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順着風,速度提升了上來。
在太陽漸漸變得彤紅的時候,海船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座‘小島’。
衆人知道,幹活的時候,到了。
威珥站在船頭,海風身後吹來,他能看見,像是河灘上突起的鵝卵石一樣,在他們所行駛的方向,個長園的突起出現在海面。
更猛烈的風從一側吹來,帶着寒冷和暴躁。
奧利告訴兩人,那是來自深海的風暴。
威珥看見,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晴空,可是在更遠處的海面上,好像畫出一個弧形,在弧形的另一側,是陰鬱深藍的天空和大海,巨浪襲襲,衝倒在弧形的附近,在威珥所在的弧形裏側,激起陣陣的波瀾。
水面更加洶涌了起來,這艘原以爲很大的海船,不過是漸漸變大的波浪上的一艘小小孤葉罷了。
“我即將,去往那裏嗎?”威珥拉着繮繩,有些怔怔的看向洶涌的深海。
“這裏離聖樹結界的邊緣已經很近了。”博瑞思身上的衣服在風中咧咧作響,頭髮也被吹的四散飛舞,讓她不得不將頭髮盤捲起來,用繩子綁在頭上。
“奧利,我們不能再向前了,我會被阻擋在結界的邊緣內的。”博瑞思向奧利喊道。
“嗷~帆都收起來了嗎?”奧利向一個方向猛的打舵。
“如果不收起來的話,咱們估計早就竄出去了。”威珥將帆的繩子再打了個節。
船在海上劃了一個大弧度,在上上下下的顛簸中,直勾勾的向着那個鯨魚行駛過去。
“長官~我們到了。”奧利繞行着鯨魚,慢慢的到了鯨魚的背風向。
“嗷~好大的一條魚啊。”奧利一邊扶着舵把,一邊隨着船向一邊轉頭,看向那個像是小島一樣的大魚。
海浪從一旁涌來,推在鯨魚的身上,勁道消磨。
威珥和博瑞思都來到了船邊,看向這一條巨大的,深藍的魚。
它就這樣靜靜的匍匐在水裏。
“這麼大的動靜它怎麼不動?”從魚屍的方向,吹來了一股海風,“哇嘔!這,這提莫的是什麼味道?!”
威珥深吸了一口氣,博瑞思和奧利都不禁捂住了鼻子。
他們這時才發現,怪不得它在這裏整整五天都沒有遊走,原來,這隻鯨魚已經死了。
“嗷~這隻鯨魚都已經發臭了。好惡心的氣味!”奧利緊扇着鼻子,但是撲面而來的海風又怎麼能躲得過去呢?
於是一行人就在這一股惡臭的氣息下,被薰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所以,他們沒有辦法發現,飄散到遠方的氣味下,在洶涌的深水海浪裏,遠遠的,幾個背鰭漸漸潛沒在浪花的泡沫中。
“唔~腫麼bong~”威珥鼓着腮幫子,好像這樣能避過腥臭味道似的說着。
“這隻鯨魚,啊啾!,這隻鯨魚已經死了有幾天了……啊啾!”博瑞思被弄的鼻子很不舒服。
“嗷~奧利~奧利馬上就能開出去……嘔!”
“喂!你別吐啊,更噁心了……嘔!”威珥也忍不住了。
博瑞思閉上了眼睛。
“我們把它拖回去吧。”威珥在吐過之後感覺適應了一些。
正所謂居香蘭之室,久而不知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
威珥嘴角掛着口水,站在船邊,指着那隻鯨魚說,“我們把它拖回去吧。”
“啊啾!怎麼拖?”
“用長矛啊。”威珥拿下來系在船邊的長矛,上面連着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船身。
“哦,等我用魔力,啊啾!”博瑞思喊道“奧利!趕緊從這裏航行出去……別在下風口。”
“嗷~我正在努力……”奧利將船打滿的舵歸直,向着鯨魚靠近沃嵐山島嶼的方向航行過去。
“呼!我的天,終於出來了!”威珥在海風中終於聞不到那股腥臭了,但是氣味的反差,讓他更難過了“感覺像是在XX裏走一回……嘔。”
“我的天,你不要再吐了!”博瑞思不再忍受臭氣的眩暈和難過後,回頭看向那隻鯨魚。“這隻鯨魚爲什麼會死在這裏?”
“奧利也想不明白,這麼大的鯨魚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嗷。”奧利撓了撓頭,“難道咱們出來的那座島是在深海之中的嗷?可是看起來又不像嗷……”
威珥一邊解開綁住的長矛,一邊緊皺着眉頭。“先不用管那麼多了,先把它拖回去再說,天色已經不早了。”
的確很奇怪,這麼大的鯨魚出現在了這裏,死在了這裏,有什麼讓它向這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來呢?
威珥不由得向着沃嵐山的方向看去,難道是聖樹?
那……威珥看向身後洶涌的一線。
“背鰭?!”威珥忽然就瞪大了眼睛,“奧利!看那邊!背鰭!是鯊魚!”
三個人同時向着鯨魚的背後看去,幾隻背鰭正在不遠處,急速的接近着鯨魚的屍體。
“它們要幹什麼?”威珥趴在了船欄的一邊,“博瑞思!它們要吃掉它!”
“快,我們得把那些鯊魚給幹掉!”
咚!
船身忽然一震,奧利打了一個趔斜,手中的船舵一陣搖晃。
威珥被甩了出去,折下了船欄,向海裏掉去。在船的另一側,兩隻背鰭又淺回了水裏,兩道黑影向着威珥掉下去的方向游去。
空氣突然靜止了。
原來,還有幾條鯊魚來到了船底!
自己,太靠前了!“威珥!”博瑞思想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
譁!
一張長滿利齒的口在通紅的陽光下,閃爍着鮮血般的血紅,向着威珥咬去。
“完了!”
向下掉落的威珥忽然一停。
尖齒利口從威珥的面前堪堪而過。
是手上握着的長矛!
但是這個停頓只是一剎那。
手上攥着的長矛一扥,系在船舷上的繩子鬆開了。
威珥就一手拿着長矛,吃驚的看着後面連着的繩子,臉朝下的掉了下去。
“嗷!長官!”
噗通,威珥掉進了水裏。
在入水的一瞬,威珥看見了兩道黑影正在下面盤旋!
隨後,海鹽的刺激讓威珥閉上了眼,狠狠的一口海水灌進了威珥的嘴裏。
威珥一下就懵了!
手胡亂的揮舞拍打着海水。
可是船的震動讓周圍的水波上下起伏,抽離無度。
威珥被水流的翻涌吸向船底。
一隻鯊魚又頂到了船上,讓船上的博瑞思跌倒在了甲板上!
“威珥!”“長官!嗷!船不聽使喚了!”
這個世界的鯊魚,竟然力道如斯!
咚!
這是威珥腦袋磕到了船底龍骨的聲音,只不過只有威珥自己一個人聽到罷了。
後腦傳來的撞擊讓周圍的一切變的迷離了起來,博瑞思和奧利的聲音越來越遠。
博瑞思看見,一隻背鰭竄出水面,猛的向下竄去!而遠處本以爲會咬向鯨魚的那些鯊魚,也向着他們的方向而來。
“奧利,先扶住我,不要管船了。”
奧利放下船舵,將滾到腳邊的一根長矛拿起來,釘在旁邊。卡主船舵。
然後四肢並用,在晃動的甲板上穩穩的向着盡力穩住身形的博瑞思跑去。
水底,威珥在依稀中,看見一道黑影從水面的方向向着自己竄來。手背上,忽然閃爍出了黑色的光。
奧利緊緊的抱住博瑞思,另外兩隻腳伸出爪子,在晃動的甲板上劃出一道道痕,一點點鮮血流了出來,但總算是穩住了博瑞思。
一團白光從博瑞思手中浮現,然後分散的射入了船邊的長矛上。
長矛漂浮了起來。
博瑞思衣袍反着風向飄舞起來,所有的鯊魚背鰭都忽然一頓,隨後,那些漂浮的長矛像是一支支攻城弩箭一般,飛射出去。
噗噗噗噗!
一隻矛,一隻背鰭,一灘血液。
隨後,那些鯊魚都漂浮了上來,在它們額頭的地方,連着一條條繃緊的繩子,然後被慢慢的拉向慢慢平息的船。
一擊即殺。
沒有感嘆博瑞思的魔法,威珥還在水下!博瑞思趕緊來到了船邊,她剛纔向視線不及的地方激射出了兩根長矛。
一條繩子的上方,飄出了一股血跡。
但是當博瑞思的視線看向另一頭的時候。她的視線一下驚住了,海面上,正漂着一隻長矛——它明顯沒有刺穿鯊魚。
船,在搖搖晃晃中,已經離開了剛纔所在的地方!而長矛後的繩子,不夠長!
“糟了!威珥!”博瑞思着急的將頭探出了船欄,焦急而驚心的向着那個地方大喊,心都提到了嗓子頭。
“博瑞思小心嗷!”身後傳來奧利的聲音,博瑞思一回頭,但耳邊卻忽然傳來嘩啦的一聲。
博瑞思瞪大了眼睛,眼角的餘光裏,一隻身上插着長矛的鯊魚從海里憤怒的躍了出來。
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就向自己的腦袋咬來。
那隻鯊魚沒死!
這一口要是咬下去,博瑞思肯定是不活了,她會消散意識,變成一團聖樹的光,消散在天地之中。
躲不開,博瑞思連閉上眼睛都來不及。
在那一瞬間,博瑞思的思維一片空白。
嗖!
一道破空的聲音從鯊魚的旁邊傳來,一隻長矛突破水面,劃過空氣,一下刺穿了鯊魚的頭,魚身扭曲,帶着巨大的力道,咬向博瑞思腦袋的鯊魚橫飛了出去,落入了海里,卻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博瑞思睜大了眼睛,看向長矛射出來到方向。
一根繩子蕩在長矛的後邊,連着一道影子,從水面飛躍了出來,輕盈的落在了甲板上。
雖然渾身溼透,但是一股巍峨的氣勢從那個身影中穿了出來。
嚇壞的奧利一下坐倒在甲板上,然後看向那個身影,“嗷!長官!”
“威珥!”博瑞思跑到那道溼漉漉的身影旁邊,激動的抱住了他。“威珥,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卻發現,那個佇立的身影,已經站着,昏了過去。
威珥手背的黑色流光已經隱去。
在他飛出的水面,慢慢的冒出了許多的鮮紅的血液。
空氣,安靜了下來,彤紅的海面點綴的深染花紋,讓這一方世界,顯得更加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