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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夫貴 - 第278章 最後的溫存字體大小: A+
     

    ???元胤沒想到梨花會問這件事,可既然彼此都說好了坦誠,那他也如實相告:“沒錯,我的確查過你。舒愨鵡琻”

    “抓莊允嫺就是爲了查我,對嗎?”

    “對。”

    “爲什麼要查我?你懷疑我是誰?”梨花問完這話,攥着衣袖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心跳怦然加速了。她知道自己害怕聽到令自己傷心的答案,可她又不甘心,還是想問個究竟。

    元胤凝視着她的臉,細細從她的額頭眉毛鼻樑嘴脣一一看了一遍,最後問道:“你真想知道?”

    “那個最想知道的人不是你嗎?”梨花反問道。

    “你曾說過你有些從前的事想不起來了,那你確認自己就是秦梨花嗎?”

    “若不是,那你以爲我是誰?”

    “或許,”元胤意味深長地看着梨花道,“或許你原本就不叫秦梨花……那些失去的記憶正好能證明你的另一個身份,而我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是唐宣容嗎?”

    當那三個字像煙霧似的從梨花嘴裏吐出來時,她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因爲她原本可不問,不答,甚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跟元胤過下去。只要她矢口否認那段記憶,否認她是唐宣容,元胤也拿她沒辦法。但是……當元胤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迷惑,越來越複雜的時候,她覺着元胤是在看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唐宣容!

    “你知道了?”元胤的聲音忽然輕得像掠過後背的羽毛,帶點緊張,又帶點驚訝。

    “我能不知道嗎?”梨花從軟榻上站起來冷笑道,“早在你之前就已經有人懷疑過我了。”

    “誰?”

    “柴邢,還有莊允嫺,以及這世上所有認爲我是唐宣容的人!”

    “什麼意思?”元胤伸手拽了她過來問道,“什麼叫做這世上所有認爲你是唐宣容的人?”

    她微微彎腰,看着元胤的眼睛問:“那麼,你認爲我是唐宣容嗎?”

    元胤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臉沒有立刻回答。她又問:“那麼,你希望我是唐宣容嗎?”

    “我只想知道答案……”

    “什麼答案?”梨花草草打斷了元胤的話質問道,“我是不是唐宣容的答案?趙元胤,我們過得不好嗎?我是不是唐宣容要緊嗎?難道說你娶我,說你喜歡我,僅僅是因爲我的眼睛像唐宣容嗎?又或者說,一旦唐宣容活過來了,你就會拋棄我去找她?”

    元胤忽然想起那晚梨花問她臉上那兒好看時,自己順口說的是眼睛。當時他並沒在意梨花的意圖,只當梨花在撒嬌,可此刻聽見梨花這番話,他才明白梨花是故意問的。

    梨花直起腰身,自嘲地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有一回我無意中偷聽到唐宣貞說話,她說我身上唯獨一樣兒跟唐宣容很相似,那就是眼睛。我記得那晚我問你喜歡我身上哪一處,你毫不猶豫地說是眼睛,還說當初在小木屋裏第一眼看清楚我的時候,就覺着我的眼睛挺好看的。可想而知,你當初一見鍾情的並非是我,而是我這雙像唐宣貞的眼睛罷了!”

    “梨花……”

    “趙元胤,”梨花轉過身來道,“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唐宣容有那麼要緊嗎?”

    “你是誰都不要緊……”

    “只不過——你更希望我就是唐宣容,對吧?”

    元胤一時竟答不上話了。平日裏跟梨花鬥嘴總佔上風的他此時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梨花的話隱約說中了他的私心,其實他原本就沒有想過梨花會是唐宣容。但當他知道有這個萬一時,他的心就沒法平靜下來了。

    梨花忽然扭過臉去,想往裏間走。元胤忙起身將她攬了回來,說道:“好好說話,怎麼又耍性子走了?”

    梨花淒冷一笑,偏過頭去說道:“我還用問嗎?還用說嗎?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你猜着什麼答案了?我還沒說話你就知道我想說什麼了?不是說好了要彼此坦白了嗎?那我問你,你剛纔說有事瞞着我,到底是什麼事?”

    梨花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那你希望是什麼事?”

    &?nbsp; “梨花!”

    梨花扭過臉來看着他,略微憤怒地說道:“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告訴你,我恢復記憶了?是不是希望我能告訴你我就是唐宣容,只不過之前沒有想起?趙元胤,你心裏不就是這麼盼的嗎?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是唐宣容,即便這世上所有人都這麼認爲,即便我這身子的的確確是唐宣容的,可我也不是她!不是!”

    元胤一臉納悶地看着她:“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叫你的身子是唐宣容的?等等……你說你這身子是唐宣容的,難道你已經想起從前的事了?”

    梨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怎麼解釋呢?告訴他自己原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嗎?告訴他唐宣容早就香消玉殞了,自己是個替代品?他會信嗎?

    “說話!”元胤有些着急,使勁地晃了梨花兩下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想起所有的事了?”

    梨花心下一片冰涼,咬了咬牙關,目光幽怨地看着元胤說道:“對,我是想起來了!我想起很多從前的記憶,包括在大理的……”

    “你真是容兒?”元胤脫口而出,抓着梨花胳膊的手更緊了。

    “趙元胤,你一直……一直都沒忘記過唐宣容,對吧?”梨花眼中噙着淚水問道。

    “你怎麼哭了?”元胤擡手給她擦拭了淚水,輕言細語道,“先別哭,我們還有好多時間可以慢慢說。”她擋開了元胤的手,望着元胤問道:“那你先告訴我,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忘記唐宣容這個人?”

    “在大理的日子我怎麼可能忘?那是我母妃過世後最難過的一段日子,”元胤緊緊握着梨花的手說道,“若你真是容兒,又真的想起來所有的事情,你就該明白我很難忘記唐宣容這個人。”

    梨花的心瞬間就拔涼拔涼了!她沒失戀過,只是以前單戀過同級的一個男生。後來那男生去了大學有了女朋友,她就心痛了好久好久。可這一刻的心痛原比得知那男生有了女朋友更痛十倍,甚至百倍。她忽然覺着心臟負荷不了,一把推開了元胤,往屋外跑了出去。

    元胤追了她到門口卻沒能把她攔下來。她像一匹失了控的小馬駒似的衝下了樓,出了東院,消失在王府的景色裏。元胤愕然地站在憑欄時,看着她飛跑難過的樣子,心裏好不吃驚!爲什麼她承認了是容兒卻又如此難過呢?難道她不想再見自己嗎?又或者有其他的顧忌?

    到了這天天黑,元胤也沒等到梨花回來。他有些擔心,親自去了翠月家一趟才知道梨花下午時的確來過,後來又走了。他臨走時,翠月問了他一句:“你是不是跟梨花吵嘴了?下午她來時看着像是哭過。”

    “她很傷心嗎?”元胤問道。

    翠月點點頭:“我問她緣由,她也不是說,只是坐在我這兒發了一小會兒神。後來我要留她吃晚飯,她不肯就走了。我以爲她是回王府去了。”

    “知道她會上哪兒去了嗎?”

    “最近她沒事常往勾欄一帶去,你去那兒找找,興許她就在那兒。”

    元胤出了翠月家門口,帶着滿腹的疑問往勾欄一帶而去。他的確覺着很奇怪,梨花起初否認,後來又承認,再後來那難過傷心的表情都還一直刻在他腦海裏。他不明白,梨花爲什麼那麼難過!

    尋了幾家勾欄,元胤最終在一家勾欄夜場裏找到了梨花。梨花坐在二樓上,搭了雙腳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說書先生,嘴裏磕着瓜子兒,卻是面無表情的。一干衆人聽得發笑時,她臉上也沒見半點笑容。

    元胤默默地走到了她身後,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有點無奈地問她:“還不回去嗎?”

    她愣了一下,吹了吹黏在嘴皮上的瓜子殼兒,卻沒能吹掉。元胤擡手替她抹了抹,說道:“沒吃晚飯嗎?”

    “你來幹什麼?”梨花盯着說書先生問道。

    “你說呢?”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兒能知道你心裏到底是在什麼,在想誰?”

    “若你不想再提唐宣容的事,我們以後可以一個字都不說。”

    梨花扭過臉,斜盯着元胤道:“不說就不想了嗎?”

    “像你說的,我們一直都過得很好,並沒必要再提些你根本記不起來的事。”

    &nb?sp; “不好意思,趙大爺,”梨花把臉轉了過去說道,“你已經起了頭,收不住尾了!”

    元胤一臉無奈地看着她問:“那你告訴我,你怎麼才肯回去?”

    “散場了我就回翠月姐家去,你請自便吧!”

    元胤盯了梨花幾秒,轉頭叫來了勾欄掌櫃的。掌櫃的認得元胤,下跪行禮後問道:“不知王爺駕臨有何要事?”

    “立馬散場!”元胤吩咐道。

    梨花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轉臉看着元胤,眉心緊皺地說道:“趙元胤,你幹什麼呀?”

    “你不是要等散場嗎?現下就散場,你可以走了吧?”

    “你真有點無賴啊!”梨花把手裏的瓜子往坐上一拍,起身就下樓去了。

    元胤追着她出了勾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拖了回來。她原地跳了兩下,掙扎道:“幹什麼呀?再這樣我叫非禮了!”

    “叫吧!”元胤低頭看着她正色道。

    “我……”她一邊抽胳膊一邊說道,“我不叫了,你鬆手行吧?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多丟你這王爺的臉啊!”

    “我怕什麼丟臉?要叫你儘管叫!”

    “我知道!”梨花衝元胤嚷道,“這是你的城,我叫破喉嚨也沒有用!可是趙元胤我告訴你,我今晚就是不想見你了!”

    “又想離家出走?”

    “對!離家出走!這回走了我真就不回來了!”

    “賭氣的法子能不能換一換?”

    “不能!”

    兩人互相瞪着對方,誰也不讓誰。僵持了幾秒鐘後,元胤忽然拽着梨花的胳膊往前走去。梨花一邊小跑一邊嚷道:“我不回王府去!就不回去!你趕緊鬆手,霸王龍!”

    元胤壓根兒就不理會她,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直到來到一處宅子跟前。她有點疑惑,扭頭問道:“你幹什麼?你想賣了我嗎?”

    “我很無聊很空閒嗎?賣自己媳婦玩兒?”元胤白了她一眼,拽着她上前開了門。她很吃驚地問道:“你有這兒的鑰匙?”元胤又白了她一眼,反問道:“我爲什麼沒有?”

    梨花正疑惑不解時,元胤已經擁着她推門進去了。她好不詫異,忙問道:“趙元胤,你沒走錯路吧?別走到人家家裏來了!”

    元胤笑而不答,只管往前走。整個宅子都沒燈火,元胤現成找了火摺子點上了燭臺,梨花這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別致的敞廳裏。敞廳東面掛着紗帳,隨風起伏,窗前放着一張長桌,桌上擺放着一堆紙筆文具。她好奇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居然是趙元胤的字跡。

    元胤把窗戶關上了,拉着她在長桌旁坐下後問道:“這兒好嗎?下回離家出走到這兒來就行了。”

    她環顧了四周一眼問道:“你常來這兒嗎?”

    “偶爾,”元胤靠在旁邊軟枕上笑道,“我想離家出走的時候就來這兒。”

    “你也離家出走過?”

    “很久以前的事了,現下已經沒你這麼幼稚了。”

    “喲,”梨花托着下巴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道,“沒看出來我們幽王爺也要離家出走啊?王府裏住着不好嗎?那麼多丫頭僕人伺候着不舒服嗎?”

    元胤忽然伸手拉了她進懷裏,問道:“那你呢?王府裏住着不好嗎?丫頭僕人伺候得不好嗎?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是因爲你惹我了唄!明知故問!”

    “就因爲我查了你?”

    梨花推開了元胤的胸膛,背過身去爬在窗戶上不說話了。過了幾分鐘,梨花感覺身後沒聲音了,扭頭一看,趙元胤不知上哪兒去了,敞廳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的嘴立馬鼓了起來,咬了咬下嘴脣道:“小器鬼!才說幾句就走人了,一點誠意都沒有!走吧走吧,懶得跟你廢話!”

    “罵誰呢?”元胤捧着兩個盒子走進來問道。

    梨花又背過身去,趴在窗戶上不說話了。元胤放下盒子,拉了她回來道:“沒吃晚飯吧?這兒只有兩盒點心,先填填肚子。”

    &nb?sp; 她瞟了元胤一眼問道:“你剛纔去找吃的了?”

    “那你以爲我去幹什麼?賭氣走了?我有你這麼小器嗎?”

    “去!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梨花掀開盒蓋吃了起來。她確實是餓了,幾顆瓜子怎麼能填飽她這吃貨的肚子呢?她一邊吃一邊瞟着元胤,因爲元胤一直在盯着她看。她順手拿起盒蓋敲了元胤額頭一下道:“別看了!我沒你的唐宣容好看!”

    “說好往後都不提的。”元胤揉着額頭說道。

    “不提?不提更糟糕!誰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啊?一準又把我當唐宣容了!”

    “你說不是就不是。”

    “安慰我呢?你以爲我看不出你心裏在想什麼嗎?你和柴邢一樣兒都覺着我是沒了記憶所以不承認自己是唐宣容的!”

    “柴邢能跟我比嗎?”元胤伸手抹了抹梨花嘴邊的糕點渣道,“別隨便拿你丈夫和別的男人比,那是自貶身價。柴邢是怎麼想我不清楚,但我既然答應了你,往後就不會再提唐宣容的事,在心裏也不會再想唐宣容這三個字,只想你總行吧?”

    梨花嘟了嘟嘴,轉臉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就你,不一定非得需要個名字,不管你是誰,你現下活着我眼前,陪在我身邊,這就是最好的。”

    之前梨花衝出東院後,元胤坐在房裏想了很久。當門動時,他以爲是梨花回來了,誰知擡頭一看,竟然是冰殘。他立馬就把臉拉了下去,問道:“來幹什麼?”

    冰殘進門道:“鬧翻了?”

    “我不想跟你說滾。”

    冰殘在圓桌旁坐下道:“這樣結果好嗎?”

    元胤瞟了他一眼道:“別這麼幸災樂禍,行嗎?”

    “難道我說錯了嗎?元胤,秦梨花是不是唐宣容真的要緊嗎?”

    “不要緊!”

    “珍惜眼前人吧!”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想方設法幫我找到答案,現下卻又來跟我說這番話,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你的性子我還不清楚?不幫你找到答案你會甘心嗎?”

    元胤低頭不說話了。冰殘又道:“有些事自己不經歷過一回就算不得明白。我和莊允嫺是怎麼過的,這十年你比誰都清楚。”

    元胤哼了一聲道:“也對,莊允嫺一直想殺我,每回來殺都被你抓了,抓瞭然後又放了,放了又來殺我,被抓了又放,來來回回反反覆覆都差不多十年了!你們倆不煩,我都煩了!”

    “正因爲如此,我才勸你珍惜眼前人。我明白,我並非你,聽到唐宣容三個字沒那麼激動。當初在大理,唐宣容對你的照顧你一輩子可能都難以忘記,換做是我,在那種隨時隨刻都有可能被殺的境遇裏能遇到唐宣容這麼一個人,我也難以忘記,不過你好好想想,若沒有人告訴你秦梨花可能是唐宣容,你還會不會和她過下去?又或者此刻再來個人跟你說,秦梨花不是唐宣容,唐宣容另外還活着某個地方,你是不是會舍了秦梨花去找唐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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