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竹聖者抿了一口熱茶，淡淡道：“魯莽，你知道什麼是神嗎？”

“還請前輩指教。”

“所謂神，是這個世界法則的維繫者，而不是制定者，神的使命就是維繫各個位面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國王要維繫一個國家的穩定，一個國家，一個大陸，一個位面，一個星球，乃至我們整個的浩瀚宇宙，是由無數的法則，也可以說是秩序構成，他們錯綜複雜，卻又絲絲入扣，無論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會引起連鎖反應。”

“魯莽，你以爲一個秩序的誕生，是神的意志嗎？你錯了，所有構成這個世界的秩序，都是經過無數次的優勝劣汰才形成的，對於我們的位面，五則便是最合適的秩序，也許它並不完美，但它卻最合適，所以，即便是神的意志都無法扭轉。也正是這個原因，神聖大陸的光明神教，冰雪女神教，獸人，聖獸聯盟，都無法以他們的體系取代現有的體系，他們的一次次衝擊都以失敗而告終，千萬年來，始終如此。”

“是他們實力不濟嗎，是他們不夠強大嗎，還是他們的體系不好？這些都不是的，人族曾經是最爲弱小的種族，能夠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因爲我們的強大，而是因爲我們順應了這種秩序，選擇與秩序的融合，所以才借勢而起，成爲大陸的主宰。”

要是在以前，魯莽聽到這樣的長篇大論一定會睡着了，但他今天卻聽得很仔細，端着茶杯，陷入沉思之中。

蕭竹聖者繼續道：“魯莽，我們爲什麼要成爲強者？追求強大，追求神道，追求永生？這些都是我們的動力，但同時，我們也是法則的維繫者，因爲我們本來就是這個體系中的一部分，我們和神靈的利益是一致的。”

“當然了，這個世界的秩序也有他混沌的一部分，這本身也是秩序的一部分，我們都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一樣的道理。”蕭竹聖者的表情變得肅穆起來，肅聲道，“這個大陸，現在面臨的威脅是什麼，你想過嗎？”

魯莽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玲瓏，所以沒有說話，他有種奇異的感覺，蕭竹聖者這是第一次站在位面的角度來和他探討問題，難道是把他當做是自己人了？

蕭竹聖者肅聲道：“神聖大陸，我們知道的有三種信仰，代表着三種秩序，分別是最強大的光明神教，再度崛起的冰雪女神教，還有在地下潛行的黑天魔教，而在魔獸大陸，獸人勢力崛起，聖獸聯盟始終強大，也從沒放棄過對大陸主導權的爭奪，三靈族作爲中間力量，他們並沒有野心。紫楓大陸，無論是海神殿還是我們聖者聯盟，都可以看做是維繫秩序的一部分，潛在的，莽龍會和玲瓏是最大的變數。”

“莽龍會，發跡於市井，原先不過是個黑幫組織，但你們收服了土靈部落，融合了黑魔族，月光族，七彩族，整合了極北之地的強者，加上你的存在，已然構成一支可以縱橫於世俗和強者世界的力量。”

“玲瓏，神界叛逆的神獸，肉身毀滅後，魂魄在大陸游蕩千萬年，重新聚合，甚至修煉出本體，它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位面，它是屬於神界的，因而它是最大的異類。”

“魯莽，現在整個大陸的勢力都納入了你的視角，如果讓你來管理這個大陸，讓你來維繫現有的秩序，你該怎麼辦？”蕭竹聖者忽然問道。

魯莽意外看着蕭竹聖者，苦笑道：“這就是一個爛攤子，我連看都看不清。”

蕭竹聖者淡淡一笑：“剛開始的時候，誰都看不清的，習慣了就好了。”

“前輩，恐怕我不會習慣的。”魯莽搞不清楚這老頭什麼意思，不過他得表明態度，自己對這些沒興趣。

蕭竹聖者也不意外，諱莫如深道：“姑且把這些當做是神靈對你的諸多考驗之一吧，魯莽，你已經觸動了五則，意味着將站在更高的層次上去俯瞰這個世界，角度不同，心性自然會變化，你不必爲此糾結，順其自然即可。”

“前輩，烈雲天他們難道不是一個威脅嗎？”魯莽還是忍不住問道。

蕭竹聖者坦率道：“他們當然是威脅，但他們的強大僅僅限於那些怪物，說到底還是一盤散沙，只會成爲各方勢力所利用的籌碼。”

“魯莽，魔獸大陸正在發生戰爭，這符合我們的利益，我知道你曾經在那裏結識了很多獸人，但他們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在人族大陸，你甚至可以把玲瓏看做是你的戰友，所以，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在大勢面前，你們和烈雲天的衝突並不是最緊要的。”

魯莽明白了，聖者聯盟是要藉着烈雲天的那些怪物再次將魔獸大陸給打散，看來他們始終對魔獸大陸不放心。

魯莽不禁點點頭，讓那些怪物在魔獸大陸消耗一下也不錯，以後他們再收拾烈雲天，那就方便多了。

蕭竹聖者觀察着魯莽的表情變化，見魯莽被說服了，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爲了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如今的魯莽正在接受法則的召喚，這個一個聖者通往神道的必經之路，所以心性難免會發生變化。

如果這個時候魯莽能夠接受他們的招安，甚至成爲聖者聯盟的一份子，玲瓏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到時候消除這個大陸上最大的隱患，阻力就會小很多。

等魯莽回到祕密莊園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魔獸大陸的故人祕密趕來回見他。

大廳中，幾位黑衣人蒙着斗篷，正在大廳中有些煩躁得來回踱步，當看到魯莽進來的時候，幾人急忙迎上前，向着魯莽行禮。

“古浪大人，別來無恙？”獸人天鵝族的族長，曲影摘下頭上的斗篷，微笑道，接着是麒麟族的秦琪，最後一人是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竟然是天鵝少女曲悅。

幾年不見，曲悅越發顯得清麗脫俗，只是她的臉色有些憔悴，眼圈微紅，看着魯莽的目光，充滿了柔情，也帶着一種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