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式酒店的套間裏，是附帶廚房設施的，其中當然不缺冰箱、竈臺、烤箱和抽油煙機。
於是從KTV裏出來之後，王衡與葉尋便到商場負一層的超市裏買了些新鮮食材，爲晚餐做準備。
推着超市裏的手推車，王衡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隨口問道：“你晚上想吃什麼？”
“你……”葉尋猶豫了一下，“你下的面。”
王衡笑了笑：“那只是最普通的掛麪而已，你自己煮也是一樣的。”
葉尋：“我煮過，感覺還是不一樣。”
王衡：“好吧，那除了面以外呢？總需要弄些拌麪的菜吧？”
葉尋搖搖頭：“這就交給你咯，聽你的。”
“也不能完全聽我的，你總得告訴我，你有什麼忌口的，以及偏好的口味是什麼樣啊……”
這麼說着的同時，王衡其實心裏有數。關於葉尋的口味，關於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不敢說全都清楚，好歹也記了個大概。
只是，如果自己問都不問一句，結果每一道菜都命中靶心的話，那未免太過奇怪。
而且隔了這麼久，他也不太確定自己印象裏的細節。萬一把韓奕萱喜歡的食物記成了葉尋的，那豈不是非常尷尬……
葉尋仔細想了一會，說：“要不然還是和那次一樣，煎蛋面？”
王衡：“這個答案也太沒想象力了吧？換一個，你想想最愛吃的有什麼。”
少女的馬尾辮晃了晃，有些糾結：“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啊……非要說的話，中午的蛋糕就很棒，但也已經吃過了。”
“那就我看着辦吧。”
這麼說着，王衡隨手從旁邊的貨架上拿了個東西，放在推車裏。
葉尋看了一眼，不由問道：“你要做意麪？”
王衡：“對啊，喜歡嗎？”
少女眨了眨眼，杏眼裏透着驚喜：“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意麪！”
王衡笑道：“當然是猜的啊。既然圈定了一個範圍，那現在說說吧，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意麪？”
葉尋想了兩秒：“青醬蝦仁！”
王衡點點頭，在旁邊的貨架上找尋一番，把橄欖油和醬汁罐頭也放進推車裏。
“我們去挑點新鮮的菜吧，”他提議道，“除了蝦仁，還有什麼喜歡的配菜嗎？”
葉尋：“西蘭花、羅勒葉、蘑菇、番茄……”
王衡：“這麼健康啊？飲食習慣健康是好事，但這樣做出來的可就不一定好吃了哦。”
葉尋輕輕搭着推車的扶手，笑道：“你的廚藝我有信心，做出來的肯定好吃！”
剎那間，兩人的手疊在了一起，少女那溫軟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略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王衡笑了笑：“你對我的期待值也太高了點，這樣可不好……”
葉尋輕輕搖頭，不再多說，只是幫着他往前推車。
來到生鮮賣區，王衡拿了些洋蔥和蝦仁，還有葉尋點名的西蘭花之類的菜。這些蔬菜都是要裝袋、過秤再貼價標的。他拿着塑料袋去過秤的時候，葉尋就推着推車，在後面緊緊跟着。
就這樣選了好幾樣菜之後，葉尋忽然小聲說：“剛纔有種感覺……”
王衡回頭瞥了她一眼：“什麼感覺？”
少女的聲音更小了：“突然覺得，我們倆好像是生活在一起……就像一起過日子似的。其實我們倆現在這樣，已經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王衡頓時停下了腳步，而葉尋推着的推車，便撞在他的後腰上，
“啊，”少女連忙拉住推車，低着頭說，“對不起，你沒事吧？”
這種力度的撞擊當然沒事，但剛纔少女的發言就稍微有點難辦了。現在看來，葉尋畢竟不是韓奕萱，很難在刷好感度的同時避免捅破那層窗戶紙。那麼，如果窗戶紙上已然出現了裂縫，有什麼好的辦法彌合一下呢？
要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點，不管是和任何一個女生確定關係，都還是有點早……
王衡轉過身，面對着她。
周圍的顧客並不多，而且都專注於挑菜選肉，倒是沒人注意到這對少男少女。而且好在他倆所在的位置比較偏，也擋不上別人的路，自然不會有人過來干擾他們。
沉默半晌，葉尋擡起頭，就見王衡鄭重其事地盯着自己。出於羞澀，少女下意識就想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可是緊接着，葉尋意識到現在似乎並不是逃避的時候，便鼓起勇氣，昂首挺胸，直面他的目光。
王衡終於開口道：“我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哦。”
葉尋眨了眨眼。
王衡繼續說：“當然，是比一般的朋友好很多的那種，但遠遠沒有確定關係。”
葉尋捏着推車的把手，手背隱隱有青筋浮現。
“爲什麼？”少女艱難地問出口，“你不喜歡我嗎？”
王衡低沉地道：“你要知道，你現在是高三。我今天陪你過生日，給你當管家、烤蛋糕、做菜，都是爲了讓你開心開心，好好放鬆一下，準備高中的最後學期，爲高考做準備。”
“爲高考做準備……”少女喃喃着，似乎有些懂了。
王衡繼續說：“談戀愛這種事情，要說對高考毫無影響，我是根本不敢相信的。所以你明白嗎？我希望幫你考好，取得更好的成績，而不是起到反作用。如果因爲我的緣故，影響到了你的高考，那我肯定要自責很久很久的。”
葉尋忽然抹了一下眼角，可還是有淚珠緩緩溢出。而她的聲音裏，也帶着哭腔：“所以，你是爲了我好？”
王衡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希望你好好學習，高考取得一個理想的成績，上個心儀的大學，擁有更加光明的未來。至於談戀愛這種事情，說實話，跟這些比起來只是小事。”
“我不覺得！”眼淚已然滑落下來，葉尋也就不再管它，只是淚眼朦朧地盯着他，“我不覺得是小事！你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這話，她很想不故意氣可不顧一切地喊出來，但此時卻還是做不到。就算這裏不是公共場合，就算周圍沒有其他人，少女也很難把這種太過直白的話喊出來。
但從那直勾勾的目光中，王衡卻不難讀出這份情意。
他伸手拭去少女臉頰上的淚痕，輕聲說：“作爲你的私人輔導老師，在我看來，就是高考爲先。不管有什麼事情，都等到高考結束以後再說，明白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