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那匹馬已經快要追上三人了……
“等等!”
奚華安突然拉着二人減緩了步伐,騰空躍起,待得馬兒奔來之時躍到了馬背之上,九娘尚拉着房文風,索性也躍到了另一匹的馬背上。
“這馬竟然是空的!”
“我猜測是有人故意逼我們離開……”奚華安一邊緊緊抓着繮繩,一邊說道。
九娘卻不以爲然,說道:“說不定這兩匹馬可以帶我們到我們想去的地方。就算有人要逼走我們,也卻是隻有讓劉叔他們出現才能讓你離開。這攝魂術需要藥物才能起效,我怎麼之前沒有想到會是她呢?”
這話說得奚華安是雲裏霧裏,不解道:“九娘你在說什麼呢?”
九娘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驅着馬兒快步向前。倒是她身後的房文風微微皺了皺眉頭,一直暗淡的目光突然有了一抹亮色,像是終於盼到了那絲希望一般。
王宮西園,矮小灰暗的房屋之中,阿琪正在給池子裏的魚兒餵食,阿依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傲慢姿態,只是被墨說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想要胡鬧過。
“阿依姐,你再幫我拿點魚食過來好不好?”
“你自己要餵魚你不多拿點,幹嘛還要我幫你!”
阿依嗔了阿琪一句,便自顧自地往自個兒屋子裏去了,沒再出來。見她如此,阿琪無奈地聳了聳肩,只好自己去拿。
墨此時正在主室內,緊閉的房門將她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掀開畫布簾子,便是那個一直漆黑無光的密室,這一次,她終於捨得點燈。狹小的密室之中有一隻鐵籠子,籠子裏關着一隻像老虎一樣的傢伙,不過奇怪的是,這傢伙斜躺着身子,肚子上有很明顯一道傷疤,看起來還沒有長好。
“別怕別怕,很快你就能好起來了。”
那傢伙聽到了墨安慰的聲音,虛弱地眨了眨眼睛,以示明白。墨溫柔地撫着它柔順的毛髮,將一顆藥丸塞到了它的嘴巴里,兌上水給它吞下。
“調製了這麼久,你吃下去很快就會好了……”
一道陽光突然灑進來,透過了畫布簾子照在籠子裏的傢伙身上,原是阿琪敲了半天門都不見有反應便自作主張地推門而入。
不想剛掀開了畫布簾子,便看到籠子裏的傢伙齜着牙齒看向自己,嚇得張大了嘴巴,喊道:“怪……怪物!”言罷立時暈了過去,墨的眉頭已經擰做一團,焦急地把阿琪抱出了密室,又迅速滅了密室的燈,回到正廳裏來。
阿琪動了動睫毛,緩緩睜開眼來,看着墨,問道:“那個東西,是什麼?”
守門的小廝突然有些疲倦,準備靠着大門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不想卻有十來只毒蠍子一齊出現在了他的腳邊,不由分說地便爬上了他的腿。不等他尖叫吶喊,已讓他沉沉入睡,再也醒不過來。毒蠍子們得手後,滿意地對着他發紫僵硬的屍體揮舞着鉗子……
今夜的明月偏偏隱在了烏雲之後,午時過後,便是無盡的黑暗。王宮前殿的地面上爬着許多毒蠍子,毒蜘蛛,還有毒蛇……南疆五毒一齊出動,規模之大難以形容。
不過,也只有這
滿目夜色知道如此大規模的出動。
幾乎是一夜之間,前殿的宮人們就死了大半,無一不是屍體發紫僵硬,瞬間斷的氣。醫官將驗屍報告呈了上來,神色忐忑。
爞姬接過了驗屍報告,臉色大變,說道:“這事當真?”
“回娘娘,千真萬確。”
老醫官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顫抖着不能分開,絲毫不敢擡頭看爞姬和巫王的神情,緊張道:“娘娘,殿下,此事老臣當如何處置?”
一夜之間前殿死去大半人,當對外宣稱乃瘟疫所致。然這“瘟疫”若是發生在王宮,於哪一方面都是有弊無利。爞姬與巫王對視一眼,見巫王點了點頭,她便說道:“務將此事對外宣揚,將那些死者的屍體保管好,以後好向其家人交代。”
老醫官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準備退下,卻又聽她道:“另外,在天黑之前要找到可以防止五毒蟲接近的法子,避免再有人遭殃。”
“是。”
老醫官退了出去,卻又有一名小廝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那小廝急切道:“殿下,娘娘,不好了,有人硬闖宮門!”
九娘、奚華安和房文風三人終於勒住了那兩匹狂奔不停的馬,停在了王宮門前。看到那標誌性的白色尖塔建築的瞬間,那些疑惑都不解而開。
“我想,此時的青陽先生和劉叔一定很安全。”
奚華安問九娘道:“你怎麼確定的?”
九娘笑道:“我想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不過也只是猜測而已,具體是不是她還要真的見到了才曉得。不過,如果此人是爲我們指路的話,起碼不會有敵意的。”
“這些人明裏暗裏的,你怎麼能夠確定是敵是友?”
“華安,你相信直覺嗎?”
“直覺……”
“我第一天被帶到這裏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一位貴人,她在我剛服下死情蠱的時候及時地幫我止住了毒素的擴散,”九娘回憶起來當夜的情形,“雖然我沒有看見那個人是誰,但我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是一種很親切的味道,不會是和我敵對的人……而今天在遇到劉叔他們的時候,我又聞到了那股味道。”
“所以你就猜測那人是朋友?”
“嗯。”
奚華安看着九娘平和溫柔的笑容,心中的糾結和擔憂也消散了許多,隨即笑道:“既然九娘這樣說,那我相信你便是。”
“咳咳……”
一直沉默的房文風終於咳嗽了兩聲,以示存在感,看着大敞的宮門疑惑道:“這說來奇怪,那些守門的侍衛怎麼一見了我們撒腿就跑,還把大門這樣敞着,難道這巫王最近吃錯藥了這麼不謹慎?”
“你與他好歹也是朋友,這麼損他就不怕他聽到了傷心……”九娘看着狀若呆傻的房文風掩嘴笑道,“這不,前面那個定是巫王了!”
言罷,只見一對衣着華麗的男女被一羣僕從簇擁着朝他們走過來,有些奇怪的是,女子的臉全然露在外面,而男子的臉上卻蒙着面紗。看到爞姬的剎那,房文風的心顫了顫,又不禁想起了失蹤已久的蘇小墨,眼裏抹上了一層暗淡之色。
“好久不見啊,文風公子。”
爞姬一如既往地笑道,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依舊臉色蒼白體弱無力的房文風便將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奚華安和九娘身上,顯得饒有興味。
“初次相見,卻如舊友,”說話的是蒙着面紗
的巫王,雖以輕紗遮面,但其額頭上的汗珠亦可看出他的孱弱,“奚莊主,雪姑娘,裏面請!”
本應該是乾淨肅靜的王宮,不知爲何卻瀰漫着一股污穢之氣,讓三人不禁起了疑心。爞姬和巫王沒有帶着他們從正道走,而是走了好幾個東延西拐的迴廊才抵達主殿。
奚華安走在巫王身邊,幾次欲言又止,落入了巫王眼中倒有些意思,巫王便笑道:“你我一見如故,奚莊主看起來心事重重,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來,我們也好盡地主之誼。”
“既是如此,那我說說倒也無妨。”奚華安看了九娘一眼,復又道,“我想請殿下幫忙找個人……”
青瀧山下,浮池之上。
琉的手中緊緊捏着那封信,神色有些憂傷,不過另一手裏握着的飛針卻是沒有絲毫鬆懈的意思。儘管面對着的是一直以來合作的夥伴。
“真沒想到你還能活着回來,祭司大人。”
爻浪笑道:“琉將軍說笑了,我怎麼會死呢?再說了,我要是死了,誰來幫你奪得那個位置呢?”
琉冷哼道:“其實我一直很懷疑,你當真會幫我奪得那個位置?”
“這個嘛……”爻浪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琉又道:“那些毒蟲我已經放出去了,就等着你帶着你的寶貝們來了。”她掃視了一圈爻浪身後的巨毒蛛們,脣畔勾起一抹笑,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隻小錦囊,扔到了爻浪手中。
“這個東西可以幫助你更好的控制這些傢伙。”
爻浪好奇地放到手心裏捏了捏,問道:“難道是攝魂香?”
琉神祕地笑了笑,說道:“當然是攝魂香,只不過量稍微少了一點。墨只配出了這麼多,你要用好了,否則發生什麼反噬效果我可就不負責任咯!”
“你倒是說得輕巧,”爻浪揚起了手中的龍蛇權杖,看樣子是準備結束談話了,“琉將軍還是多想想家裏人罷,我不希望在這種時候有了什麼不必要的干擾。”
家裏人……
琉的身子微微一顫,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破裂,隱隱作痛。
王宮擺宴,多事瓊漿玉露,歌舞環繞。不過此時的南疆王宮卻是簡陋了許多,不說這菜餚有多平常,連歌舞竟也免了。
奚華安不禁起了疑心,遂道:“我這一路走到大殿,看着宮裏的人也不甚多,擺宴客人也很簡樸,看來殿下還真是節儉愛民。”
巫王聽他這樣說來,心中霎時一顫,蒼白的臉色都快要透過面紗溢出來,拍了拍爞姬的手背,示意她來回話。
“奚莊主過譽,是我們準備不充分,到讓你們見笑了。”爞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以示敬意。
聞言,九娘不禁插話道:“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爞姬笑道:“雪姑娘但說無妨。”
“雖說大漠南疆隔着千山萬水,但這江湖技藝卻是這千山萬水擋不住的,自幼也跟着師父瞭解了一些巫蠱之術,”九娘撒謊撒的臉不紅心不跳,可愛的臉龐倒是惹得一旁的奚華安不禁抿嘴一笑,又聽她道,“我總覺得這王宮之中殺氣暗涌,不知……殿下和娘娘可有察覺?”
此言一出,爞姬臉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裏,這樣一來就斷斷不能放這三人出宮,若是將王宮之中發生的事情傳播開去,別說等琉和爻浪帶着人來打,他們就先自己把自己給孤立在南疆百姓之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