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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宗罪(全) - 十宗罪4_第三卷 行爲藝術_第十五章 變態詩人字體大小: A+
     

    劉明和馬克是一對好朋友。

    他們在街上相逢,周圍人流穿梭,兩個人像浮萍一樣碰在一起。

    燕京街頭,很多人都見過馬克和劉明。我們搜尋記憶,可能會想起某個中午,在某個過街天橋或地下通道看到過這兩個神經病。

    馬克坐在一個透明的硬塑料大球裏,球裏放了些零錢。塑料球有個透氣窗,行人想要施捨就把錢扔進球裏。下雨的時候,窗戶可以封閉,這個大球在街頭,在雨中,孤單的佇立。如果城管來了,他可以站在球裏,踩着球的內壁向前移動,甚至能跑進公園的湖中,他在球裏面,球在水面上,城管也拿他沒辦法。

    他像蝸牛一樣,這個球就是他的房子,他的殼。

    他既是行爲藝術家,也是乞丐,也許窮困潦倒的藝術家和乞丐本就沒有什麼不同。

    劉明在街頭擺地攤賣自己的簽名書,他嗓門很大,向每一個路人喊着“大詩人劉明簽名售書”,旁邊賣鑰匙鏈的婦女咒罵了一句,擔心會把城管招來。喊了十分鐘,小販們紛紛收攤了。右邊一個賣溫度計和打火機的小兄弟表示,收攤不是因爲劉明,而是到了收攤的時間了,還有別的活要幹。

    劉明很愧疚,四下張望,小販們在城管到來之前紛紛離開,只剩下一個球呆在原地。

    那個球突然說話了,把書拿來我看看。

    劉明嚇了一跳,這纔看到塑料球裏坐着一個人,他把自己的詩集從球的透氣窗遞進去,馬克翻看了幾頁,找了一首短詩念起來:

    美女的胯下總是大霧茫茫,馴服之後走入良宵。

    自由之光閃耀在馬眼之上。

    鳥宿池邊樹,僧摳月下門。

    脫下褲子射出未來的總統和總理,射出縣長,射出無法更改的錯。

    警察跨省抓捕時,他扛着鋤頭,扶着馬紮,走進了百花深處。

    劉明說:這首詩的題目叫《我要做愛》,後面還有首長詩,叫《我要撒尿》,你給我評價一下,反正我覺得寫的挺好的,自己看的時候,老是流淚。

    馬克說:寫的真不錯,這書賣多少錢。

    劉明說:五十,別嫌貴。

    馬克說:我買了,你應該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劉明說:我請你吃飯。

    兩個人找了個拉麪館,要了幾盤涼菜,兩瓶二鍋頭,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劉明絮絮叨叨的講起自己手工製作書籍的過程,他裁切A4紙做書頁,用牛皮紙做封面,然後裝訂、塗膠、套膜。

    劉明表示,一本書賣五十元並不貴。

    馬克說:藝術是無價的。

    劉明說:我現在把你當朋友,我太想有個朋友了,哪天我死了,還是一個人,你是第一個說我的詩寫的好的人,我感謝你。

    馬克說:我要死了,就找人把我做成琥珀。

    馬克說起自己在樹脂工藝品廠打工的經歷,失業之後,他在送莊給幾個藝術工作室打雜,那段時間,他立志做一個雕塑大師,常常喋喋不休的說起很多外國人名:羅丹、米開朗基羅、米隆、普拉克西特列斯……這些都是著名雕塑大師。然而,他卻淪落在街頭乞討,四肢健全者很難討到錢,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製作了一個塑料球,靈感來源於公園湖裏的水上步行球。他的身份從乞丐變成行爲藝術家,心中的理想漸行漸遠,卻始終沒有磨滅。

    馬克說:我最好的雕塑作品,就是我自己,我死了就找人把我做成琥珀,永遠不朽。

    劉明說:能不能把我也製作成琥珀,我也想不朽。

    馬克說:不行。

    劉明和馬克一見如故,成了朋友。他們都有點神經質,都強烈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思想,兩個人滔滔不絕,以爲對方在傾聽,其實只是自言自語。從傍晚到深夜,他們在拉麪館不停的說話。拉麪館有個女工,叫阿茹,和馬克以前同在樹脂工藝品廠打工,礙於情面,並沒有趕他們。兩個人直到凌晨才醉醺醺的離開拉麪館,馬克說:等我有了錢,就開一個陶藝館。

    劉明說:我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早晚的事,我很可能拒絕領獎,有了錢,我還是寫詩。

    此後一段時間,劉明和馬克又在街頭相遇過幾次,劉明每次都要馬克答應把他做成琥珀。馬克拒絕,他表示自己是個一言九鼎的人,答應了就會做到,不可能等劉明老死之後再將其做成琥珀,因爲那是很多年之後的事。

    劉明越來越窮困潦倒,那段時間,他搬了幾次家,每次都因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走。

    人們在街頭見到劉明都感到很驚訝,這是一個餓死詩人的時代,很多人都說不出五個以上現在還活着的詩人。劉明的詩有的晦澀難懂,有的幼稚可笑,有的污言穢語……但是那些描寫春天,愛與光明的詩句是那麼美,那麼的打動人心。

    他過的像鬼火一樣卻企圖照亮全人類。

    一位中文系大學生看到他衣服上刷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上前與他合影,但拒絕買書。

    一位精神科醫師駐足觀看了劉明的詩,詢問了他一些事情,留下一句評語:緊急救治,刻不容緩。

    那一年,瑞典文學院沒有宣佈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在出租屋裏,抱着自己的詩集難過的哭了起來。從此,王府井書店多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他不偷書,只是趁人不注意在書裏貼上一張不乾膠沾紙,在海明威和誇西莫多的作品之間,以及艾略

    特和索爾仁尼琴之間,都有他貼上去的一首小詩。

    書店工作人員把他請了出去,理由是“亂丟垃圾”。

    垃圾——別人這麼稱呼他的作品。

    劉明是那麼迫切的需要讀者的傾聽,所以他在夜裏持刀劫持了一個女孩,把女孩威逼到牆角,唸完一首詩後,他表示抱歉,說自己實在找不到一個讀者。爲此,他付出了拘留幾天罰款五百元的代價。

    劉明身無分文,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工作,他總是做一段時間的油漆工,或者保潔員,賺到一些錢後再去街頭簽名售書。

    那天晚上,劉明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路邊的一家拉麪館,劉明和馬克曾經在這個麪館裏吃過飯。他在角落裏坐下,點了一碗麪,又要了兩瓶啤酒。牆上貼着圖文並茂的菜單,最貴的是手抓羊肉和大盤雞,他兜裏沒有一分錢,卻對店夥計說:

    我要一個手抓羊肉,還有大盤雞,你們這裏最貴的菜,還有啥?

    店夥計介紹說:酸辣牛排,烤魚。

    劉明說:這個也要。

    店夥計滿腹狐疑,心想:你能吃的完嗎。

    劉明嘆了口氣,他沒有錢,他想的是——吃飽再說。

    那些菜很快就端上來了,傳菜女工阿茹認出了劉明——畢竟,劉明穿的那件刷有標語的牛仔服令人印象深刻。阿茹和劉明閒聊了幾句,談起馬克,阿茹說馬克前些天滾着大球被車撞了,車跑了,馬克並沒有受傷。

    一個小孩子走過來,抱住劉明的大腿,擡起頭,仰着小臉,奶聲奶氣的喊道:爸爸。

    劉明笑了,心中一陣溫暖,摸了摸孩子的頭。

    阿茹說:細娃兒,喊叔叔,他可不是你爸爸。

    阿茹告訴劉明,細娃兒是從老家帶來的私生子,親生爸爸並不認這個孩子,現在可能在新疆種棉花,根本找不到人。阿茹抱怨自己薪水微薄,給兒子買奶粉都買不起,有時很想找個好人家把孩子送出去。

    店外夜色闌珊,華燈初上。

    劉明酒足飯飽,他問阿茹,能不能先欠着飯錢,或者掛在馬克的賬上。

    阿茹搖了搖頭,驚訝的說道:你吃白食啊。

    劉明把手指按在嘴脣上說,噓。他調整腰帶的鬆緊,站起來慢悠悠的走了幾步,猛的掀開拉麪館的塑料門簾,撒腿就跑。阿茹大喊起來,店夥計和店老闆從裏面衝出來,追了四條街,才氣喘吁吁的把劉明按倒在地。

    店夥計想要打劉明,店老闆卻阻止了。

    劉明羞愧的表示,可以拿自己的詩集抵債,一本五十元,或者免費給拉麪館幹活。

    店老闆說:你是詩人,我不打你,你在我店裏刷碗吧,幹一個月活,就當飯錢了。

    劉明因禍得福,在拉麪館刷碗的那一個月裏,儘管沒有薪水,但至少他能吃得飽肚子。他很喜歡孩子,和細娃兒混熟了,細娃兒喊他爸爸時,他心中充滿慈愛。阿茹說劉明和細娃兒有緣,細娃兒從來不喊別人爸爸。

    一個月後,劉明離開了拉麪館,回了一趟老家,他向父母要錢,想要自費出版第二本詩集。

    劉明說:沒有書號,就是非法出版物,我以前做的書,都賣不出去。有了書號,有正規出版社,就好賣了。出版編輯說現在的詩集沒有市場,沒有人看,除非我拿錢自費出版自己賣……我需要一萬塊錢。

    父親說:滾出去,你走吧,你弟弟要是看見你來,會打你的。

    母親說: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這麼多年了,你咋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啊。我一直跟鄰居說你在鐵路局上班,不是神經病。都這麼大了,還伸手向父母要錢。

    劉明拿出自己手寫的詩稿,說第二本詩稿比第一本寫的都好,如果出版成書,肯定暢銷。

    父親奪過詩稿,扔到蜂窩煤爐子裏燒了。

    劉明想要搶救詩稿已經來不及,多年的心血化爲灰燼,他對着一面牆發呆,然後怒吼着掄圓了拳頭狠命的打自己的腦袋,最終,他暈頭轉向的離開了家。

    那一刻,他萌生了自殺的念頭。

    劉明在燕京街頭擺攤賣盜版書,順便出售自己的詩集,他整天渾渾僵僵的,不再像往常那樣叫賣。

    有一天,阿茹找到劉明,她假裝路過,閒聊了一會兒,阿茹說:你幫我抱着細娃兒,我去廁所解個手。

    阿茹從此沒有回來,劉明後來詢問拉麪館老闆才得知,阿茹和店夥計私奔了。

    那天,文化執法人員沒收了劉明所賣的盜版書,劉明右手抱着細娃兒,左手拼命的爭搶,一本書也沒搶回來。這使得劉明雪上加霜,販賣盜版書的本錢還是向馬克借的,這下血本無歸,他還多了一個無法養活的孩子。

    劉明萬念俱灰,想到了死。

    正如馬克對警方所說的那樣,劉明是自殺。

    自殺前,他變賣了自己所有的東西,向馬克交代了後事。

    在劉明租住的地下室裏,收廢品的老頭和他談好價錢,把所有東西都裝上三輪車,只剩下牆角的一個紙箱子,裏面裝的是劉明的詩集。收廢品老頭將編織袋鋪在地上,拿出一杆秤說道:兩毛錢一斤。

    劉明嘔心瀝血耗費一生時間寫的詩集,竟然論斤賣,兩毛錢一斤。他百感交集,絕望、心疼、難過、悲哀,種種心情一下子從心底涌出來。

    最終,他更加堅定了必死的決心。

    臨死前,細娃兒在劉明的牀上坐着,玩弄着一個

    氣球,劉明和馬克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馬克說:老弟,你要自殺,不會是開玩笑吧?

    劉明說:我活不下去了,你看我把詩集都當廢品賣了,找你來,是因爲我就你一個朋友。

    馬克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得想開啊,老弟。

    劉明說:你不用勸我,我欠你的錢,還不上了,我已經寫好了一份協議書,給你。

    馬克說:啥協議?

    劉明說:我自願捐獻屍體,獻身與藝術,你把我做成琥珀吧。我活着的時候,是詩人,但是我還不如一條狗,我死了後,希望有無數的人瞻仰。

    馬克說:好吧,我看你不像是開玩笑,早死早託生,下輩子別做人了。

    劉明說:是啊,做一棵樹,一片雲,都比做人強。

    馬克說:這個孩子,怎麼辦?

    劉明說:細娃兒命苦,他爸不要他,他媽跟人私奔了,把這孩子扔給我了,我本來想把他培養成接班人,教他寫詩……你幫忙找個人家,把細娃兒送人吧,儘量別送孤兒院。

    馬克說:我哥我嫂子不生育,一直想領養個孩子,可以把細娃兒送給他們。

    細娃兒喊道:爸爸。

    劉明說:睡吧,孩子,唉,你長大以後還是別寫詩了,千萬別搞藝術。

    人潮人海,熙熙攘攘,多少理想之心悄然沉寂,堅持到最後才發現這是一條死衚衕。

    細娃兒一會兒就睡着了。劉明找打火機,想抽菸,卻從兜裏摸出兩張不乾膠貼紙,那上面是他寫的詩。他看了看,深深地嘆了口氣,將貼紙揭開,啪的一聲,貼到了自己身上。他將自己的心血之作貼在胸口,這動作很像是打了自己一巴掌。牀上睡着的細娃兒翻了個身,露出肚皮,劉明隨手把最後一張貼紙貼到細娃兒肚子上。

    劉明說:叫了那麼多聲爸爸,除了一句詩,我什麼都沒給你留下。

    當時,劉明戴着塑料手套,這是小飯館贈送的,方便食客啃醬骨頭吃小麻蝦,所以警方沒有在貼紙上找到指紋。

    劉明捏癟煙盒,裏面是空的。

    他說,我戒菸好幾年了,沒錢買菸,臨死前,想吸支菸,都吸不着啊。

    馬克說:這話說的,我得滿足你臨死前的願望,我給你買去。

    劉明說:這黑天半夜的,也沒賣的了。

    馬克說:你隔壁鄰居家呢?

    劉明說:是個女演員,不抽菸。

    馬克說:我還沒見過女演員呢。

    劉明說:好了,吃飽了,喝足了,我該上路了,你出去一下,十分鐘後幫我收屍,別看着我,自殺……怪不好意思的。

    馬克說:我也搬不走你啊。

    劉明說:我的自行車沒賣,給你留着呢,還給你準備了一把刀子,我磨過了。

    半小時後,馬克返回地下室,看到劉明用自己的腰帶吊死在鐵架牀上,細娃兒依然在睡覺。這說明,整個自縊的過程是悄無聲息的,劉明極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正如這個可憐的詩人所說的那樣,自殺是一件很難爲情的事情。他的屍體令人毛骨悚然,腰帶綁在鐵架牀的上鋪護欄上,他的身高比護欄要高,也就是說,他可能是蜷起腿縮着腳——保持這個奇怪的姿勢直到吊死。

    這個姿勢很有詩意,他只需伸直腿就能拯救自己,然而,他沒有。

    馬克深呼吸,定了定神,開始肢解,用刀子切割下劉明的頭顱和四肢。

    這一刻,朋友的屍體在他眼中變成了錢,他意識到琥珀屍體能賣個好價錢。

    肢解屍體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質。馬克很鎮定,他去隔壁想借一個蛇皮袋,卻在過道里找到了一些泡沫紙。馬克將屍體包裹起來,裝上自行車,叫醒細娃兒,然後就回到了倒閉的樹脂工藝品廠宿舍。當時,並不像特案組推測的那樣,細娃兒還沒有死,他坐在自行車上,手裏拿着個紅氣球。

    工藝品廠的車間落了灰塵,但是設備還能使用,倉庫裏還有被法院封存的樹脂原材料。

    細娃兒坐在車間地上,面前放着劉明的人頭,這個小男孩放飛了氣球,用手摸了摸劉明的頭髮,喊了一聲爸爸。

    劉明已經看不到這個世界。

    細娃兒擡起頭,眼淚汪汪,看着馬克在廢棄的車間裏忙碌的身影,他用電爐子溶化樹脂,固定模具,將一些添加劑放在車牀上。

    細娃兒站起來,蹣跚着走過去,抱住馬克的腿,眼睛看着劉明的頭,喊了一聲爸爸。

    馬克說:他死了。

    細娃兒走過去,看着劉明,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知道什麼是生死,他嚎啕大哭起來。

    馬克擔心哭聲會讓人聽到,空無一人的車間裏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有可能會讓人報警,再加上他不知道如何處置,索性狠心掐死了孩子,一併做成了琥珀,打算日後出售。

    儘管馬克百般抵賴,特案組對比了他的指痕以及指甲垢中的微量物,同州警方又費盡周折找到了阿茹,人證和物證都揭穿了馬克的謊言。

    琥珀童屍案真相大白!

    沒有人知道,劉明用腰帶將自己吊在鐵架牀上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什麼。

    他也許會想起少年時期,漫天的大雪,冰封的世界,他用木棍兒在雪地上寫詩。整片山坡被純潔的白雪覆蓋,整片山坡都有他寫下的詩。過去的那些歲月,那些夢想,就像寫在雪地上的詩,太陽升起,就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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