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北條軍又來了?上次他們不是四萬人都敗了嗎?”源勝卿聽完旗本彙報,叫道。
果心居士瞭解原因,說道:“上次他們雖然戰敗,但是總共損失也不過四千多人,剩下三萬餘人經過秋冬的休整,想必實力也差不多恢復過來了。”
源勝卿明白了,縱使自己同伊雨三萬六千衛打敗了北條軍,還擊殺了數名大將,但北條仍舊是關東的龐然雄獅,自己與其相較,依然不過是獠牙都沒有長全的小野獸。
“那居士,你覺得他們此次出兵,目的何在?”源勝卿問。
果心居士道:“這目的不言而喻了,肯定是要奪回小田原啊。不過說到底,我們佔據這裏也是靠侵略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他們想報仇也是理所應當。”
源勝卿心裏有些膈應,但自己扮演的的確是個侵略者的角色。
“話不能這麼說,”前田慶次說道,“侵略又如何?哪能說名不正言不順呢?世上的土地就擺在那裏,並不是說有一羣人長期住在那裏,那這塊土地就是他們的了,別人有能力搶到手那就該是別人的,侵略者是非正義的這種話往往都是弱者說出來的。北條家也不是一開始就佔據關東八州的。世上的財富,當屬有能者居之,這不是漢人的古話嗎?”
前田慶次的這番言論,源勝卿還是第一次聽到,雖然很露骨,語言很尖銳,但是很有道理。是啊,世上財富,有能者居之。經他這麼一番話,源勝卿的心結終於解開。
源勝卿刷地站起身,大聲道:“說得好,那我們就再和北條氏幹一仗,這次我們不但要打退他們,還要奪取他們的土地和財富!”果心和慶次看見主公這般神采,欣喜之色溢於言表。唯有許儀後偷偷地嘆了口氣。
源勝卿、前田慶次和果心居士拿好傢伙,讓旗本帶路,去查探軍情。可剛要走出天守閣,他們就發現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沒有馬。對的,整個小田原城只有十匹馬,其中還包括前田慶次的松風,另外九匹馬有四匹用於送信和斥候,能用的只有五匹,還是給旗本拿來撐門面的。送給部下的馬,總不好意思再要回來吧?
“那就我一個人去吧。”
前田慶次叫人牽出松風,準備出行。
缺少馬可是個大問題,要是像四國、西本州島這種地方缺少騎兵也就算了,可偏偏在這一帶缺馬,因爲這裏就是傳說中的關東平原。
關東平原以武藏爲中心,向四面發散,西至小田原,東到常陸,北達上野下野,南臨上總。這一片地方,是日本少有的平坦地帶,因而在這裏的家族往往可以很方便地訓練騎兵,以獲得戰術上的優勢。另一方面,如果想在這片區域生存下來,沒有騎兵是萬萬不行的。
“萬事小心。”源勝卿囑咐前田慶次,慶次點點頭,拍馬而走。
慶次走後,果心居士對源勝卿說道:“在平原地帶,主公之前創出的鴛鴦陣法恐怕就不可行了,平原還是需要方陣和騎兵的。”
源勝卿已經懶得再解釋鴛鴦陣是他抄來的了,他認爲果心說得很對,便問道:“那居士覺得應該如何?”
果心居士答道:“向武田家購買馬匹。”
當時倭國最好的馬是木曾馬,木曾馬大部分都由武田家購走,用以裝備赤備騎兵。木曾馬又和甲斐本地馬交配繁殖,因而甲斐也成了馬匹產地。目前源家與北條敵對,向武田家購買軍馬,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料源勝卿連連擺手:“倭國本地馬雖然耐力不錯,但實在是個頭矮小,速度緩慢,我早就看夠了。”
“不然,本地馬儘管有諸多缺陷,但擅爬山地,往後如果在別地征戰,十分好用。”果心居士道。
“不。”源勝卿搖頭,說道:“到山地再說山地的話,現在這一帶是平原,必要有高頭大馬纔能有優勢。”
果心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高頭大馬?可那裏去尋高頭大馬呢?”
源勝卿似乎揪住了這事不肯放:“那慶次的松風馬不就是高頭大馬嗎?”
果心居士說道:“那不一樣,松風馬是蒙古千里馬,千金難求。另外,雖然它是母馬,但從來都不願意與本地馬交配,也就沒辦法產出良馬。”
源勝卿咬咬嘴脣道:“說了這麼多,不就是要花錢嗎?派人去蒙古部落買!”
“買?那恐怕代價不菲啊。
而且據說蒙古人以物易物,你要買馬,還得知道他們需要什麼才行。”
果心居士說得都是實實在在的問題,可這些難題必須要解決,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周邊勢力赤備、黑備的來回跑,自己依舊靠兩條腿。說到買,就算蒙古人是以物易物的,用來換馬的物件也還是要花錢弄到的,源勝卿想了又想,說道:“看來只好再找伊雨三萬六千衛借了。”沒辦法,誰讓伊豆有金山呢。
起初他們就是靠伊雨的人馬爭得一小片天地的,接管小田原後伊雨又送他們一百浪人和五百枚金餅,之後慶次還借船借人,前不久又送來兩個姑娘(雖說姑娘比較危險),現在再開口借,這樣三番五次的,果心居士也覺得老臉拉不下來。可是不跟他借,難道還要找北條借?果心迫於無奈,只能草草修書一封,自己帶着去伊豆了。
沒想到果心一到伊豆,城裏找不到伊雨三萬六千衛,一打聽是在泡溫泉。果心居士又在昔日葡萄牙大副,如今榮升筆頭家老的安圖內斯的指引下,來到了散發着些許硫磺味的溫泉。
只見伊雨三萬六千衛正脫得光光泡在溫泉裏,左右各攬着一名豐腴的美女,滿臉愜意。
“喲,這不是源老弟家的果心嗎?一起下來玩會?”
果心居士笑呵呵地說:“不必了,我來這裏是想懇請伊雨大人……”他有些羞於開口,遂把書信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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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雨三萬六千衛拆開信看了一眼,接着就揉成了一團隨意地丟了出去。
“跟我還見外嗎?大副,叫人帶上一千枚金子,把寒鴉號拉出去,幫我源兄弟買馬。”
“唉喲,這可太多了。”果心居士知道,一千枚金子無論如何也太多了,一座金山,大一點的,一年的產金量差不多也就一千八百枚金餅,伊雨出手這麼闊氣,果心都替他心疼。
想不到伊雨輕蔑地一笑,轉頭親了口摟着的美女,道:“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兩天之後,果心居士有些惴惴不安地登上寒鴉號蓋倫帆船。果心隱隱覺得,伊雨三萬六千衛也不是過去的伊雨了,現在的伊雨身上多出了一個毛病,說不準將來他就得死在這個毛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