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羽一時無言:“……”
不要隨便相信長得好看的陌生男子?
這句話是挺有道理的,在這個世道,多得是衣冠禽獸,表裏不一的人,渣男當道,多少姑娘衝着一張俊臉,就丟了心,丟了魂。《
但是——
他耍人總該有個理由吧?
若是和這位公主沒有半點兒過節,他何至於這麼捉弄她?這並不像是他的作風。
“阿堯,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與她有過節?”蘇驚羽星眸微眯,“皓月國,是我們出雲國的友鄰之邦,剛纔那位好歹是個公主,你如此作弄她,她事後若是找你算賬,你打算怎麼辦?”
“這有何難。”賀蘭堯輕描淡寫道,“她若是找我要說法,給她一個說法就是了,霍鈞那兒好辦,讓他幫着扯個謊,他應該不會拒絕,至於那穿着黑色繡金蟒錦衣的男子……便讓四哥去扮好了,屆時我就說隔得遠,沒看清人,就看了個衣裳,能怪我麼?玄軼司院落外守門的人不在,總不能將過錯全推給我。”
“你……”蘇驚羽有些無奈地望着他,“那你跟我說說,人家跟你什麼過節吧?”
“今兒早上,就剛纔那位牡丹公主,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硬要我跟她問候,可笑,她算什麼?那會兒我心情正糟糕透了,她上來惹我,現在讓我整治一番,也是她自己作的。”賀蘭堯不鹹不淡道,“女神,我早說過了,除了你,我對待其他人可沒有耐心,誰惹我,誰就得倒黴,我覺得我今日已經很客氣了。”
蘇驚羽眼角微微一抽,“起因呢?好端端的,爲何要你去問候她?”
這個世道女子大多矜持,那姑娘身爲公主,斷然是沒有理由強逼着賀蘭堯給她問候的。
“今早四哥帶他們在宮中閒逛,正好逛到了操練場這兒,我並不知道你在家中休息,就站在這兒等你,後來烏啼說你不在這兒,我也不想聽他們幾個在身後磨嘰,便走開了。”賀蘭堯說着,冷嗤一聲,“哪知道四哥叫了我一聲,我那會兒沒有心情與他們客套,便沒有理會。之後那女子便追上來,攔住了我的去路,說我傲慢無禮,簡直不知所謂。”
“畢竟是鄰邦之國的客人,你對他們不理不睬,確實是有些失禮了。”蘇驚羽有些無奈地望着他,“只怕他們心中會覺得,出雲國皇室子弟如此沒有禮儀……”
“小羽毛的意思,不跟他們問候還是我的不對了?”賀蘭堯輕瞥了她一眼,“要怪就怪你,換做平日,我還可以假客套一番,但你與我爭吵之後兩日不來看我,我哪來的心情與旁人說客套話?那瘋女子攔了我兩回,我都放話讓她莫要來找死。”
蘇驚羽扶額。
“我自然是明白你的性格的,你若不開心,誰的賬你都不買,但他們畢竟是異國貴客,我只擔心他們要是跟皇帝陛下提起你的態度,你要被數落一番。”蘇驚羽沉吟片刻道,“你忘了你師父教導的麼?無論內心多暴躁,面上都要平靜如水。”
“說來說去,還是怪你。”賀蘭堯漫不經心道,“是你牽動了我的情緒的,被父皇數落就數落,難道我還怕他教訓我不成?你若是不想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就不得再與我翻臉,哪怕你我爭執,你也不能對我避而不見。否則遭殃的就是其他人,通常在這樣的時候,誰惹我,誰倒黴。”
“你這是放狠話威脅我了?”
“我只是說出我心中的想法,你又不是頭一天知道我任性妄爲,冷血無情。”
蘇驚羽:“……”
他倒真是好意思承認。
“如今天氣這麼涼,還是不要在外頭吹風了。”蘇驚羽說着,扯着他往回走,“走,回寢宮離去。”
賀蘭堯由她扯着走,不急不絮叨:“小羽毛真把我當弱不經風的人了?覺得這點兒風我都吹不了麼?”
“沒有沒有,你最強壯了,是我怕冷,我吹不得,行了麼?”蘇驚羽翻了個白眼。
二人走在半路上,遠遠地看見烏啼跑過來了,蘇驚羽腳步一頓。
看來,是賀蘭堯交代的事兒辦完了。
“殿下,你您吩咐的我照辦了,方纔……”烏啼說到這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將院子外守門的人迷暈拖走了,眼見那牡丹公主就那麼進去了,我一直在院子外守着聽動靜,果然不出殿下的預料,不少的密探們在庭院外直接沖澡,就穿了條褲子,而後我就聽見……裏面傳出了好幾聲驚呼,那牡丹公主的尖叫聲尤爲大聲,院子裏現在只怕是亂了,哈哈哈——”
蘇驚羽脣角抽了一抽。
果然……
那牡丹公主被賀蘭堯這麼一整,看了多少男子*的上半身。
而且沖澡的時候,頭髮褲子想必也是*的,那種溼身誘惑……玄軼司絕大多數男子因爲常常練武,體格都十分好,身子也健朗,想必有八成以上的密探都能練出人魚線和六塊腹肌,那叫一個大飽眼福啊。
不過在她看來是大飽眼福,在那牡丹公主看來,卻是丟死人了。
被人設計當中撞到那麼多男子沖澡,她這心裏必定要恨得牙癢癢。
賀蘭堯此刻自然不知蘇驚羽在想什麼,只低笑一聲,“後來呢?”
“後來,那些個密探也是要面子的,渾身溼着自然不敢讓她多看,全都急急忙忙地披上了外衣往屋子裏跑,我看到這兒便趕緊離開了,那牡丹公主這會兒估計也離開了。”烏啼還在笑着,“殿下,你說她回頭是不是會來找你算賬?”
“自然是會。”賀蘭堯慢悠悠道,“你往身後看。”
烏啼聽聞此話,立即轉了個頭,只見遠遠地走來一道深紅色的身影,可不正是那牡丹公主宮盈袖,她步伐極快,面色陰沉中帶着慍怒。
看着架勢,必定是來算賬了,還真是說來就來。
“烏啼,你現在立即去四殿下那裏知會他一聲,讓他穿上黑色繡金蟒的錦衣,去玄軼司找霍鈞喝個茶。”賀蘭堯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將方纔發生的事全告訴他,要是這牡丹公主告到父皇那裏,讓他幫着我圓個謊。他和霍鈞向來關係好,霍鈞想必也願意幫這個忙。”
機靈如烏啼自然知道賀蘭堯打的什麼算盤,無非就是讓四皇子做一個和皓月國皇子一樣的打扮,回頭這牡丹公主告狀,他就說自己看錯了便好了。
“明白了殿下,我這就去辦。”
烏啼說着,快步走開了。
“得虧了是四皇子和霍鈞好說話,這要是換成其他人,誰敢在皇帝陛下面前扯這個謊。”蘇驚羽說着,眼見那牡丹公主越走越近了,頓時閉上了口。
而宮盈袖的態度果然也不出二人所料,到了二人身前,開口就是一聲低斥——
“賀蘭堯,你敢這麼耍我!”
“我耍你?”賀蘭堯的臉上浮現一絲不解,“我耍你什麼了?”
蘇驚羽望着他裝無辜的模樣,當真是像極了,他演戲果真是很有天賦的。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麼?!”宮盈袖面色漲紅,“我與你有何過節,你這麼戲弄於我!你這是想讓我丟人,讓我被那些個玄軼司的密探笑話嗎?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顏面何在?”
“你所言,我一個字也沒聽懂。”賀蘭堯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你問我與你有何過節?這問題我倒是想拋回給你了,我何時惹了你,你今早發了瘋的來讓我跟你問候,這會兒又發了瘋的來質問我,你身爲公主,做出此等潑婦行徑,不覺得好笑麼。”
“你不承認是吧,好!”宮盈袖冷笑一聲,“你不承認,我便告到陛下那兒去!”
“隨你。”賀蘭堯冷嗤一聲,“清者自清。”
“你!”宮盈袖擰了擰眉頭,“賀蘭堯,你可知,從來就沒有人敢這麼戲弄我宮盈袖?我必定要讓你得到教訓,你若是現在跟我認個錯,興許我……”
“興許你怎樣?不告狀了?或是原諒他了?”不等她說完話,蘇驚羽便打斷,“牡丹公主,你雖貴爲公主,但也得講理纔是,十殿下說了他什麼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地跑來這兒大呼小叫,卻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沒說,弄得我兩一頭霧水,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就失了顏面了?”
這個時候,蘇驚羽自然是選擇站在賀蘭堯這一邊,將裝無辜進行到底。
而她的的插話,讓宮盈袖目光一冷。
“我沒有在與你說話。”宮盈袖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蘇驚羽,“姑娘不覺得打斷別人的談話十分無禮麼?”
“可你冤枉的是我未婚夫君。”蘇驚羽輕挑眉梢,“我焉能坐視不理。”
“凡事都有變數,你還未過門就將自己的地位擺的這麼明顯,未免不妥吧?”宮盈袖脣角的笑意帶着一絲輕嘲。
蘇驚羽聞言,星眸微微一眯。
最瞭解女人的,當屬女人。
從這個牡丹公主的神情和語氣中,她可以解剖出好幾條信息量。
憤怒、不甘、譏諷、以及——嫉恨。
她自認爲自己的態度還是比賀蘭堯好一些的,賀蘭堯從頭至尾擺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孔,而她則明顯客氣了一些,可這牡丹公主對着賀蘭堯時,也就是被整治後的憤怒,對着自己,卻譏諷,不屑,甚至嫉恨。
蘇驚羽垂下了眸子。
這個幼稚鬼,又招女人喜歡了。
他這麼一副目中無人傲慢無禮的模樣,按理說他這種態度很招人不待見纔對,怎麼就還能吸引人了。
莫非當今世上太多女子都欠虐……男人越不把她們當回事,她們反而越看得上?
“小羽毛,咱們無需和她廢話了,她若是要告狀,且就讓她去告好了。”賀蘭堯說着,牽過了蘇驚羽便走。
“站住!”宮盈袖在二人身後低斥一聲,“你們當真就不怕我去陛下那兒告狀是麼?好,等着!”
賀蘭堯頭也不回。
宮盈袖望着二人離開的身影,攥緊了拳頭。
……
養心殿。
“還請陛下爲小王的皇妹做主!”御案之前,一襲黑色繡蟒錦衣的高大男子佇立着,他的身後,站着一道深紅的纖細身影。
“承蒙陛下熱情,讓小王在宮中隨意閒逛,小王下午逛到了御花園,與貴國太子碰見了,太子好客,與我在花園中閒談對弈,傍晚之時,皇妹出來尋我,她不知我在何處,便詢問了與她巧遇的十殿下,哪知十殿下胡亂指路,將皇妹引去了玄軼司衆密探居住的院落,讓皇妹……”宮明淮說到這兒,面色隱隱泛着鐵青,“讓皇妹無意中撞見了玄軼司密探在庭院中沖澡,這實在是,實在……”
剩下的話他並沒有再接着說,像是氣惱的說不出口。
“怎麼會有這等事?”御案之後的皇帝驚訝過後,擰了擰眉,望了一眼宮明淮身後的宮盈袖,只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像是又氣又恨又委屈。
“小王絕沒有胡說。”宮明淮沉聲道,“那個時辰,正是玄軼司密探們解散不久之後,興許是澡堂子擠不下太多人,不少密探便*着上身在屋子外直接沖澡,小王下午都是與太子殿下在一起閒聊,絕沒有和十殿下碰見,十殿下卻說我被霍大人請去了玄軼司的院子,皇妹信以爲真,便去了。”
“玄軼司的院子外頭,按理說應該有兩名守衛纔是。”皇帝頓了一頓,道,“他們應該不會不知道院子裏的情況,若是公主要進去,怎麼也該攔一攔,和她說清裏面的狀況纔是,怎麼會任由她進去了?”
“陛下,我那會兒去的時候,那院子外一個人都沒有。”宮盈袖道,“陛下所說的守衛,我當真沒有看見,就那麼直接進去了,沒有人提醒我裏頭是個什麼情況。”
“這當真古怪了。”皇帝說到這兒,轉過頭朝身後的王總管道,“去將十殿下請過來,將霍主司也一併請來吧。”
王總管應了聲是,退了出去,不多時,就將賀蘭堯和霍鈞一同帶回來了。
“兒臣參見父皇。”
“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皇帝望着二人,率先向霍鈞提問,“霍鈞,十皇子說,今日傍晚,你邀請了淮王去了你玄軼司的院落,可有此事?”
“淮王?”霍鈞望了一眼一旁的宮明淮,眉眼間劃過一絲疑惑,“傍晚臣邀請的並非是淮王,而是四殿下啊。”
“那人竟是四哥?”霍鈞的話音落下,賀蘭堯便接過了話,同樣神色不解,“傍晚時分巧遇牡丹公主,問我可曾見過身着黑色繡蟒錦衣的男子,我說見過,便給她指了去玄軼司院子的路,怎麼難道今日四哥穿的也是黑色蟒服?”
“四皇子今日下午穿的的確是黑色繡着金蟒的衣裳。”霍鈞說着,望了一眼宮明淮,“與淮王身上這件一個樣式。陛下,金蟒代表着尊貴,皇室子弟中,穿蟒服的實在不少見,巧的是今日四殿下和淮王穿了樣式一樣的衣裳,皓月國與出雲國是鄰邦,兩國之間有絲綢生意來往,宮中衣裳相似,這也是正常的,傍晚的事,臣也是剛聽說,臣也正好奇牡丹公主爲何會闖入玄軼司的院子,眼下看來,是一場誤會。”
“誤會?”宮明淮瞥了一眼霍鈞,“霍大人,衣裳相似,但人並不相同,十殿下難道連自己的四哥都能給錯認成本王了?”
“當時,我與他們的距離並不近。”賀蘭堯不緊不慢道,“那會兒玄軼司衆密探才解散,霍主司和四哥在人羣中,我沒有與他們打過照面,霍主司身爲玄軼司最高階人員,衣裳,以及腰帶與其他人不同,很好辨認,而他身邊的黑色蟒服男子,我卻沒有去注意,後來巧遇牡丹公主,她說她的皇兄穿着黑色蟒服,我便以爲是淮王了。”
宮明淮一時語塞。
皇帝望着御案前幾人,又擰了擰眉,“傳四殿下過來。”
這事兒怎麼牽扯的人愈來愈多了。
沒多久的功夫,賀蘭平也讓人帶了過來,他果真身着一身黑色繡金蟒的衣裳,和宮明淮的樣式一樣。
“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望着那衣裳一模一樣的二人,身形也是差不多高挑的,只覺的,這要是站遠一點,看不清人臉的話,光是靠衣裳當真還不好分辨。
“父皇,傍晚的事兒臣聽說了,可是爲了牡丹公主誤入玄軼司院子的事召我前來?”賀蘭平面上浮起一抹淺笑,“這件事兒,倒真是個誤會,光是兒臣身上的這件衣裳,可不止兒臣與淮王有,太子那兒也有一件的。十弟誤將我認成淮王,這並不怪他,再說後來牡丹公主闖進玄軼司院子,兒臣疑惑,守院子的人去哪兒了?兒臣聽聞這事,本想查清楚,可父皇卻召我過來了。”
“那就要問問院子的守衛了。”一旁的宮盈袖擰眉,“擅離職守,是何原因?!”
“這事兒,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賀蘭平道,“牡丹公主總不能說,這也要怪十弟?公主若是對我的話還有疑惑,可以再招幾個人來問問,那便是下午見到我和霍主司一同喝茶的密探,少說也有十個八個能證明,這件事,是個誤會……”
宮盈袖聞言,磨了磨牙。
難道她的顏面就要白白丟了不成?!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有宮人進了殿,到了御案跟前道:“陛下,玄軼司的蘇大人前來求見,說是四殿下吩咐要查的事,已經查明。”
皇帝聞言,道:“讓她進來。”
宮人退了下去,不多時,蘇驚羽便進了寢殿裏,朝着皇帝行過禮後,道:“稟陛下,今日傍晚,玄軼司院子外的守衛鬧了肚子,興許是吃壞了東西,到現在還沒好轉過來。當時實在沒辦法,便只好先走開了,只因平日不會有女子進入玄軼司的院子,守衛想着,離開一會兒應該是無妨的,他們那會兒也沒有考慮到密探們在庭院裏沖澡,會有人闖入,只能說太巧合了,要是再晚點,牡丹公主就不會撞見那一幕了。”
宮盈袖聞言,心底壓抑着火氣,面上卻淡淡道:“是麼,這守衛腦子真不靈光,鬧肚子也不知道找人頂替一下位子。”
“公主殿下,鬧肚子這樣的事,忍不得,希望您能理解理解。”蘇驚羽朝她淡笑着,“那種情況下,守衛也沒有考慮太多,畢竟從來沒發生過今日這樣的事,在宮中,沒有女子會進玄軼司的院子,只因裏面住着成堆的男子,即便沒有守衛,宮中女眷也不會貿然進去,公主是異國的客人,不瞭解這一點,纔會鬧出誤會。”
“蘇大人的意思是怪我自己了?!”宮盈袖目光冷然。
“既然一切都是誤會,那麼這事兒,不如就到此爲止了。”宮盈袖身旁,宮明淮忽然開了口,“這事兒似乎也怪不得誰了,只希望陛下能下個令,莫要讓宮裏的人議論此事,損壞了我皇妹清譽,小王在此,先謝過陛下了。”
話音落下,宮明淮垂下了眼,掩去了眸底的冷意。
這件事兒,註定沒法再追究下去。若是再追究,那就是逼着出雲國的皇帝責罰他的兒子以及臣子。此刻在這位陛下的心裏,多半也覺得一場誤會,他必定不想責罰誰,若是硬要討說法,倒是顯得他們皓月國的人小氣了。
此刻退讓一步,也是展示出他們的心胸。
有什麼賬,可以背地裏再算。
宮盈袖原本對宮明淮的話感到驚訝,但細細一想,他這麼做,應該是爲了彰顯胸懷的,她縱然一肚子火,也不好表現出來。
“淮王與牡丹公主大可放心,朕會下令,讓宮中之人不得議論今日傍晚之事。”眼見宮明淮讓步,皇帝面上也展露了一絲笑意,“雖是誤會,但歸根結底,還是朕宮裏的人的過失,纔有了這一場鬧劇,這樣吧,明日朕在華陽宮辦個宮宴,邀請淮王與牡丹公主前來,老四,小十,你們二人也得來,給他們二位敬酒賠個不是。”
賀蘭平與賀蘭堯聞言,道:“兒臣遵旨。”
衆人離開了養心殿之後,便自覺地分成了兩路,宮盈袖兄妹二人一路,蘇驚羽等人則是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二哥,我真是不甘心。”宮盈袖望着前方几人的身影,磨了磨牙,“我說什麼都不信有那麼巧合的事兒,分明就是那十皇子故意整我,當真惡劣。”
“你當我信他們的鬼話麼?他們都是一路人,互相串好了話隨便找了幾個證人來,就矇混過去了。”宮明淮嗤笑一聲,“好笑的是那四皇子也有我這件衣裳,出雲國與我皓月國絲綢互相流通,咱們宮中就有繡娘來自出雲國帝都最上等的絲綢鋪子錦繡閣,也難怪有衣裳相似,給了他們胡編亂造的理由。”
“這件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宮盈袖咬牙,“我從沒被男子這麼整過。”
“這件事,咱們只能背地裏找他們算賬。”宮明淮沉聲道,“那賀蘭堯不僅傲慢無禮,還做出如此過分之事,我必定也要他知道我的厲害。”
“二哥,這件事兒,讓妹妹自己來處理吧。”宮盈袖望着前方几人走遠了的身影,冷笑一聲,“那十殿下雖說性格冷傲,但對待那個姓蘇的女子,卻是很溫柔,二哥你說,我若是插在他們中間,讓那二人起個誤會什麼的,可好?”
宮明淮微微一驚,“你的意思是——”
“我們皓月國與出雲國是鄰邦,兩國皇室若是聯姻,就更有利於鞏固兩國的關係了不是麼。”宮盈袖道,“父皇原本也有過這個念頭的,只是那時我覺得,那麼多姐妹,未必就得我來聯姻,可小妹我既然身爲皓月國的公主,那麼爲皓月國做點兒事也是應該的,皇兄不如跟出雲國的陛下提一提,讓我與這十皇子賀蘭堯,借個姻緣。”
“跟他?”宮明淮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難道你就爲了教訓他,要搭上你自己?”
“也不全是爲了教訓他。”宮盈袖悠悠道,“在皓月國,那些個傾慕我的貴公子們,哪個不是油嘴滑石,討好奉承的,那樣的嘴臉看多了,我竟找不到一個能看的上眼的男子,這十皇子雖然冷傲又惡劣,但也是少見的真性情,若是能馴服了,他對我的態度必定會和今日全然相反,屆時還不是任我教訓,二哥,雖然他做的事當真惡劣,但,我怨恨的同時,卻又難免有些欣賞他的那股子高傲勁。”
宮明淮聞言,蹙眉道:“可他已經有了婚約了。”
“所以要破壞。”宮盈袖脣角輕揚,“那姓蘇的女子還沒過門,就敢跟我趾高氣揚的,終究他們二人還沒成婚,那麼如今我看上了十皇子,她就得給我靠邊站了。二哥,你去打聽打聽,這女子可有什麼傾慕者,或者有哪個男子平日裏和她有來往的。”
……
“今日下午的事,還得多謝了四殿下和霍大人了。”走在路上,蘇驚羽朝着身側的二人道,“阿堯搞出來的鬧劇,還得你們二人幫着他胡扯。”
蘇驚羽身側,賀蘭堯聽着此話,輕瞥了她一眼,而後也很客套地朝着其餘二人道:“多謝四哥和霍大人相助。”
“小事一樁,你們犯不着跟我們客套了。不過……十弟你以後還是得收斂着些。”賀蘭平有些無奈地笑道,“畢竟那牡丹公主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只怕她表面上裝作不計較,心裏還是會記恨着。”
“四殿下的話,我十分贊同。”霍鈞點了點頭,“咱們這一套,陛下能信,她未必願意信,畢竟這樣的事對一個女子來說太丟臉了。”
“說是丟臉,其實應該也大飽眼福了吧?”蘇驚羽忽然笑了一聲,而後望向霍鈞,“霍大人,玄軼司的密探們,每日都練武強身健體,身材應該不錯?”
霍鈞聞言,一時間木訥了,“什麼?”
賀蘭平也有些怪異地瞥了一眼蘇驚羽,“身材不錯?”
“就是人魚線,六塊腹肌。”蘇驚羽道,“就是腹部上的肌肉,明顯的劃分出六塊,也有四塊,八塊的,有沒有?”
霍鈞:“……”
賀蘭平:“……”
“小羽毛。”蘇驚羽忽覺得耳畔響起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蘇驚羽霎時心裏繃緊了,她都差點兒忘了,這些個人多封建。
“那什麼,從前解剖屍體的時候,見過,覺得好奇。”蘇驚羽一本正經道,“之前不是把人開膛了麼,我看見那人的腹部就有六塊肌,覺得稀奇,隨口問問。”
霍鈞聞言,靜默片刻後道:“我似是也有。”
蘇驚羽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看得出來。”
“我……”賀蘭平道,“似乎也有。”
蘇驚羽低笑一聲,“不錯不錯,我聽人說,有人魚線六塊肌的,都是體格十分強健,且有力的。”
“你目光短淺。”賀蘭堯在一旁冷嗤一聲,“六塊有何稀奇的。”
蘇驚羽聞言,有些訝然地望着他,“何出此言,難道你……”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上回在浴池她真沒看清,只知道他那纖細的手臂上,線條分明,雖瘦,卻結實。
“我比他們都多。”賀蘭堯輕描淡寫道,“六塊八塊有什麼厲害的,我有……十塊。”
此話一出,同時受到三人的質疑。
“什麼?”
“當真?”
“扯淡!”蘇驚羽白了他一眼,“我還有十八塊呢!我馬甲線女神,你有十塊?你有十塊我叫你爺爺。”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是眼紅病,得治。
“此話當真?”賀蘭堯瞥她一眼,“那你等着喊我爺爺吧,我總要讓你知道,我比他們有能耐。得了,天黑了,我回宮,你也回府吧。”
話落,他冷哼一聲,轉了個方向便離開了。
蘇驚羽望着他的身影,有些無奈。
他就是見不得她誇別人。
“驚羽,其實這個問題,你不該當着十殿下的面討論的。”
“方纔十弟臉色很不好,你沒看出來?氣的都說胡話了,爲了給他臺階下,往後可莫要再提起此事了。”
蘇驚羽聽着二人的話,嘆息一聲,“傲嬌是病,得治。”
……
賀蘭堯一路回了永寧宮,面色都是微沉的。
踏進寢殿的時候,月落烏啼正逗着小藍玩,眼見賀蘭堯臉色不好,忙道:“殿下是怎麼了?”
“我問你們。”賀蘭堯斜睨着二人,“你們二人,誰有腹肌?”
“腹肌?”二人表示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腹部上的肌肉,分成塊狀,線條分明,你們驚羽姐姐說,人魚線六塊肌,是男子最好的身形。”賀蘭堯擰了擰眉,“你們二人,有沒有?”
二人搖頭。
“殿下,聽你的形容,似乎小黑就有。”烏啼忽然如此說了一句,“那傢伙,似乎還不止六塊。”
“當真?”賀蘭堯眯了眯眼,“叫來。”
……
一刻鐘後。
“小黑,把上衣脫了,給我們看看你的人魚線六塊肌,殿下很好奇。”
“什麼線?誒!你們扒我衣服做什麼?”
“別小氣,看看你腹部上是否有塊狀肌肉。”
“殿下,真的有!不止六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塊!”
“嗯?”賀蘭堯望着小黑結實強健的上身,鳳目微眯,“小黑,你能再努力練出十塊麼?”
“這個……我一直都是如此的。”小黑攏緊了上衣,有些疑惑不解,“殿下問這個做什麼?”
“自然是有用處的。”賀蘭堯道,“你這八塊,練了多久?”
“我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有的。”小黑頓了頓道,“殿下你也知我年少習武,到現在想必也有十多年了,是哪一天有的,我不曾注意。”
“我七歲習武,我也練了十幾年功夫,憑什麼我沒有!”賀蘭堯忽然惡聲道,“不公平的事兒總髮生在我身上,那些個玄軼司的草包,怎麼就能擁有我沒有的東西?”
“殿下,先別動怒。”小黑忙勸道,“興許和殿下自幼體弱有關,殿下,像我們這樣有什麼好的?我倒是覺得有這八塊也不大好看,殿下雖沒有,但殿下如今的身形,也是極好的,殿下爲何忽然對……腹肌,這麼在意?”
“方纔和女神誇下了海口,說我有十塊腹肌。”賀蘭堯擡手撐着下頜,悠悠道,“小黑,你先教教我你是怎麼練成的,另,限你們七日之內給我找到練出十塊腹肌的方法,你們去問玄軼司密探也好,去江湖上打聽也好,七日之後,我要知道答案。”
------題外話------
小十:我要十塊腹肌十塊腹肌十塊腹肌
作者:娃啊,有顏值就夠了,別太貪心了。
小十:願用我三分顏值,換我腹肌十塊。
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