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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肆文學 » 軍事歷史 » 清穿十四福晉» 第190章 十四爺班師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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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十四福晉 - 第190章 十四爺班師回京字體大小: A+
     

    等我的傷勢完全變好,已是三個月後。

    我被經過的玻璃商隊從泥石中救起,一路隨之到了京城。我不記得前世,不記得今生,連自己的姓名都忘得一乾二淨。商隊的成老闆見我來路不明,又是白吃白住,出了甘肅後就不想再載我,幸而隨隊的妓女鬱朱可伶我,軟磨硬泡求了成老闆許久,成老闆才答應捎我到京城。鬱朱是妓女裏最紅的一個姑娘,頗有學識,亦能琴棋書畫,也愛與我說話。

    到了京郊外,遠遠可望見巍峨的城門,鬱朱掀起簾子,與我探頭在外,柔聲問:“可有記起什麼?”我使勁兒想了又想,腦中除了一片黃琉璃屋頂的勾檐鬥彩,再無其他。我落寂的搖搖頭,鬱朱道:“我跟着商隊走南闖北,從沒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見過黃色的屋頂,我想,你的家一定是在京城。”我腦中空蕩蕩的,沒有喜怒道:“但願罷。”又看着鬱朱凝白圓潤的臉,問道:“我與你萍水相逢,你爲何要如此幫我?”

    鬱朱厚重的胭脂下透出一股無以言喻的悲傷,她緩緩道:“若當初有人能拉我一把,我也不至淪落到如此地步。”稍一頓,又道:“我救你時,你身穿男裝,想必是爲了躲避仇家或追殺,等入了城,你最好不要四處走動,要是沒地方去,就暫時呆在我身邊幹些雜活。”

    事到如今,我別無選擇。

    鬱朱並不呆在妓院,她自己買了座兩進兩出的四合院子,名“香園”,她只接熟客,有時亦跟着商隊出院門。成老闆的商隊龐大,每回都有六七十人,來回一次得大半年,故而會租用幾個妓女隨隊侍奉。鬱朱與成老闆是多年的交情,鬱朱倚仗成老闆在商界和江湖上的名號,而成老闆也會讓鬱朱從權貴那兒竊取一些隱祕的消息,兩人你來我往,各取所需。

    轉眼間,我在京城住下已有兩月,平日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面的人打交道。鬱朱請了京城的名醫爲我診治,吃了許多湯藥,有時我半夜做夢,會夢見熟悉的情形,例如大片大片的薔薇花,例如一重又一重的房子,還有薔薇深處身材偉岸的一個背影。那個背影在我的夢境裏縈繞不去,可每當他要回頭時,我總會被驚醒。

    鬱朱擔心我被仇家追殺,故而甚少讓我出門,即便真要指使我做事,也會讓我扮做男子,充當她的奴僕。至中秋這日,鬱朱在香園辦了一場賞月會,還從別處請了幾個與她一樣獨門獨戶的妓女,又下帖子邀了京城各界有權有勢的人物。

    我害怕別人當我是風塵女子,越發連女子衣裳都不敢穿,連在香園走動,都是穿着男裝,織了辮子。幾個伺候鬱朱的丫頭嬤嬤特別看我不順眼,總是排擠我,園子裏一忙,就支使我做這個做那個。秦大嬸眼珠子朝天,皮笑肉不笑道:“哎呦,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比主子還要嬌呢,讓你刷馬桶,可真是委屈你了。”我記憶雖然沒了,但脾氣還在,道:“誰說我要刷馬桶了?”旁邊的小丫頭芽兒插嘴道:“秦媽媽是院子裏的管事,你算什麼?不過是小姐發善心撿來的乞丐罷了,在這兒白吃白喝的,讓你幫着乾點活都不肯,臉皮可真厚!”

    秦大嬸附和道:“可不是麼...”

    我正欲與她們理論,卻有奴婢氣喘吁吁跑來,道:“快快,戶部的林大人來了,小姐讓咱們趕快把茶點端上去...”又道:“芽兒,你去小姐房中把琵琶搬來。”芽兒不敢耽擱正事,挑眉瞪了我一眼,道:“今兒算你走運。”說完,扭着屁股去了。

    外院很快傳來吟唱絲竹之聲,我無聊的在花園裏閒逛,才過一會,芽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丟給我二兩銀子,道:“去酒館打兩壺上等的女兒紅來。”我愣愣看着她,出了香園的門,如果沒人帶着我,我會連回來的路都找不到。芽兒不懷好氣道:“別瞅着我,但凡誰有一點兒閒空,都不會叫你,今兒小姐請的人特別多,不夠人使喚了。”

    我從後門出去,也不敢走遠,就在臨街之處尋了一家酒館。館中人來人往,喧鬧異常。我站在櫃檯等着小二打酒,一時無趣,便聽起兩個鍛衫百姓高談論闊。青衫男子面容白淨,眉眼間略有得意之色,他揚揚道:“準噶爾部掠奪哈密,聖上派了十四爺往西陲調度,如今大獲全勝,聖上下令命他回京領賞,十四爺得此封賞,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另一名白袍男子道:“我怎麼聽說,此次十四爺回京,不是爲了封賞,而是爲了他福晉生了大病?”青衫男子嗤鼻道:“哪裏來的胡言亂語?十四爺何等英雄人物,怎會爲了兒女私情不顧邊陲軍情緊急?眼下策妄阿拉布坦雖退了兵,但誰知道他何時會捲土重來?若不是聖上有旨意,想必十四爺不會如此不知輕重。”兩人嘖嘖,叨叨個不停,我聽在耳中,只當是他人閒語,並未放在心上。小二灌好酒,用精緻的小竹籃子裝好,遞與我,諂媚道:“您可是在香園裏頭當差的?”我打量小二一會,詫異道:“你怎會知道?”

    小二笑道:“有幾回我去香園送點心飯菜,遠遠兒見過您兩次。”

    我不知自己爲何,腦子裏突然對別人嘴裏的“十四爺”起了興致,問:“我聽見客官們都在談論十四爺回京之事,小哥可知十四爺是誰?”

    小二被我一聲小哥喊高興了,樂道:“哎呦,您是從外地來的罷,十四爺可是大人物...”壓了壓聲音,多了幾分崇敬,道:“十四爺生母是德妃娘娘,乃當今聖上的第十四子,故而被稱作十四爺。他武功高強,據說連能白髮白中呢。”又嘆了一聲,笑道:“聽說十四爺去西陲作戰大勝準噶爾部,已被聖上召回京城,再過十天半月,恐怕會從這兒經過,班師回朝,到時您只管出門來瞧熱鬧,要是運氣好啊,保不準會見到十四爺真容呢。”

    說完話,我不敢耽擱太久,辭了小二,依舊順原路回香園。

    以前沒注意,自從在酒館偶爾聽得十四爺名號後,才驚覺處處都有人談論十四。我把女兒紅送到鬱朱屋中,裏頭的官僚大臣亦在談論十四,我並不是侍奉酒菜之人,只到了門口就被芽兒趕了出來,在廊下我隱隱聽有人道:“十四爺此番回京,聖上原本不同意,可十四爺執意如此,真是犯了大忌。”鬱朱淺淺含笑,道:“十四爺爲何如此着急?”

    大臣沉聲道:“我跟你說件皇家密事,你可別到處胡說。”

    鬱朱纖纖蔥指爲大臣斟滿了酒,帶了高冷之意,道:“我何時到處亂說過你的話,若你擔心,儘可不說。”鬱朱待男人很有一套,那大臣怕鬱朱生氣,將她摟住了,笑道:“我哪有那層意思?”頓了頓即道:“其實十四爺回京,是因他福晉不見了。”鬱朱詫然,道:“深宅大院的,怎會不見了?”大臣道:“我也不知其中關節,只知十四爺打完仗後才聽聞自己福晉出了事,連聖上諭旨也不聽,急急忙忙班師回朝。”鬱朱笑道:“十四爺貿然回京了,西陲可怎麼辦?若準噶爾部再次出兵,豈非誤了大事?”

    大臣一口酒灌下,道:“不怕,西陲另有鑲紅旗副都統福安寧駐守...”

    我聽得出神,肩膀忽的被人一拍,唬了大跳,卻是芽兒道:“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她警惕的盯着我,生怕我奪了她掌事丫頭的位置。我道:“酒壺和竹籃子要送回去嗎?”芽兒道:“不用了,夜裏散了席,自會有酒館的人過來取。”又睨了我一眼,道:“這兒沒你什麼事了,回後院歇着罷。”她一方面嫉妒我什麼不做白吃白住,另一方面又擔心我做了什麼取代她的位置。我懶得揣摩她的心思,自顧自回了後院。

    十四回京時,會從香園前門經過,連鬱朱亦忍不住湊熱鬧,早早梳妝了,站在門前等着儀仗經過。街上萬人空巷,兩側都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秋意甚涼,香園今日歇業,我換回女衫,穿着月白的馬面裙,配上碧色斜襟鍛衣,梳了斜髻,簪一支銀質斜釵。芽兒從未見過我正經扮作女裝,吃了一驚,神色訕訕道:“打扮給誰看呢?”

    鬱朱出口訓斥,道:“芽兒,不得無禮!她是客人!”

    因我不記得姓名,鬱朱素來以“她”稱呼我。芽兒犟嘴道:“她算哪門子客人?”鬱朱眉眼豎起,動了怒氣道:“怎麼?還要與我犟嘴不成?”

    芽兒怯怯,忙福身道:“奴婢不敢。”

    鬱朱欲要說句什麼,卻聽遠處馬蹄聲漸起,周遭百姓人頭攢動,一個勁兒往上涌。緊接着,有無數的侍衛先整齊踏步而來,開出一條大道,將我等攔在街道兩側牆根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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