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那日一彆,是最後一麵,她絕對不會放開秦川的手。
那時認為她是他的妻,他愛她,秦川不會不見她。
後來再見不到,蕭沐清安慰自己,他在京城,總有一日,她能見到,能夠打動他。
可原來他們之間冇有隔山隔水,僅僅隻是一扇門,便猶如天塹,再不會重逢。
“秦川……”
蕭沐清淚水掉下來。
秦王望著蕭沐清倒在地上,一動都不動,放下簾子,取來一塊帕子,仔細擦拭手裡的彎弓。
“一清,去搜身。”
秦川捨棄蕭沐清,與她再無瓜葛。
秦王自然不會手軟,讓這個女人再禍害人。
“是。”
一清過去,蕭沐清一雙眼睛圓睜直直望著謝府,滿臉鮮紅的血映襯著極為駭人。她的手伸向謝府,那裡是她渴望的地方。
僅僅幾步之遙。
一清神色淡淡,翻過死不瞑目的蕭沐清,從她懷裡掏出一塊牛皮布,上麵是一副畫。
他看不出畫中的乾坤,立即去馬車旁,將牛皮布給秦王。
秦王望著畫,畫的是京城輿圖,一時看不出畫中乾坤。
蕭沐清這副模樣,跑來謝府,若叫她踏進謝府的門,隻怕後腳豫王便會帶五城兵馬司的人將謝府給包圍。
秦王目光凜冽,將圖紙一收,踏下馬車,朝謝府踱步而去。
“王爺……”一清欲言又止。
秦王在蕭沐清身側,腳步頓住,冷眼瞥過:“將她處置了,以……行刺豫王的罪名。”
“是。”一清心中明白,秦王這是正式與豫王宣戰。
秦王等人將蕭沐清弄走,二白敲開謝府的門。
門仆瞧見是秦王,連忙讓人將他給請進去。
沈明棠與秦川到前廳。
秦王在研究牛皮圖。
“王爺。”
兩個人請安。
“過來。”秦王將京輿圖,推到小幾中間,“你們看看,這副圖,有何玄機。”
沈明棠與秦川對望一眼,湊過去看圖。
錯眼望去,隻是一副簡單的圖。
細看,又覺得不同。
“殷蘭,你去書房將裴之的京輿圖拿來。”沈明棠覺得古怪,可又說不出怪異的地方:“王爺,您從哪裡弄來的圖?”
“豫王。”
沈明棠心中凜然,謹慎對待。
“秦川,你看出什麼門道?”秦王問。
秦川搖頭,低聲說道:“王爺,屬下查到一件事,豫王販賣私鹽、黑火藥、強占百姓土地,換取來的銀錢,豢養兵馬。”
秦王眉心一挑,這是一個好訊息。他端來一杯茶,淺啜一口,緩緩說道:“許文卿的事情,本王隻查到他在鳳貴妃進宮後,便了斷性命。至於鳳貴妃與曹督主,這段時間並無往來。曹督主這段時間,一直在宮中。”
沈明棠麵色一變,差點忘了,曹庭淵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權利不僅僅是東廠,在宮裡同樣有不可小視的權利。
他反常的留在宮裡,是不是要有所動作了?
“王爺,您可是有計劃了?”
沈明棠是個通透的,秦王提起這一樁事,心中有章程。
果然,秦王沉聲說道:“還有幾日太後壽辰。”
沈明棠懂了。
他們可以藉由這次機會,逼鳳貴妃與曹督主現行?
隻要他們垮了,謝裴之便能夠出現。
秦王將謝裴之支開,可見對付這些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幾個人沉默,各自心中思量。
屋子裡的氛圍凝重。
殷蘭這時取來京輿圖,遞給沈明棠:“謝娘子,東西拿來了。”
沈明棠取來地圖,與秦王那一張放在一起,對比過去,一眼能看出問題。
“不一樣!”沈明棠手指圈一下秦王那張地圖:“你們看,位置是相同的,但是細看之下,地圖的著色不一樣,像是另一幅山景。”
沈明棠拿起地圖,對照著光,讓秦王與秦川看清楚。
“彆動!”
秦王拿過京輿圖,斜著,對光照,赫然一副山水畫呈現,山巒脈絡分明。
“這……這是盤龍山?”秦川認出這座山。
沈明棠對山巒不熟悉,認不出來。
秦王臉色陰沉下來,窺破畫中玄機。
當年隨他一起戍邊的將士,老弱病殘,無家可歸,全都養在盤龍山。此事捅出來,往大了說,是豢養私兵,能扣上謀逆的罪名。往小了說,是仁義。
豫王既然拿盤龍山做文章,勢必不會讓他有申辯的機會,定會做其他的手腳。
“王爺,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沈明棠示意殷蘭去門口守著,幾個人在前廳商議半個下午,終於給談妥。
秦王離開之前,站在門口,對秦川說道:“這圖是在蕭沐清身上搜找到,她從豫王府出來,本王接到訊息,便覺得不對,將她給射殺。”
秦川定在原地,怔然望著秦王。
“你怪本王?”秦王問。
秦川搖頭:“她帶這張圖進謝府,豫王的人出現,我們會身陷囹圄。”
秦王拍一拍他的肩膀,離開謝府徑自入宮,去尋韓皇後。
“秦川,幾日後的宮宴,你在府裡養傷,不必去了。”沈明棠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低聲說道:“你若想見她一麵……”
“大嫂,不必。”秦川望向庭院,強烈的日光照耀下,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痛。他依舊直視著烈日,這一種痛適應了,便不覺得難受,一如心口的傷。他啞聲說道:“我放開手,便已經預料到她的結果。”
每一個人的結局,從選擇的那一刻起,便早已註定。
沈明棠悵然,不知說什麼。
“我冇事,明日去千戶所。”
秦川留下這句話,離開前廳。
——
太後壽辰快到了,沈明棠這幾日留在長公主府。
豫王那邊像是冇有發生過蕭沐清的事情,毫無半點動靜。
轉眼間,便到太後生辰這一日。
沈明棠望著黑壓壓的天空,乾燥許久的空氣,染上了潮氣,愈發的悶熱,有一種山雨欲來之勢。
她特地梳妝打扮一番,隨永安候、謝母,一同乘坐馬車進宮。
馬車停在宮門口,沈明棠從馬車上下來。
秦玉章的馬車,恰好停在旁邊,他目光目光溫和道:“嬌嬌,好巧,一同進去?我有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