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麗娟的臉色就能夠看得出她心裏的猶豫，胡潔趁熱打鐵的說：“麗娟，咱們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孩子都已經長大，你付出的已經夠多的了，是時候做回自己了。你剛纔說欣兒的爸爸希望他的女兒認祖歸宗，其實你的爸爸媽媽何嘗又不是這樣想的呢。回來吧，回到b市，住進闊別幾十年的家，你會慢慢找回當年的身份。”

命運讓李麗娟用另外的身份生活了幾十年，女兒王令儀也用妹妹孔令欣的身份生活了大半年。

母女倆的命運看起來有部分相似，但是李麗娟心裏覺得女兒有令狐家族做後盾，今後不管是愛情和生活都會很順利的。

李麗娟仔細琢磨了一番胡潔的話之後說：“胡姐，都這麼多年了，不可能說回去就回去的……”

劉涵一說：“當然可以！李阿姨，其實能不能回得去，你說了算！並且你的心裏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回去的，只是你自己都沒有發現而已。雖然這麼多年以來，你都是以淮揚市人自居，但是潛意識裏你還是認可自己是b市人。要不然欣兒的普通話怎麼能夠說得如此地道，一點都不帶江南口音。”

最難改的就是鄉音。

劉涵一說的一點也沒錯，李麗娟這些年確實在潛意識裏有意教女兒說比較地道的b市的普通話。

李麗娟的沉默讓胡潔覺得應該已經差不多說服了她，胡潔又說：“就這麼定了，過兩天我跟孩子們還有涵一的爸爸一起回b市，一到家就讓人去打聽你們家老宅的事。儘快幫你把老宅要回來，再按照你們家當年的樣子好好裝修裝修。咱們倆家住的近，沒事咱們姐倆就能跟現在一樣時常在一起聊聊天逛逛街！”

聽起來似乎很美好，但是這些年習慣了失去的李麗娟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李麗娟不敢給自己希望，因爲她知道失望會讓她有多痛苦。

對胡潔這番話，李麗娟依然是沉默。

胡潔又說：“我說咱們倆怎麼這把年紀遇見也能夠成爲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呢，原來當年家裏住得竟然這麼近！涵一的姥姥姥爺，也就是我的孃家當年也住在四合院裏，我孃家跟你家也是才隔了幾條巷子。相當於一條直線上，你家就在胡家和劉家的中間！哎喲，你說小時候我們怎麼沒認識呢！”

四合院的童年，是李麗娟除了跟令狐煊在一起的那幾年之外最幸福的時光。

想到當年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李麗娟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她說：“是呀，當年咱們倆怎麼就沒能認識呢，對了胡姐，當年你在哪裏念小學的？”

“……”

看到這對老姐妹倆聊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劉涵一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悄悄的退出，自己一個人出去買孔令欣喜歡吃的豆花和油條。

在這裏住了兩個多月，劉涵一對淮揚市早已經是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買早餐的地方。

孔令欣家附近這條小吃街早上賣早餐，賣完早餐就開始賣其他的小吃。

城市不大，居民們要麼開車要麼騎車來吃早飯。

劉涵一來的還算早，吃早餐的人還不是特別多。

就在劉涵一付好錢等待打包的時候，聽到坐在不遠處的兩個人的對話。

其中一個說：“喬主任，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那個被稱之爲喬主任的人嘆了口氣說：“吃過早飯回家睡覺，昨天晚上又熬夜加班了。”

“你們醫院最近這麼忙嗎？而且你是搞行政的呀，爲什麼要加班？”

“好像是一個大領導要找一個人，這個人二十一年前在我們醫院治療過。當年的辦公條件和現在根本沒法比，現在病例還有病人的信息都能輸入電腦裏，想查詢幾分鐘的事！而且醫院也從老的辦公樓搬到新的地方，很多病例都遺失了，想找到，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確實很難辦！那你現在加班就是爲了翻當年的病例？”

“可不是嘛，不僅僅是我，其他住院醫生實習醫生還有護士什麼的，都要幫着一起找！對了，你老婆最近不是不上班嘛，爲了找這個病例院裏現在招臨時工來幫找資料，你老婆要是想來的話跟我說一聲，一天兩百塊錢。”

“……”

打包豆花和油條已經拿到手，劉涵一邊走邊琢磨着剛纔聽到的對話。

之前孔令欣看到林浩的行李箱上的航空公司託運的標識後就猜測林浩來過淮揚，劉涵一也藉助他在淮揚市工作時的關係得知林浩確實讓人去孔令欣姐妹倆出生的醫院找過。

但是林浩都已經離開淮揚市好些天了，這裏尋找線索的工作竟然還在持續。

可見令狐老爺子想查出事情真相的決心有多大。

劉涵一回到家，把剛纔買早餐的時候聽到的事情跟李麗娟如實述說。

在此之前，李麗娟也多少聽說一些這些事情。

所以再次聽到類似的消息，李麗娟並沒有感覺到驚訝，她平靜的說：“令狐家的勢力咱們都很清楚，也沒有必要去刻意做些什麼讓他們找不到我。一切就看命運怎麼安排吧！”

這幾十年來發生的事情，讓李麗娟越來越信命。

胡潔對有些悲觀的李麗娟說：“麗娟，老爺子找線索這事咱們可以聽天由命，但是關於你今後生活的事情可不能聽天由命！行了，就這麼說定了，涵一你也記住，回到b市之後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幫你李阿姨把房子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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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媽媽，我記住了！”

孔令欣還沒起牀，爲了不讓豆花和油條冷掉，劉涵一輕車熟路的從李麗娟家的廚房裏找來了保溫盒。

一直到十點，孔令欣才從睡夢中醒來。

剛打開門，客廳裏坐着三個人立刻向她投來寵溺的目光。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孔令欣覺得自己現在享受到的愛是媽媽這麼多年來受苦得到的。

愛就這麼多，媽媽受苦太多得到的愛太少，所以女兒才能夠享受那麼多的愛。

李麗娟看到女兒出來之後站起來說：“欣兒，你可終於起來了，快去刷牙洗臉吃早飯，我跟你胡阿姨出去買菜了。”

說罷，李麗娟就把胡潔拉着一起去買菜了。

胡潔豈能不明白李麗娟的心思，她是希望給劉涵一創造跟孔令欣單獨相處的機會。

只是這倆孩子走到一起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即便如此，李麗娟還是希望盡最大的努力讓劉涵一成爲自己的女婿，即便是希望很渺茫。

兩個媽媽出去之後，劉涵一從保溫盒裏把依然熱着的豆花和油條拿出來，再盛大半碗的皮蛋瘦肉粥放在餐桌上。

孔令欣從衛生間裏洗漱出來看到可口的早餐，臉上的笑容比外面春天的太陽還明媚，她說：“謝謝涵一！”

劉涵一坐到她的跟前，說：“吃吧，趁熱吃。”

以前孟澤霄也經常會坐在孔令欣對面看她吃飯，那時候孔令欣覺得吃飯被人盯着看食慾會受到影響。

現在坐在劉涵一面前，她卻覺得很放鬆。

原來食慾好不好，主要還是看對面坐着的是誰。

劉涵一對孔令欣來說已經慢慢融入到親人那一類，在自己親人面前，自然不需要顧忌太多所謂的形象。

看到孔令欣吃得很香的樣子，劉涵一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孔令欣吃好早餐之後，劉涵一對她說：“阿姨把昨天晚上跟你說的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和我媽媽了，現在我和媽媽都非常理解阿姨的決定。現在讓阿姨跟你回令狐家確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去法國之後慢慢的跟祖爺爺提這事，如果他不介意的話你再把阿姨接走。在此之前，我先幫阿姨把你姥姥姥爺過去的房子要回來，到時候阿姨就能夠回b市自己家裏生活了。離我們家不遠，也好有個照應，你在法國會安心許多。”

孔令欣雙手託着臉頰聽劉涵一說完這些，眼睛又被一層霧氣矇住，她說：“涵一，你真好。”

默默的付出，不求回報。

用萬思的說法就是劉涵一已經是世界幾乎要絕種的好男人。

“因爲你值得別人對你好，還有阿姨也是！我去洗碗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爲止，說的太多隻會讓彼此心裏增加負擔。

高大帥氣的劉涵一，繫着圍裙的樣子看得讓人忍不住雙眼冒桃心。

看着劉涵一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孔令欣特別想上前去給劉涵一一個擁抱。

但是理智告訴她如果不想傷害劉涵一的話，她不能這樣做。

她把劉涵一擺在親人的位置，但是劉涵一未必是這樣想。

劉涵一從廚房裏走出來之後對孔令欣說：“要不要陪你出去逛逛，這次離開淮揚，以後回來的可能性會很小。”

孔令欣搖頭說：“既然媽媽不能跟我去法國，我還是留多點時間來陪她吧，淮揚市這二十一年留在腦海裏就可以。相比起來，還是媽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