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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國師滾邊去 - 第296章 姐姐,救我字體大小: A+
     

    蘇驚羽心中有了主意,便迅速奔至陷阱邊,朝着一旁的月落烏啼道:“你兩,誰帶了迷藥?”

    “這東西我們出門在外通常都會帶的。”烏啼說着,從衣袖中摸索出了一個小瓶,遞給了蘇驚羽,“要這個作甚?那五王爺眼下就跟瘋狗似的,咱們都無法近他的身,也就殿下還能應付他了。”

    蘇驚羽接過了小瓶,“我要這個,不是爲了對付連天。”

    說着,她瞥了一眼旁邊載着沙土的推車,伸手拿過了插在沙土上的鏟子,鏟了一些沙土,而後,將瓶子裏的迷藥倒在了沙土中。

    月落烏啼見此,立即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原來這迷藥是要給尹清羅用的。

    接下來,蘇驚羽就將那鏟子上的沙土灌入陷阱中。

    摻了迷藥的沙土穿透了網格,盡數落在了尹清羅的身上。

    尹清羅眼見又有沙土灌了進來,忙擡起衣袖掩住了口鼻,即便如今已經是生死關頭,凶多吉少,她也不願吃下那麼多塵埃。

    然而,儘管掩住口鼻她也得呼吸,她忽然便是覺得滿是塵埃的空氣中忽然多了一縷奇異的香氣,那香氣鑽進了肺腑之中,讓她頓時覺得渾身有氣無力。

    那是迷藥!

    這上面的人究竟想做甚?既然已經決定要將她活埋,何必再給她下藥?

    莫非他們又有其他主意?

    “好了,她現在多半是沒力氣逃跑了。”蘇驚羽將手中的鏟子隨手一扔,朝月落烏啼道,“將網揭開,把她撈起來,朝着連天扔過去。”

    “好勒!”烏啼覺得蘇驚羽這主意極妙,二話不說就跟月落將罩着陷阱的大網揭開,將尹清羅從陷阱底下撈上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尹清羅從陷阱裏出來,開口問着。

    月落烏啼自然是不搭理她,一人架起她一隻胳膊,朝着正在打鬥的賀蘭堯與連天而去。

    “你們想做甚?!”尹清羅呵斥着,擡眸看見不遠的前方半空中的二人,其中一人着藍衣,速度極快,招招發狠,可不就是她的五弟?

    尹清羅有些訝異。

    自個兒的胞弟她是再瞭解不過的,他的功夫沒有這麼好。

    尹清羅正疑惑着,身側的月落烏啼已各自揚起了手,一人一掌落在尹清羅的雙肩後,用掌風將她整個人拍了出去,飛向了半空中的連天——

    連天此刻正處於異常狂躁的狀態,與賀蘭堯打鬥着,餘光瞥見一道不明物體朝着自己迅速飛來,只以爲是暗器,爲了避免被那‘不明物體’襲擊,他想也不想地轉過頭,一掌打了過去!

    “噗!”尹清羅被連天一掌直擊心口,體內氣血翻涌,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不僅如此,掌風的力度也將她整個人擊飛,直接落在了煙霞湖中,激起陣陣水花。

    蘇驚羽見此,有些意外。

    她料到了連天可能條件反射地襲擊尹清羅,卻沒想到他這一掌是朝着湖心的方向打去。

    重傷加上墜湖,多半是要把命交代在這兒了。

    僅僅片刻的時間,湖面上已經沒有了尹清羅的身影。

    原計劃是要她葬身於陷阱中,想不到,最終是葬身在湖裏。

    再說連天,眼見着尹清羅落入湖中,竟是怔了一怔,原本他的雙眸溢滿戾氣,此刻竟是消減了不少,似乎找回一絲殘存的理智。

    而就在他發愣的這一瞬間,賀蘭堯也有了機會,身影一閃到了他的身後,一掌打向他的後心!

    這一掌力道不輕,連天噴出一口血,身子飛出好幾丈之外,最終落在了湖畔。

    “咳!”他重咳一聲,口中都是腥甜的味道,四肢癱軟無力,似是有一股冷熱交替的氣流在四肢百骸之間亂竄,所過之處引起陣陣疼痛。

    意識愈來愈模糊,他終究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蘇驚羽見此,奔了上來,蹲下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兒,阿堯那一掌沒把他打死。

    餘光瞥見一抹修長的白影緩緩而來,蘇驚羽擡眸,望着走過來的賀蘭堯,道:“阿堯,按照約定,我們的目的一旦達到,就要放過他。”

    賀蘭堯聽聞此話,輕描淡寫道:“我們與他的約定,也就只有我們這幾人知道,我若是殺了他,你們不說給旁人聽,誰又會知道我不守約定?我們都是小人,而非君子,小人之間,需要奉行君子的做派麼?”

    蘇驚羽:“……”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連天並沒有他姐姐那麼可惡,與我們也沒有結怨。”蘇驚羽道,“說白了,連天只是被尹清羅連累而已,倘若連天不是尹清羅的弟弟,你還會挑他下手麼?你還會對他起殺心麼?”

    “爲何不會。”賀蘭堯脣角的笑意泛涼,“即便連天不是尹清羅的弟弟,那也是我的情敵,任何對你有想法的人,我都不想放過。我一直就是這麼壞的人,你不也心知肚明麼?”

    說到這兒,他冷哼一聲,又道:“再有,連天走火入魔親手打死尹清羅,他清醒之後記起這一切,必定會記恨你我,屆時,他會想方設法來報復我們,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將這棵仇恨的萌芽扼殺,豈不是少了一個敵人?”

    “這……”蘇驚羽正想說話,卻見底下的人手指動了動,她低下頭,望着連天輕輕顫動的雙手,有些微訝。

    他受傷不輕,怎麼這麼快就能轉醒?

    “唔,好疼。”連天痛呼一聲,悠悠轉醒,手肘抵着地面,想要翻個身都顯得很吃力。

    賀蘭堯看着他的動作,自然看得出他想翻身,便伸腳,朝他腰際不輕不重地踹了一下,成功幫他翻了個身。

    他不介意聽他說幾句臨終前的話。

    然而,蘇驚羽賀蘭堯都沒想到的是,連天睜開眼,望着二人,吐出的第一句話竟是——

    “你們是誰?”

    蘇驚羽:“……”

    賀蘭堯:“……”

    “你不認得我們是誰?”蘇驚羽試探般地問了問,“那你可記得你自個兒是誰?”

    連天伸手撫了撫腦袋,望着蘇驚羽,眸光裏一片迷茫之色。

    隨即,他搖了搖頭。

    賀蘭堯見此,不冷不熱地道了一句,“別信他,沒準是裝瘋賣傻。”

    “萬一是真的呢?”蘇驚羽轉頭望着賀蘭堯,“有沒有可能是走火入魔的後遺症?走火入魔會把腦子燒壞麼?”

    “誰知道,我也是頭一次見走火入魔失憶的。”賀蘭堯輕嗤一聲,隨即走到了連天的身前,朝他冷聲道,“伸手。”

    連天似乎被他惡劣的態度嚇着,縮了縮脖頸,猶豫了片刻之後,他伸出了手。

    賀蘭堯伸手扣上了他的手腕,將內力匯聚於指尖,灌入連天體內。

    他所灌輸的一絲內力竟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這隻能說明一個原因,連天的體內沒有半點兒內力了。

    走火入魔的結果便是內力全部流失,且他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果然,內力盡失。”

    賀蘭堯垂下了眸子,視線望向連天的眼睛裏,似乎要通過眼睛看透他的情緒,要知道他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腦子壞掉失憶了。

    連天迎視着賀蘭堯的目光,眉眼間浮現些許懼意,他甩開賀蘭堯的手,下意識地往後挪。

    然而,他身後便是湖,他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挪着挪着,一個後仰直接跌進湖裏。

    他頓時嚇得雙手直撲騰,反應過來自己離湖畔很近,水位很淺,便伸手緊緊地扒住了湖岸,試圖往岸上爬。

    這笨拙的樣子,落在衆人眼中,只讓人覺得——他是真的腦子壞掉了。

    “驚羽姐姐,看這樣,不像裝的。”烏啼站在蘇驚羽身後,望着連天,道,“我觀察了好一會兒,從他醒來到現在,眼中透露出的訊息只有茫然無措與畏懼,他對空白的記憶感到茫然,對我們,是畏懼,就像是碰見陌生人的小孩兒一樣,時時警惕,又擔驚受怕。咱們認識的那個五王爺,有這麼好的演戲技巧麼?將失憶演得淋漓盡致。”

    “他當初演小白臉不就挺會演的,如今演個失憶怎麼就不能演了,或許是他演戲的本事進步了呢。”賀蘭堯漫不經心道,“靠着裝瘋賣傻想逃過一劫,不得不說,有點兒腦子。”

    連天聽着他這話,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一言不發。

    賀蘭堯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冷冽似冬日湖水。

    連天打了個哆嗦,挪開了視線,不敢再與賀蘭堯對視。

    蘇驚羽望着連天的慫樣,擰了擰眉頭。

    其實她也贊同烏啼的話,連天此刻的表現,就是像一個碰見陌生人的小孩兒,警惕又憂慮。

    “阿堯……”蘇驚羽望着賀蘭堯,正準備說話,纔開口,便被賀蘭堯打斷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賀蘭堯瞥了她一眼,“你想說,他腦子壞了,又受了內傷,多半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了,乾脆給他留條生路,積點德,是這個意思麼?”

    蘇驚羽不語,算是默認。

    面對着那一張與弟弟神似的容顏,即使她無數次告誡自己那不是弟弟,還是下不了手。

    她不得不承認,連天的那張臉,對她還是挺有影響的。

    “不反駁,就是默認了。”賀蘭堯雙手環胸,面無表情,“我最後提醒你一次,這是尹清羅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哪怕再相似,也不是同一個人,你清醒一點,成不成?”

    “我很清醒,我當然知道他不是。”蘇驚羽道,“可我過不去心裏那個坎,細細想來,從認識連天到今日,他除了對我死纏爛打之外,並無對我們有過實質性傷害,你之所以如此厭惡他,是因爲他與尹清羅捆綁在一起,並不僅僅因爲他是情敵,如果每一個對我有意思的你都要除掉,那麼爲何君清夜和古月東楊還活着?”

    “因爲君清夜不會與我爭,所以,他可以活着。”賀蘭堯不鹹不淡道,“至於古月東楊,我們此生不會再踏進赤南國,這個再也不用見到的人,何必再提。況且,他與我們並無仇恨,不用警惕着他。而連天,他是與我們存在仇恨的,他一旦清醒,定會尋仇。”

    蘇驚羽垂眸不語。

    她依舊做不到像阿堯那麼冷血。

    “我不想再與你爭,你想如何就如何吧。”賀蘭堯說着,轉過了身,“既然你下不了狠心,那麼,要殺要放,隨你去,不過,我把話說明了,若是有朝一日他清醒了,來尋仇,我一定會解決了他。屆時,希望你不會再阻撓我。”

    蘇驚羽靜默片刻,道:“好。”

    賀蘭堯聞言,不再說話,擡步率先離開了。

    蘇驚羽望着賀蘭堯的背影,心知他是不高興了,她啓脣,一聲嘆息逸出。

    月落烏啼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是無言。

    站在雙方的立場考慮問題,其實誰都沒錯。

    殿下秉持着斬草除根的想法,趕盡殺絕,只是爲了杜絕後患,他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永遠不想留下未知的麻煩。

    而驚羽姐姐,鐵血,卻不冷血,既有男兒的氣概,又有女子本身的柔情,說白了,就是不夠心狠,面對着與自己弟弟相似的臉,不忍下手。

    不能說誰對誰錯,只能說,立場不同。

    “月落烏啼,我似乎又惹他不高興了呢。”蘇驚羽眉眼間浮現一絲淡淡的無奈,“很多時候,我會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他一直便是在遷就我,哪怕他自個兒心裏不樂意,還是會依從我的意思。”

    如賀蘭堯這樣的性格,恐怕也只有她,纔會令他百般遷就了。

    感情的世界裏,總有一方退讓的會多一些。

    總有那麼個別人,對待全世界都冷漠,唯獨對一人無限包容。

    阿堯就是這樣一個脾氣壞,卻總是願意爲了她收斂脾氣的人。

    “連天啊連天,爲了挽回你一條小命,我可是惹了我家夫君生氣了,這以後,你好自爲之吧。”蘇驚羽瞥了一眼還坐在湖畔的連天,留下這麼一句話,隨即轉身離開。

    月落烏啼自然跟着她一同走了。

    偌大的湖畔邊上,僅剩連天一人,望着前頭的幾道人影。

    眼見他們走遠了,他忽然站起了身,朝着他們的身影追了上去。

    蘇驚羽行走之時聽見身後急切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是連天追了上來。

    蘇驚羽的眉頭微蹙。

    他還跟上來作甚?

    “別……別丟下我。”連天望着蘇驚羽,眸光中帶着絲絲祈求,“都沒人,我……怕。”

    蘇驚羽不說話,烏啼卻是不耐煩了,“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別再跟上來了,再跟上來,小心我揍你。”

    說着,他揚起了手,作勢要打人。

    連天立即後退了一步,伸手擋在臉前。

    烏啼收回了拳頭,轉身朝蘇驚羽道:“驚羽姐姐,咱們不理他,走罷。”

    “好。”蘇驚羽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前行。

    原本也不打算再理會連天,能從阿堯手上救下他,已經不是易事了。

    但蘇驚羽沒有料到的是,才走出兩步,便聽得身後‘撲通’一聲。

    她下意識回過頭,這一回頭,卻看見連天倒在地上,雙手在輕微抽搐着,口鼻中有鮮血緩緩溢出。

    蘇驚羽見此,微微一驚,這纔想起來,連天體內中的毒還未解。

    阿堯之前喂他吃過一次解藥,只能延遲毒發一段時間,等時間一到,他依舊會毒發身亡。

    現在連天這模樣,很顯然已經是毒發了,再不救,很快便會翹辮子。

    連天此時仰躺在地上,雙目望着天空,口中無意識地喃喃着:“姐姐……救我……”

    蘇驚羽聞言,心中一震。

    曾幾何時,在一個雨夜裏,有個叛逆的少年與人在巷子裏鬥毆,打了一架之後,也是如同死狗一樣癱倒在地上,渾身多處淤青,脣角溢血,呢喃着,“姐姐,救我。”

    那是她的弟弟。

    幸好她當年及時趕到。

    此刻,望着即將見閻王的連天,蘇驚羽沒有多想,轉身朝着前方遠處的那道修長白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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