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這就是我的答案。”我笑着說。

“所以,你的選擇是你自己?”對面的男人重複了一遍,似乎非常想要確定我的看法。

看着他面上的神情,我若有所思,從他剛纔的一系列反應中看來,他問我這麼多這種無聊的問題,很有可能,他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一個他以前並未得到過的答案,但這個答案是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不然,他是不會這樣千方百計地來問別人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心中思量他既然這麼認真,那這個問題是否也值得去認真回答。

“你猶豫了?”對面的男人的嘴角帶着嘲諷的模樣。

我轉頭望向絕情主,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沒有緊張,也好似沒有半點在意。我回頭,其實這個問題非常容易回答,若當真只能出去一個人,我必定會選擇絕情主。

但我猶豫,是因爲面前這個男人,他爲什麼這樣迫切、這樣認真的想要知道我的答案?他是想測驗我和絕情主之間這種人鬼之戀,還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測試我和絕情主的功力孰高孰低?

若我的選擇是絕情主,若他要測試我們的感情,那他會如意,還是會失望?若他失望,他會不會遵守諾言放他出去?若我的選擇是我自己,他又會怎樣?若他要測驗我們各自的實力,那他又會做出什麼來?

腦中飛速旋轉着,我還是沒有拿捏到對面這個男人的心思:“你究竟是誰?”

“回答我的問題。”他絲毫不留情面,聲音裏帶着十分的冰冷,似乎是猜中了我的答案,也在嘲笑我的猶豫。

“雖然你的這個問題很無聊,但我可以告訴你,若你能讓他出去,我會非常高興的。”我說着手裏便拉住了絕情主的手。

果然,我的話讓對面的人閃過了一絲吃驚,但他也沒有吃驚多久,只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和絕情主便突然消失了。

望着手裏空蕩蕩的,剛纔絕情主的手臂的溫度仿若還在手中留存。環顧四周,只覺一片靜寂,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絕情主的聲音。

見狀,我順勢便往地上一躺,閉上眼睛開始琢磨着自己整了這一出,接下來該怎麼着。雖說是要想辦法,但一雙耳朵卻直直地豎着,想要聽到絕情主的動靜,想要他來救我出去。

但過了一會兒仍不見半點動靜,我想剛纔那來歷不明的男鬼可能也並非是在虛張聲勢,這地方可能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我也開始漸漸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人聰明瞭還真是處處都能遇上難題。”我在心中將自己戲謔一番,便結結實實地在地上躺着了,只一動不動的,開始推算他們剛纔消失的情形。

“銀針飛不出去,他們卻能出去,看他那模樣,好似還能進出自如。”我心中靜靜思量,“這地方看起來跟平常的房間沒有兩樣,實際上卻……”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種法術。大塊頭曾經跟我說過,有一種縮地功,能把腳下的路程縮短。若是按此推理,那飛不出去的銀針,是不是因爲一種與縮地功相反的功力的作用?

因爲他把這房中的一切都無限地拉長了,

所以我的銀針怎麼飛都飛不出去,就像我們也不能出去一樣。但若是在離開的那一剎那,施功法的人停止了這種功法,又或者使用了縮地功,這豈不是很容易出去?

一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揚。若當真是如此,那個將我們困在這裏的男人也沒什麼好怕的了。他想必不能傷害我們,只能把我們困在這裏,所以纔將我們往這裏引了進來。

但是,他又爲什麼要將我們困在這裏?若不是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那他這樣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是說,他的背後也許正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陰謀?

“他到底想幹什麼呢?”我心中納悶。

正納悶間,四周的冷氣又向我逼近了,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個男人正站在我的面前。因爲此刻我是在地上躺着的,他此刻這副模樣,頗有種居高臨下,又咄咄逼人的模樣。

我漫不經心地往他背後掃了一眼,並不見絕情主出現,便再次閉上了眼睛。

“你不害怕?”見我如此,他開口了,但我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會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我害怕,你就會放了我?”我沒有睜眼,事實上,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的思維更清晰,反應速度更快。

“你也不問我,我把他怎麼樣了?”他說。

“你把他怎麼樣了?”我睜開了眼,冷冷地看着他那因我睜開眼睛而微微驚詫的眼睛。

“你想知道?”他並不回答,卻又問起了我。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能把他怎麼樣。”我說着,又冷冷地閉上了眼睛。雖然嘴上是這樣說,可我的內心卻焦灼萬分。

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一個人而來,在他的背後也許還會有更強大的勢力。以絕情主目前的法力狀況,能不能應付那不可預知的一面,我還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我不想將自己的緊張表現出來。

“你也許高估了他。”他一句話說的,我再也無法強裝淡定。

緩緩睜開眼睛,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有無數顆眼仁,卻又好似沒有一顆眼仁的眼睛,想要將他看個透徹,卻因爲他的眼仁太多而影響了判斷。

“按照你的想法,我把他別開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我一邊冷冷地開了口,一邊微微閉上了眼睛,看似是閉上了眼睛,實際上卻是在仔細地打量着他。

他面上一頓,一副明顯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的表情。他也沒有掩飾他的表情,繼而他又問了出來:“你們人類都說人鬼殊途,我就想知道,你爲何願意跟他在一起。作爲一個女人,他只是一個被廢的帝王,一個被廢的皇帝,無論是在人間還是在冥界,都沒有了權勢和地位。爲了跟他在一起,你肯定經歷了很多,做出了很多犧牲,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這樣做圖的又是什麼。”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我想他不是一個善於說謊和掩飾自己的情緒的人。

“你把我們關在這裏,只是想要知道這些?”我冷冷地說。

他沒有說話,良久,房子裏都只有空氣在震動,四周靜得我好像都能聽見灰塵落地的

聲音了。

“你不夠坦白,想要知道又不敢面對自己的想法,你這樣會讓她很爲難的。”我漫不經心地說着,眼睛瞄着他的神情有些變化,似乎因爲我剛纔的話而有所觸動。

“如果我沒猜錯,你喜歡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個人,跟你不一樣。她知道你的存在,你喜歡她,可你又不敢喜歡她,對不對?”我徹底閉上了眼睛,不急不慢地說着。

他仍舊沒有說話,但我能感受得到空氣中的冷度增加了,我戳中了他的痛處,還說得這麼雲淡風輕,肯定很招人厭。

“我經歷過和她同樣的選擇,但我現在的選擇不一定就會是她的選擇。你也知道,我不是她,她不是我,她不能像我這樣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鬼,能跟鬼交上朋友。”我又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想要告訴他並沒有在撒謊。

他也直直地看着我,聽我一席話,又說:“她雖然不能看見,可她仍舊願意跟我做朋友,她還願意把她的血給我,把她的性命給我。”

“所以你願意爲她做一切她想要做,卻又做不到的事情,好讓她開心?”我說。

他沒有說話,這在我看來就是一種默認。心中的猜度似乎被證實了十之八、九,面前的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爲了他的情殤而來,雖然一開始並不是這樣。

“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爲對方做一些讓她高興的事情嗎?”他看穿了我說話背後的動機,此時的話似乎在爲對方辯解。

“那她爲你做了什麼?”我問。

“她……”他頓住,想了半天竟然都不知如何作答,面上的神情也越來越不安,最終支吾半天,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能說上來。

我有些失望,也爲他而感到悲哀。一個女人,對他如此不上心,他竟然自己都沒發現!還要被人去提醒,才能意識到自己有多被冷落。

“其實,我選擇和他在一起,也並不是覺得自己有多愛他,或者,他有多愛我,而是我們都清楚地知道我們離不開對方。”我靜靜地說,說着一半情緒,說着一半實話。

“不是愛……而是離不開?”他顯然並不滿意我的回答,語氣中帶着十分的懷疑。

“也許你會認爲我這樣說很愚蠢,但事實就是這樣。你所愛的人,她也許會認爲她愛你,可現在她所需要的人也許是皇上……”說到這裏,我特意盯住了他的臉,沒有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而他確實也沒有讓我失望,完整地給我展現出了他的驚慌失措。

看來他所愛的人,又利用他在對付小玉的人,正是這宮中失寵的娘娘。

“只要她需要的不是你,即便她再愛你,她都不會爲了你而放棄皇上。”我說。

聽了我的話,他有片刻的失神,樣子怔怔的,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讓你成爲她需要的人,而且,不傷害她。”我試探着說,雖然,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裏並無半點說出這句話後的計劃。

“你……此話當真?”對面的男人的臉上帶着一絲喜悅和懷疑,而他說話的語氣裏卻也寫滿了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