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阿?居然帶着綺紅姑娘救她來了!
君紅杏感覺到丹藥入喉,一股暖流也隨之在體內散開……
次日傍晚,君紅杏在綺紅姑娘的小院兒裏,終於再次醒了過來。
阿?就趴在她的牀邊,聽見她的動靜,高興得連連揺尾巴,嘴巴里面還發出陣陣低嗚聲,那樣子,彷彿只差一點點就能開口說話了!
君紅杏感覺到身上的氣力恢復了一些,便撐着牀沿坐了起來。
這小廂房雖然不大,卻也雅緻潔淨。
牀邊的案几上還擺放着一隻闊口花瓶,裏面插着幾株夏花,花瓣上還沾着露珠,看上去十分鮮活。
她從牀上下來,一擡眼,便看見對面牆上懸掛着一副丹青素描,上面是一位俊朗的年輕公子。眼角微挑的樣子,帶着兩分似有若無的邪氣……
君紅杏心中一窒,走過去凝視着畫中人,喃喃道:“永餘公子……,謝謝你!”
她真的得好好謝謝永餘公子!
永餘公子雖然死了,可是他留下的小?笛。他留下的阿?,還有他留下的綺紅姑娘,都是在一次一次救她的性命!
若他還或者,或許他們能成爲最好的朋友……
哎,只可惜,人死不能復生了!
她嘆息一聲。擡步往外面走去:“綺紅姑娘,綺紅姑娘你在嗎?”
她的聲音依舊很?啞,聽上去像是受涼失聲的感覺。
出了房間,她在院子裏面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綺紅姑娘的影子,心中正是狐疑。突然看見左邊廂房中,隱約透出了些燭光。
她擡步走了過去,正欲敲門,突然聽見裏面傳來曖昧的喘息,和男人女人身體碰撞而出的怪異聲響……
她楞了楞,慢慢將舉起的手放了下來。
沒想到。綺紅姑娘居然是隱匿在長安城中的暗娼……
君紅杏在窗外站了一會兒,聽着屋內的聲音,不覺得面紅耳赤,羞臊得不行。
正是進退兩難的時候,屋內的男人沉悶的低喘一陣後,調笑說道:“綺紅姑娘,你的功夫雖然長進了不少,可是今晚你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呀!”
綺紅姑娘吃吃嬌笑兩聲,嗔道:“吳大人,您幹嘛冤枉綺紅呀?綺紅好久沒見您來,今兒這是在用盡渾身解數在伺候您呢,您居然還怪綺紅心不在焉……”
吳大人哈哈笑道:“哎呀呀,你這小嘴兒可真會說話……,難怪城中的達官顯貴放着紅袖招那樣的地方不去,也要進你綺紅姑娘這小巷子……,哈哈,你可真是個迷人的小妖精……”
說話間,兩人又是胡鬧起來。
君紅杏站在外面,實在有些聽不下去,正準備轉身離開,屋內突然傳來綺紅的聲音:“阿離,阿離!”
接連着叫了四五聲,君紅杏才反應過來,綺紅姑娘這是在叫她呢。
只是……。綺紅姑娘與吳大人廝混,好端端的叫她做什麼?
她不想理會,可是聽綺紅姑娘一聲接一聲的喚得着急,只得出聲應道:“誒,阿離在!”
綺紅微帶責備的聲音說道:“阿離,你耳朵長哪裏去了?叫你半天你怎麼不應聲兒呢?”
隔着一道門,君紅杏解釋說道:“我,我剛纔打瞌睡呢……”
綺紅低聲抱怨了一句,又道:“去,打盆熱水進來!”
“是!”
君紅杏答應了一聲,準備了熱水和乾淨的錦帕,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面。到處散落着綺紅姑娘的衣裙和腰帶褻衣之物,吳大人的衣服和鞋帽也是胡亂扔在地上,可見兩人剛纔是有多急不可待……
君紅杏儘量控制着不讓自己多想,端着熱水走進了裏屋:“綺紅姑娘,熱水來了!”
綺紅在鴛鴦帳裏面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軟聲對帳內的吳大人說道:“吳大人,讓綺紅侍候你簡單清洗一下吧……”
吳大人滿意的說:“嗯,綺紅姑娘,本大人就喜歡你這種善解人意的脾性!”
綺紅從帳內伸出白嫩的手,對君紅杏道:“阿離,把錦帕擰給我!”
“哦!”
君紅杏前一世也是有過夫妻生活的,知道他們這是要事後清洗,連忙答應着,將錦帕浸透,擰乾遞了過去。
經過梳妝檯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銅鏡裏面的自己,居然又換了一副完全陌生的樣貌!
她心中一驚,綺紅姑娘趁着她昏迷的時候,已經給她易容過了?
難怪綺紅姑娘敢叫她這個朝廷要犯進屋侍候,原來她早就將她身上君紅杏的痕跡給掩蓋住了。
她看着銅鏡中陌生的自己,正是錯愕驚訝,綺紅姑娘已經將用過的事後帕遞了出來:“阿離,你發什麼楞呢?”
君紅杏答應一聲,連忙上前接過髒了錦帕。
只聽得綺紅姑娘在帳內軟聲問道:“吳大人,綺紅今兒一早去市集,看見東市入口處掛着三顆頭顱,血淋淋的好嚇人呀……,吳大人,你是長安城巡防營的副統領,你就做做好事,將那三顆頭顱放下來吧,掛那裏真的能嚇死人呢……”
吳大人把玩着綺紅姑娘香軟的身體,一面回味着剛纔的餘味兒,一面漫不經心的說道:“那三顆頭顱可不能取下來,那是皇上下令掛上去的……,原本應該四顆頭顱纔對,只可惜那君紅杏的屍體到現在也還沒找到……”
君紅杏垂首站在帳外,聽到這裏忍不住好一陣心驚肉跳,帝永舜這個惡魔,居然將金無玉,銀無光和鐵無香的腦袋掛在了市集入口?
那日在皇宮,她們三姐妹完全有可能逃生。是爲了將她帶出去,她們才全部都慘死在皇宮裏!
一想到她們慘死的模樣,她心中就忍不住一陣一陣的揪痛。
只聽得綺紅姑娘在帳內又狀似隨意的問道:“昨兒長安城裏還到處都張貼着她的海捕公文,看皇上這意思,是要全天下緝拿她的架勢呀!”
稍作停頓,綺紅又道:“聽說那君紅杏只不過是平陽君家一個普通庶女。區區一介女流怎地就惹得皇上對她動了殺意呢?”
吳大人道:“你可別小瞧了這個君紅杏呀!前日,胡族王室之子完顏稷帶着一位名叫君映月的女子到皇上面前說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皇上是聽了他們的話,這才頒佈了全天下通緝君紅杏的海捕榜文!”
“是嗎?那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是什麼?”
“哎,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的女子,打聽這些事情做什麼?總之。但凡你有了君紅杏的消息,一定要稟告給本大人,到時候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
“哼!吳大人你這人好生沒趣兒!綺紅打聽這事兒也僅僅是因爲好奇,想要聽來解解悶兒而已,誰要你的賞賜了?”
“呵呵,小肉肉,本大人給你的賞賜還少嗎?”
“討厭,不理你了!”
“唉喲,我的小肉肉,你別走呀,再陪本大人一會兒嘛……”
“那你倒是說說,那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是什麼?”
“哎。真拿你沒辦法!”
吳大人嘆息一聲,說道:“那位名叫君映月的女子說,二皇子帝永堯失蹤了這麼久一直杳無音信,是因爲君紅杏早就將二皇子殺死了……”
綺紅驚訝的低呼了一聲:“啊?君紅杏殺了二皇子?”
吳大人道:“可不是嘛!當初皇上也不相信君映月的說法,可是派人在君映月所指的河域一打撈,還真的將二皇子的屍體給打撈上來了,嘖嘖,那屍體呀,都爛的不成樣子呀……”
“哎呀,吳大人你快別說這麼噁心的東西了!”
綺紅姑娘嬌嗔的說着,心中對君紅杏卻是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敬重。
她本來是西域人士,十三歲被人拐賣進長安一家妓館,在妓館裏面呆了一年的時間,偷跑出來的時候被妓館裏面的人追殺,差一點點就命喪長安街頭了。
那日恰好永餘公子路過,向來喜歡殺人,並且以殺人爲樂的永餘公子那日不知怎地就心血來潮了,不僅將她救了下來。還將她安置在這小院裏面,每隔幾日便送些銀錢過來,讓她可以清閒體面的生活。
綺紅姑娘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快就對永餘公子放心暗許。
只可惜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又知道永餘公子雖然屈居二皇子帝永堯的座下,替帝永堯殺人消災,可是他也是真真正正的皇族之子!
所以,綺紅姑娘深知自己配不上永餘公子,爲此她還消沉自卑了好長一段時間。
後來她便也想通了,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長相廝守白頭偕老確實很美好,只可惜不適合她!
她得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帝永餘!
她開始鑽研牀笫之術,沒過多久,就開始有目的性的接近長安城中的達官顯貴,讓他們一個一個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沒過多久,她的豔名便在長安貴族們的口中暗暗傳頌了。
她爲帝永餘蒐集各種有用的情報,一次次助他逃過帝永堯和帝永舜的猜疑和試探。
原本她還想着帝永堯與帝永舜兩虎相爭,最後得利的會是她的永餘公子,不曾想,永餘公子到底還是沒有那個命數,死在了帝永舜的手裏!
這世上,便孤零零的只剩下了她綺紅一人。
她唯一的信念便是去恨永餘公子該恨的人,去愛永餘公子該愛的人!
可是永餘公子最恨的兩個人,一個帝永堯下落不明。一個帝永舜高居帝位,她的恨根本無關痛癢!
而永餘公子該愛的人呢?
她想了很長時間,愣是沒有發現永餘公子的身邊除了她和平姨之外,還有誰!
平姨早就已經死了,綺紅便發現自己找不到恨的人,也找不到該愛的人,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下去,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永餘公子在這世間餘怨不散,凝結而成的鬼魂,飄飄蕩蕩,無所依存,卻也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間。
直到昨日。永餘公子生前飼養的阿?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咬着她的裙襬就將她往郊外的小樹林裏面拖,她渾渾噩噩的生活,這才似乎有了一點點轉機!
她知道永餘公子生前就對這位君紅杏小姐另眼相看,所以,她也是拼了全力的對君紅杏好。不僅救她的性命,還在第一時間就爲她做了全方位的易容。
她想,如果永餘公子還活着,一定也會希望她這麼做!
此時聽了吳大人的話,她心中情緒起伏,暗道,君紅杏雖然是弱質女流,卻敢刺殺二皇子並且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河底這麼長的時間,可見她的膽識和手段都非同一般!
就算沒有永餘公子這層關係,她君紅杏也值得她綺紅高看三分的!
綺紅想到這裏,不由得扭頭看向帳外:“阿離,阿離?”
帳外沒有人答應,君紅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