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這事兒你不能胡說?”聽了曹吉祥的稟告,王振是大驚失色。
“曹欽親口對我說的,按理說不該有假。”曹吉祥認真道。
“你讓咱家好好想想!”王振眼神閃爍起來,沒想到一件小小的通姦殺人案會牽扯到皇家祕事,這可真是太詭異了。
“東翁,必須早做決斷,如果那焦蘭蓉一開口,那就是個無知的婦人,後果恐怕……”
“人現在何處?”
“拘押在巡察使衙門的拘押室內!”曹吉祥道。
“能不能找個藉口,把人先弄出來,關到刑部或者大理寺都行?”王振道。
“恐怕不行,這件案子落在巡察使衙門手中,就等於是在錦衣衛手中,如果沒有過硬的理由,刑部和大理寺都無權干涉。”曹吉祥道。
其實曹吉祥是想說“矯詔”這兩個字的,可是那孟巖之前就有抗旨的行爲。
而且孟巖有隨時進宮的腰牌,萬一他闖進宮來,直接質問皇帝,那可就麻煩了。
王振現在跟皇帝的關係已經不如從前了。
“讓內閣出面……”
“時間來不及了,現在朝廷上下都放假了,至少要到正月十五才能正式辦公,十五天時間下來,一切都晚了!”曹吉祥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
“依卑職所見,不如東翁辛苦一嘆進宮求見太后,一來是向太后老人家確認一下。是否真有此事,二來,只要太后一道懿旨,諒那個孟巖不敢不放人。”曹吉祥道。
“這……”王振猶豫起來,這也是有風險的,如果真尤其是,那這個祕密自己知道了,會不會有危害,還有,就算討來一份懿旨。那孟巖會不會放人。他也說不準。
畢竟這裏面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曹吉祥有些事情都是不知道的,他也不能說。
“咱家去試試,你在這裏等這着。一有消息馬上通知!”王振最終決定還是進宮走一趟。畢竟他比曹吉祥更認識到這裏面的嚴重性。不得不去。
慈寧宮。
“這個王振,這個時候求見哀家,也不挑個時候!”這天家也要是要團圓的。太后正準備與皇帝一道吃團圓飯,忽然接到蔣雄的稟告,王振求見。
“那奴才讓他回去算了?”蔣雄一直眼紅王振的權勢,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取代王振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沒有王振跟皇帝的特殊關係。
而且在慈寧宮當差,是孫太后的親信,王振也要讓他三分,但是現在這種局面起了變化,蔣雄的心思也發生了變化!
因爲孫鏈!
孫鏈命根子被閹割後,成了不是太監的太監,孫太后心疼這個外甥,就將人接到自己身邊照顧。
這連天家的團圓飯,都破例讓其留在宮中了,寵愛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隨着孫鏈傷勢的恢復,孫太后似乎也有意做一些事情,蔣雄感到了一絲威脅!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被孫太后信任也比不上自己親外甥,這樣一來,如果想要保持自己在宮中的權勢和地位,就要另謀出路!
他可不想被扔到南京去養老,而從這個趨勢看,要不了多久,他就愛真的會被送去南京養老了,要是犯個什麼錯誤的話,估計連養老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皇宮裏比外面更世態炎涼,要想比別人過得好,就得往上爬,還好,他沒有的罪過王振,起碼還留了一條路可以走!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蔣雄才冒着觸怒孫太后的危險,纔給他通報的。
好在孫太后的心情不錯,沒有怪罪,其實,剛纔還他真的捏了一把汗呢。
“我說王振,你這麼急着見哀家,到底所爲何事呀?”偏殿內,孫太后見到了王振。
“太后,能否屏退左右?”
“你們都下去吧。”孫太后有些驚訝,但還是伸手揮了揮,讓左右退出偏殿。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太后,臣有一件事想要請教您。”王振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如何說了。
“說吧,哀家聽着呢!”
“太后對一個叫焦蘭蓉的女子還有印象嗎?”王振微微直起身子,問道。
焦蘭蓉!
孫太后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王振,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太后,您還記得白素心通姦殺人案嗎?”
“哀家自然記得,前幾天你不是在哀家面前提過這件案子?”孫太后道,“怎麼,這個案子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太后,這個焦蘭蓉就是白素心的繼母!”
“繼母,你是說這個白素心是白新元的女兒?”孫太后猛然睜開鳳眸,盯着望着問道。
“是的!”對於孫太后驚訝的表情,王振似乎也有些吃驚,難道這個焦蘭蓉跟孫太后有什麼特殊關係。
“你敢哀家提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太后,這個女人因爲牽涉到白素心的案子中,被巡察使衙門抓起來了。”王振道。
“白素心殺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巡察使衙門吃飽了沒事幹,抓她幹什麼?”孫太后有些不悅。
“據臣的瞭解,是這個焦蘭蓉偷偷的白素心的財產都拉回自己家了,因爲本案還沒有正式完結,素心齋也被東廠和刑部查封,所有財物都是本案的證據,不管是有關還是無關。”王振道。
“這麼說她是犯了法了?”
“理論上是的。”王振道。
“什麼事理論上是?”孫太后聲音不由的高了三分。
“這些財物等白素心一案了結之後,自然都還是白家的。白新元死了,焦蘭蓉是他的夫人,她把這些東西拉回去,也是自然的。”王振偷換了一個概念。
“既然如此,那巡察使衙門還要抓她做什麼?”孫太后微微皺眉問道。
“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也許巡察使衙門還發現了其他什麼線索吧?”王振道,這件事,他是可進可退,就算有什麼問題,到時候他也可以一推二五六。說自己也是被下面的人矇蔽了。
“太后。這個焦蘭蓉……”
“王振,你是宮裏的老人了,這宮裏藏着多少祕密,你知道的不一定比哀家少……”
“太后?”王振有些不解。
“哀家不能干涉朝政。巡察使衙門抓人。抓錯了。那自然是要放的,對吧?”
“太后說的是。”
“王振,這件事哀家希望你去辦一下。這個焦蘭蓉曾經是哀家身邊一個小丫頭,幾年前,她懇求哀家放她出宮嫁人,哀家憐惜她服侍哀家盡心盡力份上,同意放她出宮了!”孫太后緩緩說道。
王振心中“咯噔”一下,孫太后似乎並不想告訴他太多有關焦蘭蓉的事情。
但是她也承認了焦蘭蓉跟她的關係。
既然這個女人曾經在宮中做事,那就能查到她的人事檔案,但是,如果他有動作,孫太后在宮中的眼線也不少,自然也會知道。
所以,他還真不能從宮中內查。
而且聽孫太后的話中的意思,她是想要把這件事推給他來辦,這可難爲自己了。
“太后,若是這個焦蘭蓉真的犯了法,那臣又該如何?”王振問道。
“哀家也曾記得一條,《大明律》中,對女子犯法拘捕和羈押是有規定的,只要不是謀反、殺人之類的大罪,是可以交給家人看管的,對嗎?”孫太后問道。
“是有這麼一條。”王振眼睛一亮,“還是太后您老人家英明。”
“行了,去辦吧。”
“那臣就先告退了!”王振俯首道。
從拘押室出來,孟岩心情很不好,這個焦蘭蓉都到了這裏還這麼囂張,她是有恃無恐呢,還是在虛張聲勢?
不,這個女人沒那麼高的智慧,從她今天誣陷那個老胡的情況來看,這個女人並沒有太深的城府,更談不上什麼智慧了。
那麼這個女人肯定是背後有所依仗了,曹欽應該給不了她那樣的膽子,在白家,曹欽不是竭力想要阻止張瑄帶走她嗎?
她若是連這個還看不到,那就是她一個愚蠢的女人?
焦蘭蓉是個愚蠢的女人嗎,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雖然不怎麼聰明,但是不蠢。
“公子爺,這白焦氏都對您說了些什麼?”蔡晉看孟巖臉色不太好,上前詢問了一句。
“焦蘭蓉威脅我,說如果不把她放了,我會有大麻煩。”孟巖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既然有這麼一個幕僚智囊在,不用的話一來會顯得自己對他的不信任,二來也是一種浪費。
“公子爺,莫非這焦蘭蓉還有特殊的背景?”
“不知道,我剛纔試探過了,我以爲她知道我們知道她跟曹欽的關係,她會有所顧忌,但是她似乎對此不太在乎,甚至完全不否認!”孟巖皺眉道。
“這就奇怪了,一個女子她最重的就是名節,連這個都不重視,這說明什麼?”
“她不怕咱們,或者說她根本不怕他跟曹欽的關係被人發現!”
“對,她現在是個寡婦,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縱然名聲不好,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兒,除非白家人出面,否則咱們除非抓到他們的姦情,才能處置她!”蔡晉提醒道。
“蔡先生,你提醒我了,以白焦氏現在的罪名,我們可以將其收監嗎?”孟巖問道。
“按照《大明律》中有關‘婦人犯罪’的條例,除了犯死罪和姦罪需要收監外,其餘犯罪一律交給丈夫或者親友看管,聽候傳喚。”蔡晉道。
“不錯,這一條我還在錦衣衛北衙大堂上用過,那麼現在這個焦蘭蓉適用嗎?”孟巖點了點頭。
“沒有證據表明她跟殺人案有關,恐怕……”
“不,雖然沒有證據表明她跟殺人案有關,但起碼她是重大的嫌疑人!”孟巖眼中爆射一絲光芒。
“公子爺是說素心齋那句屍骨?”
“不錯,素心齋內財物都到了白家,而現在素心齋內發現了屍骨,這都說明焦氏姐弟曾近在案後去過素心齋,那麼焦氏姐弟都有殺人的重大嫌疑,那麼我們就完全有理由對焦蘭蓉進行收監!”孟巖道。
“對呀,公子爺這個懷疑是完全站得住腳的!”蔡晉驚歎一聲道。
“天行,吩咐下去,對白焦氏以殺人嫌犯德爾名義收監,任何人不得探監,還有,誰的命令都不準放人,就算是皇帝的聖旨也不行!”孟巖命令道。
“公子爺,連聖旨都不行?”
“對,聖旨也不行!”
“公子爺是擔心東廠那邊矯詔?”蔡晉立馬就明白孟巖話中的意思了。
“爲了一個焦蘭蓉,曹吉祥不至於去求王振矯詔一份吧?”
“如果焦蘭蓉背後真的有什麼人的話,也不是不肯能的,咱們現在不能不防。”孟巖道,“我的約一下賽叔,這個焦蘭蓉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