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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門嫡後 - 第五十四章 罪名終定!字體大小: A+
     

    “你們一個勁的岔什麼話題?!”谷太后思忖再三還是覺得不能冒險,萬一秋孟敏真被坐實了謀害侄子的罪名,自己對他的維護成爲笑柄事小,萬一江家借這個理由興風作浪,谷太后可就忌憚了——比如說,覺得阮老將軍的晚輩幾乎都戰死也很可疑、查完秋靜瀾的死因再去查阮家呢?

    本來江家在軍中的勢力就盤根錯節影響深遠,要叫他們借這機會把手光明正大伸進朝堂裏來,拿陳年舊案把政敵統統拖下水,那還得了?!

    所以谷太后思索之後,冷笑着道,“不說秋靜瀾夭折在西河太妃之前,西河太妃就這麼一個嫡孫,要是他的死有什麼可疑之處,太妃會含糊過去?!就說阮王妃去年才離世,如果她的獨子之死與秋孟敏有關,她會傻到帶着唯一的女兒,跟殺子仇人同處一屋檐下這麼多年?”

    “太后娘娘……”丹墀下的秋曳瀾話說到一半就被谷太后呵斷:“放肆!哀家話還沒說完,誰準你插嘴!”

    江皇后立刻反駁:“也許寧頤郡主有證據呢?!”

    “你想夾纏不清到什麼時候?!”谷太后大怒,狠拍了一下玉椅的扶手,喝道,“今日議的到底是什麼事?你當朝會是什麼?由着你喜好說到哪裏是哪裏!?合着哀家跟這滿朝文武都是來陪你隨心所欲閒談的?!”

    江皇后哼了一聲,嘴上說:“媳婦不敢。”面色卻十分不忿。

    底下羣臣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一瞬間成了兩排木頭樁子,顯然沒人想插進二後的直接交鋒中去——惟獨文官這邊最前面,一個面容清癯、鬢髮花白的紫袍大員,恞然不懼,挺身而出圓場:“兩位娘娘勿要爲些許小事傷了和氣,以老臣之見,今日既然說好了要議西河王是否不敬嫡母之事,如今還是將此事議畢的好。”

    頓了頓,複道,“至於前西河世子之死,老臣以爲,還是等今日之事議定再提不遲。”

    這老臣出來說了話後,無論谷太后還是江皇后,緊繃的臉色都有所緩和,顯然很給他面子。

    秋曳瀾見狀,對他的身份不禁有所猜測。

    果然谷太后勻了勻氣,頷首道:“就依薛相所言。”

    ——毫無疑問,這紫袍大員,就是大瑞的兩朝元老,官拜吏部尚書、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還兼受淮侯之封的朝堂巨擘薛暢了!

    薛暢一句話平息了二後的爭吵,卻面無得意之色,拱了拱手,退回班中,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等薛暢在班子裏站好、都閉上雙目養神了,纔有一人出班奏道,“臣以爲既然廉家、阮家所收西河太妃親筆信已確認無誤,那此任西河王秋孟敏忤逆嫡母之意,已無可推諉!”

    “不錯!”皇后黨重振旗鼓,紛紛道,“不論秋孟敏是否受下僕所騙、還是故意以下僕頂罪,總而言之,那路氏早已爲西河太妃逐出王府,與秋家再無關連!既然如此,秋孟敏豈可違背嫡母之命,繼續在王府奉養她?!”

    秋曳瀾掩住嘴角冷笑,轉頭看向臉色瞬間煞白的秋孟敏,心中快意:“你以爲你用管媽媽跟東瑤頂了捏造太妃遺命的罪名,就能脫身?!眼下,你奉養生母,就是忤逆嫡母;不養生母的話——哈哈!親生兒子貴爲世襲之王,生母居然要流落在外!這樣的兒子還算是人嗎?”

    如今秋孟敏唯一的退路,就是辭爵!

    不但辭爵,還要交出西河王府所有公賬上的產業!

    放棄西河王的一切——因爲西河太妃以主母的身份否認了路老夫人享受秋家供養的資格。所以哪怕路老夫人不住王府,住到西河王任何產業上,那都是忤逆了西河太妃!

    不但忤逆了西河太妃,要知道路老夫人就秋孟敏一個兒子!身爲獨子,還受過生母撫育,自己住着顯赫的王府,讓寡母別居,朝臣能不彈劾?輿論能不譴責?

    所以秋孟敏只能辭爵,身爲嗣子,他必須遵從嫡母生前的決定,身爲人子,他又不能不管年邁的生母——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把王爵讓給其他人,用自己的能力去贍養生母。

    “秋家子嗣一直單薄,眼下根本沒有旁支子弟。”秋曳瀾微微眯起眼,猜測秋孟敏會如何選擇,“秋孟敏倒是可以把爵位讓給兩個兒子裏的一個,自己離府別居,用並非來自西河王府的產業贍養路氏……不過,他捨得嗎?就算捨得,呵呵,他放心嗎?”

    朝堂上等待着秋孟敏的回答,只是很久都沒有答覆,衆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皇后黨的人正要催促,太后黨卻知道秋孟敏眼下怕是不好答話,便有一人出來救場:“西河太妃當年雖然逐出路氏,但彼時承爵者乃秋仲衍。如今秋仲衍一脈無人,秋孟敏若不還府繼嗣,西河王一脈豈非就此斷絕?若要因此不許他贍養生母,這卻過了!”

    這人分明是太后黨,話音未落就朝丹墀下拜,“臣懇請太后娘娘廢除西河太妃當年之命……”

    “荒唐!”之前那位竇祭酒再次出列,把袖子一拂,牙笏沒舉起來就大罵,“主母管轄侍妾,是自古以來的規矩!西河太妃當年逐出路氏,那是太妃應有之權不說,也是有緣故的!谷英你居然說出請太后娘娘廢除西河太妃生前決議的話來,簡直就是顛倒嫡庶不問是非!根本是喪心病狂!”

    谷英這名字一聽就是太后族人,秋曳瀾打量一眼,此人身穿淺緋官袍,看起來應是五品左右的官銜,其貌不揚,但身材魁梧高大,被從三品的國子祭酒劈頭蓋臉一頓罵,也不動氣,沉聲道:“所謂緣故,不過是區區一碗燕窩粥,這等小事,就算是粗使下人,也鮮少會將之逐出門外!西河太妃所爲……”

    “谷英你這大理正倒是好一副仁慈心腸!”五品武官中忽然站出來一人,看年紀不到而立,劍眉星目的很是英武不俗,只是臉色略顯蒼青,似乎長年沉迷酒色的樣子。這人品級不算高,但出班奏對的神情卻很放鬆,一副有峙無恐的模樣。

    他懶懶散散的道,“敢問大理正,主母管轄侍妾,是否理所當然?”此人一開口,秋曳瀾不禁心下凜然!

    шшш¸ ттκan¸ C〇 谷英也是一皺眉,正要挑着回答,那五品武官可沒耐心等他,自顧自下去道,“當年西河太妃令路氏將粥拿去喂狗,路氏自己喝完後向西河太妃稟告,是否欺瞞主母?!”

    “既然如此,那西河太妃趕出路氏,有何不合規矩?”這名五品武官嗤笑着道,“大理正掌刑獄——你平常難道都是靠幕僚斷案的?這麼清楚的事情還想胡攪蠻纏?!”

    “江崖丹!”谷英被氣得臉色一白,怒喝道,“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

    江崖丹冷笑截口:“所以你就可以明知道路氏不守規矩在前,被趕出王府乃她咎由自取!秋孟敏忤逆嫡母在後,至今證據確鑿還百般抵賴——你卻還是死不要臉的替他說話?我看你是瞧上了他膝下那兩個還沒出閣的、如花似玉的女兒,在這裏睜着眼睛說瞎話!”

    “閉嘴!”從紫袍大員中傳出異口同聲的呵斥——插不上話的秋曳瀾低着頭,嘴角無奈的勾起一個苦笑:“這江八公子,還真是三句話不離男女私.情哈……我還以爲他對弟弟江崖霜有意見,那天故意這麼說來着!原來一吵架就攻擊對方作風不正,是他的固定技能?”

    沒錯兒,這名五品武官一開口,秋曳瀾就聽出他便是那晚在甘醴宮攔住江崖霜的江八公子!

    “崖丹,退下!”一名紫科圓領、玉帶十三銙、懸金魚的大員一面出列,一面沉聲吩咐。

    秋曳瀾注意到,此人未出列前,在文官中行列第三,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大瑞如今的兩位次相之一!

    兩位次相中,湯子默就是廣陽王世子的岳父,他的獨子湯旦,還尚了太后的親生女兒昌平公主。

    而另一位次相江天驁,則是“國之干城”秦國公江千川的長侄。江天驁在江家身份很特別,他的祖父祖母早逝,兩個叔叔秦國公、濟北侯都是他父親江千山賣身爲奴撫養長大的。

    所以作爲江千山的嫡長子,江天驁的仕途受到兩個叔叔不遺餘力的支持,連秦國公、濟北侯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能比。

    這兩位次相正好一個太后黨一個皇后黨,如今出來的這位不帶姓的呼江崖丹之名,可想而知就是江天驁了。

    皇后黨的朝臣首領出了面,太后黨的首領也不能坐視,江天驁話音未落,文官行列居二的湯子默已跟着出列,淡然開口:“御前議事歸議事,豈可視朝堂如市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遜?!”

    “這也是谷英不好,強詞奪理太過了些。”江天驁喝退侄子時簡短有力,轉向湯子默,卻也是不溫不火,平靜的道,“崖丹年輕受不得激,中了他的計。”

    湯子默道:“不管如何,江郎將方纔都是御前失儀了。”

    “湯相想多了,朝堂議事,意見相左之時難免措辭激烈些。”江天驁滿不在乎的朝丹墀上一拱手,“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尚且沒有計較,湯相何必盯着不放,企圖轉移話題?”

    湯子默看向下首侍御史的行列:“一事歸一事,上不究,不代表下無錯!”

    一名侍御史應聲而出,彈劾江崖丹御前出言不遜,有辱朝堂。

    皇后黨當然不肯讓,也使眼色喊了侍御史出來彈劾谷英——眼看話題又要岔開,閉目養神的薛暢睜開眼,淡淡的道:“不是說好了議西河王府的嫡母、生母之事?”

    這位宰相威信奇高,他一開口,兩名吵得熱火朝天的侍御史立刻乖乖退下不說,連湯子默跟江天驁都神色一肅,異口同聲道:“薛相說的極是。”

    上面的谷太后等人也不耐煩了——總這麼東拉西扯下去有完沒完?

    江皇后一拍玉椅扶手,喝問:“秋孟敏!你自己說,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秋孟敏嘴脣哆嗦了片刻,沉重的跪倒:“臣……不敢違抗嫡母西河太妃之命,亦不忍生母路氏孤苦無依,求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恩准,容臣去卻王位,歸回市井,以己之力,贍養生母!”

    看到這一幕,太后黨都嘆了口氣:夾在嫡母跟生母之間,老實說是個人就沒有不爲難的。

    只是未等太后黨這邊爲他辯解,江皇后已森然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只是儘管你這些年來把生母接到王府裏贍養,是受了下人所騙,終究也是不敬嫡母,這事你認是不認?!”

    秋孟敏苦澀道:“臣有罪!”

    “再罰你百金,不許從西河王府公賬上出!”江皇后鳳目含威,厲喝道,“另外賞廷杖二十,於宮門前行刑,以儆效尤!”

    她一口氣處置完了,才朝面沉似水的谷太后假笑了一下,“母后,您看?”

    谷太后冷冰冰的道:“就這樣吧!”再糾纏下去太后黨也佔不了便宜,徒然勞神,太后心裏雖然不高興,也只能這麼算了。

    散朝後,踉蹌着腳步下玉階的秋孟敏,朝侄女深深一望,眼底似有不測的怨毒。

    廉晨見狀,轉過頭,朝身側的秋曳瀾輕聲叮囑:“雖然他辭了爵,但你祖父沒有其他子嗣了,往後承位的必是你堂兄弟……總歸父子骨肉,你要小心!”

    “多謝舅公提醒!”秋曳瀾畢恭畢敬的道,趁廉晨不注意,她回伯父甜甜一笑,桃花明眸微眯,暗忖:“拿兩個下人頂罪就想混過去,我挖的坑有這麼好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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