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這位就是您要等的人，小的就先告退了！”那老頭畏畏縮縮的看了紅衫男子一眼，用那看上去遠比對方要蒼老得多的身板，微微躬身一拜便退出了房間。

房間中只剩葉心和那柳姓男子，不知爲何，他們此刻有些默契，都不願去打破這意境，炯炯對視着彼此的雙目，好比在觀賞百萬大軍廝殺般忐忑緊張。

緊張的或許只有葉心自己，他不明白這個看上去不過中年的男子，爲何能一語道破他殺人過千的事實來，血月嶺、灰狼山這些地方他是沾染了不少殺戮，可已過去兩年之久，那些人的屍骨只怕都化爲了塵土，更別說殘留着什麼血腥之氣了。

“敢問前輩，剛纔是否是您以神識感應到了晚輩的到來？”最終還是葉心打破了氛圍，他實在受不了此人凌厲的目光，看得人背脊清涼。

“不錯，是我！”男子立起身來，長衫垂灑開來，其上沒有複雜的雕琢，單單在胸口繡着一個‘令’字，那一針一線所勾勒出的痕跡，細看之下竟帶着瀟灑不羈的刀劍之勢。

“你居然能察覺老夫的神識，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柳姓男子自稱老夫，可見他的真實年齡要比容顏滄桑得多。他不知算不算是在誇獎葉心，總之是沒有對葉心發出任何提問。

反而是葉心眉頭微皺：“那有什麼事是在前輩預料之中的呢？”

“好機靈的小娃！”男子忍不住暗讚一聲，卻沒有回答，忽然態度一轉，很熟練也很顯慵懶的從腰間取下一個靈囊來，直接扔給葉心道：“經本人柳青冥查證，第五紅名蕭靖歌人頭屬實。此乃你應得的令酬！”

葉心不知道令閣的具體規矩，但看這叫做柳青冥的男子，對他這種一根指頭就可以按死的螞蚱還循規蹈矩的一字一眼。可見令閣是多麼嚴謹有序的組織。

那靈囊中果真存放着百萬銀靈玉，一顆不少。也唯有柳青冥這等強者纔敢將其掛在腰間在外行走，葉心則是強壓着劇烈跳動的興奮，小心翼翼收在了懷中，卻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有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後背，跟那突發橫財之人一般，得到的太容易了會產生一些錯覺和過度警惕。

“多謝！”葉心收了報酬，自然也知道蕭靖歌的仇家就是在寒中遇到的童家人。而這百萬靈玉正是童家二十多年前傾盡一切換來的，只爲拿出來作爲報酬，將蕭靖歌的名字送上紅名令，可他們怎能料想，最終這豐厚的報酬會落在葉心的手中。

“不必客氣，第五紅名蕭靖歌，在紅名令上佔據了近二十年時間，想不到最終是死在你這等少年俊傑手中。”柳青冥收斂了一身殺氣，儘管看上去已如同慈和老翁，可葉心還是能感覺到那懾人的寒意。比之幽冥地獄裏的蕭殺無有不及，人如其名倒是貼切得很。

令閣只是代爲發放紅名令的機構，說白了和蕭靖歌的死沒多大聯繫。所以葉心也沒對柳青冥心懷怨念，只是不想在聽他如此輕描淡寫的將蕭靖歌的死掛在嘴邊，便做告辭狀說道：“晚輩借蕭先生之死得了如此豐厚的報酬，心中難安，可否容我將其頭顱帶走尋一處好生安葬！”

“無妨，蕭靖歌實力太強，所以當初下令之人只求擊殺，並未註明要其屍首或活捉，況且這下令追殺蕭靖歌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令閣只管完成令上任務，至於屍首就不做計較了！”柳青冥適可而止的透露了一點內容。並且當下就招呼人送來了裝着蕭靖歌頭顱的玉盒。

葉心再次震驚，柳青冥說的是童家已經不復存在。自然不會有人來取蕭靖歌的屍體回去泄憤了，但另一點也說明了令閣是極其注重信譽的，那就是隻要付款下了令，就算下令之人因故身亡，令閣也會一直守約下去，直至令上之人死亡爲止。

“既然如此，晚輩就不做打攪了！”葉心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側過頭去就要收起玉盒離開，卻被柳青冥一把抓住了肩頭。

“這是何意？”葉心根本掙脫不開，就連體內三魂也爲之一驚，結下魂契之後它們的力量受着葉心自身的約束，也不可能是柳青冥的對手。

“不要誤會，老夫並無惡意！”柳青冥說着當真鬆開了手，輕挽袖袍啓齒道：“老夫之前沒有以神識去窺探你的修爲，你應該清楚吧！”

葉心一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他到來之時柳青冥的確只是以神識感應了他攜帶的玉牌憑證而已，並無任何其他冒犯之舉。

“剛纔老夫觸及你肩骨，也只不過是想不涉及你其他隱私，單純的確定一下你的年齡！”柳青冥放低姿態，細心對葉心解釋着，倒真叫人生不出惡感來。

“前輩有何話還是直說吧！”葉心故作冷靜，實際早已忐忑不安，只求速速脫身。

“這……令閣有規矩，對於交令之人，我們是不能打探和詢問對方任何問題的，這也是爲了保證你等的安全，以免走漏訊息，紅名令上之人的親友會尋你們報仇。”他略有遲疑的訴說着，可見令閣對於這個規定是很重視的，不容得他隨意俞越：“老夫想問，你到底是如何以這等年齡這等修爲，殺死蕭靖歌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好奇心，你可以不答。”

他最終說成了是個人立場發問，根本沒有強迫葉心的意識。

葉心鬆了口氣，別說柳青冥了，若是換個角度，他也會好奇不已的，地武境武者擊殺煉魂境武者，那好比是拿着一根稻草去砍一塊鐵板。

“既然柳前輩如此說，那晚輩可否也提一個問題作爲交換？”葉心忽然心思一轉，好像抓住了什麼契機。

“但說無妨！”柳青冥頓時目光一亮，直接就將優先提問的權利給了葉心，這也算是前輩高人的風範了。

“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問過了。”葉心整肅莊嚴，他想要的就是柳青冥的解說，因爲這等強者的解說，有利於讓他去完善自身的那一縷破綻：“您是如何一眼看出我已殺人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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