日子了,村長爺爺讓一家去一人到村北的穀場領糧呢。”
這時候,從村裏跑出來一個小胖子,白白胖胖的跟少年差不多年紀,大聲呼喊着,生怕少年聽不到似的。
“大胖,你今天起來的挺早啊。”少年回頭笑着說道。
“快點吧,村長爺爺讓我來找你,整個村子都找遍了,我就知道你在這!又在做你的白日夢吧!”名叫大胖的小胖子氣喘吁吁的說道。
少年其實不叫二狗,只不過大名連他自己都忘了。
據說他爹在他剛出生的時候上山採草藥,遇到猛獸被咬死了,他娘知道以後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每天都在村口等他爹,突然有一天,跑出了村子,就再也沒回來。
村裏人看他可憐,由村長決定,每戶有剛出生孩子的人家,輪流照顧他,直到他懂事爲止。
老人們怕他身子弱會生病死掉,所以取了一個諢名叫二狗,意思是像小狗一樣好養活。
就這樣,一晃十年,二狗慢慢從跟他打架的小孩子嘴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每次不論自己打輸還是打贏,最後聽到的永遠是那一句嘲笑:二狗二狗,沒爹沒孃!
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他經歷了太多的孤單和無助,也漸漸開始有了強烈的自尊心。
即便村裏的每一個鄉親對自己來說都像是親人一般,但在那些冰冷的無法安然入睡的夜裏,二狗永遠都只是一個人。
從小沒有爹孃的關心,二狗也有超出了同齡人的成熟和堅強。
每次看着身旁的小夥伴玩累了,可以跑到爹孃懷裏撒嬌,二狗只能一個人,默默地走回家中,蓋上厚厚的棉被,在夢裏幻想着那個爹孃都在的溫暖的家。
“爹…娘…你們在哪…”
二狗從小就怕冷,因爲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是種多麼可怕的感覺。
那些夜晚,那些淚水,那些孤單,那些痛,彷彿永遠印在了少年的心頭,每當夜幕降臨,便如潮水般將他包裹,無處逃避,又掙扎不得。
“村長爺爺,我來了。”二狗來到穀場,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四處找他的村長。
“二狗啊,快來,我給你留出糧食來了,來拿着。”村長笑呵呵的遞給二狗一個麻袋。
少年生活的村子名叫果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村裏的百姓皆是靠種植果樹爲生。
村民們收了果子,拿到附近的城中賣掉,換成銀兩,補貼家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當然每年村裏也要向崑崙山上的仙人們貢獻很多新鮮的時令水果,而作爲回報,山上的仙人們也會派人分發給村民一些糧食。
這些糧食被稱爲仙糧,是仙人們的賞賜,據傳說吃仙糧可以延年益壽。
所以每年這時候,大家都會擠破頭皮來領糧。
領完糧食後,二狗找到大胖,兩個人牽着手蹦跳地朝着大胖家裏走去。
自從六歲以後,二狗就開始自己住在家裏,只是偶爾會去臨近的幾個鄰居家裏蹭點飯吃,當然更多時候還是自己一個人來做,四年時間,二狗已經學會了怎樣去照顧自己。
大胖跟二狗是同一年出生的,所以打記事起兩人便幾乎形影不離。
而這個圓圓胖胖的少年,也是村裏爲數不多的幾個從來不會嘲笑二狗的孩子。
兩家本就是鄰居,大胖爹孃對二狗也是發自內心的疼愛。
“叔嬸,我來吃飯啦。”
“二狗來啦,快來,我給你們做了魚湯。”聽到二狗的聲音,大胖娘回頭一笑,對她來說,二狗就像自己另外一個兒子,從小看着長大,也是打心裏可憐他的身世。
沒孃的孩子像根草,失去爹孃的懷抱,二狗終究是承受了太多本不該屬於這個年齡要承受的冷暖。
有些苦難,未曾經歷過,又有何資格說感同身受?
每次吃完飯,二狗跟大胖都會跑到村東頭祭祀爺爺家裏聽故事,而祭祀老人在兩人六歲以後也逐漸開始教他們讀書寫字。
聽村裏人說早年祭祀爺爺還在村邊的山上見過會飛的仙人。而現在的村長爺爺每年去崑崙山腳下見到的也只是一些負責給村民發放糧食的小仙童而已。
“爹孃我們出去玩了!”
“叔嬸我們出去玩了!”
兩人你追我趕,一邊跑一邊打鬧着,很快就來到了村子東頭。
“祭祀爺爺,祭祀爺爺!”大胖和二狗一路跑到一座掛滿黑色長錦的屋子前大聲喊道。
“哎,兩個臭小子,進來吧。”屋裏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一位鬚髮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一堆篝火旁,拿着一串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微笑着看着走進來的兩個孩子。
“祭祀爺爺,今天你要給我們講什麼故事呢?”二狗和大胖緊挨着祭祀老人坐下,一臉期待地問道。
“今天啊,我給你們講一個發生在崑崙山上的故事。”祭祀摸着大胖的頭,慈藹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