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昏暗的地下暗室中,隱隱傳來破空聲和兵戈相交的聲音,偶爾有幾道微光閃過。
一柄小巧的折刀在手心中轉了個彎,無聲地貼上了脆弱的脖頸,微涼的體溫傳到皮膚上帶來絲絲顫慄,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輸了。”
“是,吾主。”戧翛沒有任何遲疑的成人了自己的失敗,其實他還是很震驚的,畢竟他從未料到自己的主人竟然會有如此精湛的武藝,而這些簡單但是精妙無比的技巧無論從什麼方面看都足以震驚世界,而他主人不過才五歲罷了。
隨後夙泱梵收起了手中的折刀走到戧翛的面前,伸出手,戧翛將她抱起來,夙泱梵搬過他的臉,與他平視,淡漠的雙眼中有很淺淡的光暈流轉,看着這張還是有些稚嫩的臉,夙泱梵略微的思索了一下,才說:“回寢殿。”
這個世界的武功夙泱梵在上一世就研究的差不多了,還算得上是不錯了,但是還是比不上她身爲黑暗傭兵的時候所學到的和收集然後完善的上古武術,既然戧翛是她承認的人,那麼自然也就不能弱了。
就算是他以後背叛了她,那也是無所謂的……反正,已經是習慣了,也就沒有必要放在心上,如此罷了。
回到寢殿之後,夙泱梵從某一塊地板下面拿出了一本她默寫出來的修煉功法《六合術》,這本經過她和那個叫做莫雨笙的懶散女人一起完善的功法,它的作用可是實實在在的能夠長生不老,睥睨天下。
所以,也就是說只要修習了這功法,長生不老什麼的跟不就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上一世因爲戀上了御魆讋的這個原因,所以夙泱梵並沒有好好的修煉,不過再次重生的這一次,她可是一定好好好的認真的修煉的,她也是個人類,想要活得長長久久自然也是正常的,更何況有些事情她需要去親眼確認,就算現在暫時不行。
總要達到那個境界……她想要回到最初的世界。
罷了罷了,現在想那些還是太遙遠了一點,將書扔給戧翛,淡淡吩咐道:“廢掉你的內力,修煉這個,記下來。”這個人是她所承認的人,是屬於她的人,自然也是要一直陪着她的。
夙泱梵並沒有發現,她的內心在不知不覺中給了這個少年一塊在後來讓另外兩個都很嫉妒的位置,哪怕最開始的目的只是一個順便。
戧翛有些疑惑的打開書本,映入眼簾的是清雅有力的字跡,看了幾行書中的內容之後,臉色變了,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的看着夙泱梵那張依舊沒有特別表情的小臉,聲音顫抖:“吾主……這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書中所寫的內容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而且他的主人竟然能將這樣只要說出去就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東西這樣隨意的給了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他要胡思亂想,但是他根本就無法停止那些念頭。
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些多餘的奢望?有什麼要從胸中溢出來,帶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覺,就如同等待了千萬年終於等到了那一份渴求的東西。
“你是我的人,被我所承認,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去。”夙泱梵清冷的聲音帶着
一絲獨特的唯我獨尊的霸道……她不拒絕任何東西,誰也別想從她這裏拿到不是她自願給的一絲一毫。
“是!”低下頭,戧翛沒有讓夙泱梵看見他臉上那丟人的痕跡……那是身爲暗衛所不應該有的東西。
握緊了手中的書,心中仍是激動不已,他不會去問這種奇妙的東西是怎麼來的,這是他的主人對他的一種承認,是他的幸福。
哪怕讓他爲此去死,他也無怨無悔。
夙泱梵走到屏風後,換去了剛纔與戧翛練武所穿的短打襯衫和緊身長褲,隨意的挑了一件素雅的白色長裙穿上,主要的原因還是這件衣裙要稍稍的方便活動一點,看着那些複雜麻煩的衣服,夙泱梵再次確定了應該要去把衣服做了的決定。
坐在梳妝檯前,撥開劉海,看着額頭中央的那一條紅紋,神色有些恍惚……再過不久,這個跟着她跟了三世的血蓮紋也該全數浮現了,若不是看見這個紋路,她還會以爲這一切不過是場夢不過,也確實是一場夢,一場不應該執着的夢。
夢醒了,一切都將回歸正確的軌道。
除了她,這個外來的,一直遊離在這個世界的邊緣。
這個紋路全部出現的時候,到那時……沒有記錯的話,在上一世,她這個血蓮紋全數浮現的那一日,也就是遇見御魆讋的那一日。
御魆讋麼?
現在想起這個人來也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強烈的情感了,可以說是已經變得平靜淡漠了,應該說是徹底的放開了。在上一世被他短刀穿心的那一刻就放開了。
不再在意的人就算是御魆讋現在出現在她的面前怕是也不會驚起半點波瀾了。
都過去了。
放下劉海,夙泱梵喚道:“戧翛,進來。”
透過鏡子看着已經有些味道的少年的臉,眼底有什麼在流動,一閃而逝:“給你一天的時間將它記下來,三個月之後至少要修習到第二層,不然無用之人我是不會留下的。”
隨後便把一柄檀木梳放到少年的手中:“幫我梳頭。”她不喜歡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的,打理起來是很麻煩的,若不是因爲這裏不允許剪髮,她早就弄成黑暗傭兵時的齊耳短髮了,況且她也不喜歡被那些下人觸碰,不是她所承認的人她根本就不信任。
既然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承認的人,打理頭髮這種麻煩的事情也就有人幫她做了也算是輕鬆了。說白了夙泱梵你就是在找一個保姆是吧!
梳頭?
戧翛驚了,握着檀木梳的手一緊,根本不知道她的這個舉動給少年帶來了怎樣的心潮翻涌的後果的夙泱梵只是閉上了眼……小孩的身體依然不方便,快些長大吧。
看着手中的梳子,心底的小芽不可抑制的開始生長,控制不讓自己的手抖,輕輕的梳理那一頭長髮……怎麼辦,高興的好像要死掉了……他是如此的幸運。
“用髮帶簡單的束起便好。”夙泱梵透過鏡子看着面露難色的少年,知道了他的爲難之處。
“是。”小心的用一條紅色鏤空紋的髮帶束好長髮,再問,“吾主,可還滿意?”再瞧瞧夙泱梵
的臉色,不知道對方對此是否滿意。
夙泱梵忽然笑了,將檀木梳放入戧翛的懷中,清冷的聲線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還不錯,這梳子你便帶着,以後便由你來爲我梳頭了。”嘖,看起來還不賴,好好地學習一番以後就有的輕鬆了。
“是。”戧翛小心的收好,心底涌動着一種莫名的情緒,但是他不討厭,甚至是可以說是高興的,心臟跳動的速度快的有些過分了。
站起身,夙泱梵繼續被戧翛抱在懷裏走出去,戧翛低頭問懷中的小人:“吾主,今日還去御花園麼?”
“不了,去製衣坊。”夙泱梵眯着眼,順便思考一下應該怎樣做的纔不明顯,要知道她要的那些衣服的樣式可是對這個世界來說很奇特的呢用催眠術?
這時,一個人影擋住了去路,一張好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臉上笑容燦爛:“泱梵,我有來找你了哦……”
夙泱梵睜開眼,看着御濯這張臉,手有點癢。
少年,你的名字叫麻煩,我根本一點都不想見!
天知道這是在鬧什麼,每次夙泱梵都能在各種地方遇上有着各種理由出現在那裏的御濯。
這個時間還真的是掐得剛好,說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告訴我,她在哪裏?
在一片黑暗之中,什麼也感受不到,腦海中,靈魂中只有這麼一個聲音。
她是誰?
告訴我,怎樣才能讓她回來?
回來?讓誰?
記憶之中只剩下了一個斑駁模糊的影子,以及那清冷悠遠的淺香。纏繞着一個解脫不了的魂魄,煎熬着,快要崩潰。
“我愛你。”有什麼穿過層層迷霧來到身邊,爲什麼這樣清冷的聲音會帶着一種悲傷?
“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有誰曾經這樣對自己說過,那個時候自己的心底是有着高興的吧,但他卻用一種近乎無情的蔑視與拒絕來掩飾自己的無措。
是不是因爲這樣才傷了心?
那不是真心話。
可是,爲什麼要這樣說呢?爲什麼要去傷害她呢?爲什麼自己是這樣的愚蠢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呢?爲什麼,會……失去她?
“我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什麼了?這種不妙的感覺,他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有什麼將他牢牢的禁錮。
“我放過你,你想要我的命我給你。”那個身影漸漸地模糊,帶着那一分了無牽掛的解脫,“如此,再不相干。”
清冷淡漠的聲音很模糊,他知道那不是她說的話,但這就是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對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自己能夠明白她的想法感到痛恨……他要是不明白的話,是不是還可以繼續自欺欺人?
所有的都消失了。
只有他呆在這個陰暗潮溼的地方,沒有一絲光明。
心冷了,血涼了,靈魂都凍僵了。
可是,已經不再有有誰會來關心他了……他是帝王。
孤家寡人罷了。
輕聲的呢喃着那三個字,再也無人迴應。
夙,泱,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