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維青抱着他的剎那,用衣襬擦拭槍上的水滴。
.訪問:. 。他站在艙‘門’面前,似乎並不急着就這樣逃生遠去。或許是在等我。
白髮依舊白,我的瞳‘色’卻在漸漸淡下。
我的面孔比石頭還僵,猶如面癱,但在見到躺在民用直升機內的‘女’孩、一動也不動的‘女’孩,我的眼瞳劇烈‘波’動了。
我從小內向,除堂妹之外沒有一個朋友,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堅強的人,我很脆弱的。小時母親去世,我曾三天吃不下飯只喝水。我見不得重要的人與我揮別,從這條路上分道揚鑣,和重要的人分離,我會成長,也會更加孤獨。
如果不是我當時太弱小,他們都不會把我丟在原地的吧?王得不會被雲煥殺死,蔡妍也不用爲我擋下子彈
。
守護,要的是力量啊。
蔡維青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剎那在他手上熟練的作出‘射’擊動作,一米多長的狙擊槍抵住了略微發呆的我,漆黑的槍‘洞’讓人顫慄。
我頓下身形,剛剛來到他身前的我,詫異的看向這個特種少年。
“蔡妍是怎麼回事?”他低聲質問。
我一怔,抿嘴低下頭,選擇沉默。
“你這個廢物!居然連個人都保護不了嗎?”
直升機內的每個人都沉默着。高高的樓頂上只回‘蕩’着蔡維青的聲音,卻感覺,好安靜。
大風再次吹過,風衣衣襬啪啪啪的作響,我一動不動。弱的是我,沒能守護好蔡妍,應該接受懲罰,儘管是滾燙的子彈。
“讓一個‘女’孩給你擋子彈……”蔡維青冷冷的說,“你還能再窩囊一點嗎?”
在這麼短時間內,他居然就這麼關心夥伴,不得不說,蔡維青是個絕對可以結‘交’的朋友。就算現在他拿槍指着我,我也覺得心暖。
可我沒想到的是,在將來,我們會成爲敵人……
蔡維青又瞥了我一眼,然後放下槍,“還好她沒什麼事……”
我頓時大驚,猛地擡頭,“什麼?”
他指着直升機內,黃岐清正在負着傷指揮着堂妹,對蔡妍進行着簡單的感染處理。蔡妍的面‘色’很紅潤。我剛剛居然以爲她死了,原來只是打中了右臂——所以剛剛我橫抱她的時候,右掌其實是放在了她纖細的右臂上,所以纔會觸到鮮血——糊塗了,如果是背心中彈的話,染到鮮血的位置應該是我手臂纔對。
蔡維青聳聳肩,拍拍我的肩膀,然後爬上直升機,進入駕駛位置。
原來她沒有死
。
小時候能和其他小孩共同玩耍有多開心我就有多開心。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覺得雨滴,很溫暖。
我爬上去,坐到張敏身旁,與黑長直堂妹對視一眼,然後我看着昏‘迷’不醒、嘴角卻有一絲淡淡微笑的蔡妍。
傻‘女’孩,這種劇情雲煥不喜歡,我同樣不喜歡。爲我擋下子彈,你還帶着笑意,覺得幸福嗎?朋友這種東西,兩兩之間連得深了,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但是,很溫暖呢。
你們都是一坨坨溫暖的東西,給我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坐好!啓程了!”
晨陽冒頭,一縷陽光從遠方照在蔡維青的臉上,他莫名的看着昏‘迷’的那具嬌小玲瓏的軀體,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自嘲。他高聲喊着。不熟練卻‘精’準的‘操’控着直升機飛行前、要‘弄’的按鈕或是裝置。這個帥氣穩重的少年,真是中國難得的棟樑。
我舒緩了一下身體,覺得危機爆發後,第一次這樣覺得放鬆。我在等待昏‘迷’。假裝睡着也許他們就不會擔心了。另外他們沒有一個詢問我現在的奇怪狀況,真是一羣可以深‘交’的朋友。
這時,我旁邊的張敏忽然從直升機上跳下去,跪在積水裏嘔吐着。我們疑‘惑’,都快走了張敏這是怎麼了?
——我並沒有見過一個沒被喪屍咬死,然後變成喪屍的過程……
“張敏,快上來!”我稍稍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然而張敏並沒有聽我的話。她捧起清水洗了下臉,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卻不是回到這裏,而是走向樓頂邊緣。
“你幹什麼?”我提起幾分‘精’神,打算下去把她‘弄’回來。
雨勢大減,此時淅淅瀝瀝。
她抖着身子,帶着微微的哭聲喝止了我:“蘇刑你別過來!”她轉過身,面容依舊絕‘色’,卻是異常蒼白,臉‘色’難看。
我和她雖然不熟,但我既然答應過人家,不會輕易食言的我,還是很擔心她
。我焦慮的看着她認命一樣的哭,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我要變成喪屍了……”
安靜。
大地漸明,張敏嫵媚動人的身影站在七樓樓頂邊緣,感覺夢幻般的美麗,像是夢境一樣,其實她張敏,根本沒出現過我的眼前。才一天,我和她才認識一天。我覺得這不可能,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變化太大了吧,這……怎麼可能?
“剛剛那隻狗抓破了我的手,我以爲沒事……我見過那些被咬的人,症狀都是先虛脫,然後頭暈嘔吐……我要變成喪屍了……”
果然還是我的原因嗎?果然是我太過弱小的原因。如果當時,我解決了兩隻變異黑狗,張敏就不會被抓傷,就不會,變成喪屍了吧。
如果,我不再弱小。
張敏輕挪腳步,只看背影的話,像個雀躍的小孩,她再次向邊緣走去——我知道,她要跳樓。
“你先回來!也許還有救!”
王得的那句話真是沒錯,朋友感情這種溫暖的東西,萌芽開放不是時間能夠說的清的。我不希望她死,不是憐憫生命,只因她是我朋友。我答應要把她帶離這個骯髒的樂園,可她香消‘玉’殞的時候,還是在原地。
如竹纖細的腳,輕盈跨上樓頂沿邊,她回過頭來對我們一笑,釋然的模樣真令我忍不住咬牙。
“我馬上就會變成喪屍了。就算可能,也沒有時間了。”她輕輕說,聲音像小鳥一樣悅耳。
鐵‘門’咣噹一聲,那鐵鎖鏈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磨損,終於被‘潮’水一樣的喪屍撞開,一‘波’首先嗅到了張敏,但更多的是嗅到了我們。大雨過後喪屍的嗅覺極爲靈敏。我們被迫離開樓頂,即將拋下她。
“快起飛!”黃岐清大吼。
我慌張的把蔡維青的剎那找在手中,蹲在艙‘門’前——我並不能拯救那個快速縮小的嬌影,但我就是想,讓她多活一會兒,我想通過這高昂清晰的瞄準鏡,多看一下她的絕‘色’容顏
。把她永遠記住。
有些人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爲了讓人不要忘記他。我記住她,代表着她曾來到過這個世界。
暴怒的剎那即永恆不停地吞吐着,灼熱的子彈一顆顆阻止着喪屍的前進,她對我微笑。我感覺一切都變慢了,無論是喪屍的奔跑撲擊,還是我的子彈——唯獨我變快很多。
我不知道,我的槍法在現在竟然是這樣的準。沒有用蔡維青說的那些用槍技巧,我僅憑的是自身六感超強的感受。每一顆憤怒的子彈都異常‘精’準,全部擊中奔跑在最前的喪屍頭部。我的頭越發昏沉,可我變得更強。
但如層層‘浪’‘花’,疊如海一樣的喪屍,前仆後繼,只有我一隻槍桿在阻止,雖然我上膛開槍如流水般快,子彈比跟蹤的還準,可終究是幫不了她。
定局已成,神也難以挽回。
可我就是想幫她,我不願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就此死去。
而她選擇跳樓,是不想自己變成喪屍,不想死後都醜陋吧,對啊,如此美麗的‘女’孩子,那些骯髒的喪屍又怎能把她污染呢?真有氣魄,這樣的‘女’孩真是‘棒’極了。
雨幕徐徐湮沒了她的身影。
“謝謝。”她說。
遠處的我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可她口型落在我的眼裏,組成了“謝謝”這兩個字。她微笑着,跳下樓,喪屍瘋狂的跟着跳下。
那一刻,我的子彈打光,本就脆弱的我流下一滴淚,眼中的殷紅退散,人也無聲昏‘迷’過去。
多年後我會回憶起你的美麗,在這個雨天,世界都在嚎啕大哭的日子,你的微笑猶如蠟黃的照片一樣印在了我的心裏。
昏‘迷’之前,我記住了你,張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