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希可的小手敲在竹門上。
“進來。”裏面傳來白月清冷的聲音。
希可推開竹門,小腿一邁走了進來,白月正坐在輪椅上,手裏拿着一本書,看着進來的希可和跟在後面的樑湘誼,把書輕放在大腿上,問道:“有事麼?”
希可小手拉着樑湘誼一邊走進來,一邊說:“是這樣的,小湘身體不舒服,月月你幫她檢查一下吧。”說完,一把把樑湘誼推到白月面前,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我去看看小丞醒了沒有。”
在樑湘誼反應過來時,希可已經跑了出去了。“小可……”別走呀。
等樑湘誼轉過頭時,目光正對上一臉淡然地看着她的白月。淚,好尷尬的感覺,雖然同一屋檐下生活幾個月了,但是,兩人獨處的次數真的很少,之前月發病時雖然她在一旁陪了一夜,但是那是在月昏迷的狀態下,而再之前的在桃林那一次,主要是月在撫琴,她在哼歌,兩人靜靜地呆着,話並不多。像這麼兩人相處一室,她感覺到有點不知所措,額,她該說點什麼嗎?
“哪裏不舒服?”樑湘誼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到耳際傳來白月的聲音。
“啊?”
“希可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嗎?哪裏不舒服?”
“額……”我沒有不舒服呀,樑湘誼欲言又止,都怪希可這個熊孩子,身體檢查就身體檢查吧,沒事幹嘛還找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
“我沒有……”
“坐吧,把左手伸出來。”白月把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指着一旁的椅子,說道。
於是,後面那半句快要衝出口中的“不舒服”在樑湘誼舌尖徘徊了一下,又活生生地嚥了下去。乖乖地坐下,把左手伸到白月的面前,然後,樑湘誼就看着白月輕按在她手腕動脈處的手發呆了。
切脈常運用三種指力,開始輕用力,觸按皮膚爲浮取,名爲“舉”;然後中等度用力,觸按至肌肉爲中取,名爲“尋”;再重用力觸按至筋骨爲沉取,名爲“按”。白月用舉、尋、按的方法反覆觸按,最後淡然地收回手。
“好了。”
“啊?哦。”看到白月收回手,樑湘誼有點失望。
看到眼前的人兒呆呆的,一副失望的表情,白月一向平靜如水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笑意。
“張開嘴,把舌頭伸出來。”
“可以不要嗎?”樑湘誼弱弱地問道,之前在21世紀看醫生時,醫生望診時也會這麼要求,但是,在月的面前,她真心不想做出這樣的行爲,而且,她的有一隻大牙蛀牙了,萬一被看到,很毀形象耶。
白月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樑湘誼。
好吧,這個表情比希可的那雙大眼睛還要具備殺傷力。
檢查完舌苔後,等到白月那一句淡淡的“可以了”,樑湘誼馬上把舌頭縮回去。沒等她放鬆下來,白月又伸出手,這次的目標是眼睛。
當樑湘誼的眼睛與白月的眼睛四目相對時,樑湘誼的心中猛然一震。而當她看到白月專注地看着她的目光,還有白月瞳孔中倒影出她的影子時,她彷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夢中,夢中的月看着她的目光就是這樣,專注、柔情。內心的話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
“嫁你,可好?”
話語一出口,樑湘誼已經反應過來了,只是反應過來,說出的話也像潑出去的水般收不回來了。樑湘誼有點懊惱,卻不後悔。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說出來的,她喜歡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會跳過“喜歡”這一環節直接來個“嫁取”這樣更深層次的“告白”。樑湘誼想她大概是被前些日子魅姬的話刺激狠了,所以一時抽風了吧,只是“知道我快要死了,但是死之前起碼能讓你知道我的心意”這樣的情節是不是太狗血了點。
白月的手停住了,隨後輕輕放下,此間卻不發一言。
樑湘誼眼睛看向地下,她不敢看白月臉上是什麼表情。室內一時間安靜得過分,安靜得樑湘誼只聽見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聲。
果然,太突兀了,她應該再等一些日子,努力再刷多幾分好感值再表白的。或者只是說“我喜歡你”什麼的,萬一對方無意還能理解爲只是朋友間的好感,也不至於現在這麼尷尬。“嫁你,可好?”這話是很簡潔,但是意思很明顯,目標很明確,有木有?想把話圓回來都很難,腫麼辦?要不,直接說只是開玩笑?但是……
“好。”過了良久,才聽見空中飄來淡淡的一個字。
“納尼?”正在努力進行思想鬥爭,併爲可以預見的答案默哀的某人兒一愣,她是不是聽錯了,她剛纔貌似聽到月說“好”?還是她太想要這個答案,所以,幻聽了?
雖然聽不懂樑湘誼口中的“納尼”是何意,但是,從她臉上的神色還是可以看得出她沒聽清楚,白月淡淡地開口,重複了一遍:“好。”
這一次,樑湘誼聽清楚了,她棕色的眼睛不由地睜得大大的。下一刻,她猛地向前一撲,撲向輪椅上的白月,緊緊地抱住白月。
白月身子一僵,一動不動地任由樑湘誼緊緊地抱住,然後聽見剛撲向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人兒在下一刻突然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淚水大顆大顆地掉落在他的肩膀,滲透他肩上的布料。感到肩上一涼的瞬間,白月的眼底裏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
樑湘誼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白月答應她的告白時竟會哭了出來,只知道在聽到那一聲淡淡的“好”時,彷彿等了千萬年終於得到愛人的迴應,鼻子一酸就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來到這個世界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懼、委屈、不安通通發泄出來。
等到樑湘誼發泄完,終於抽着鼻子停下來時,卻發現白月衣服肩膀處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溼了。看到白月一臉平靜的臉和肩膀處顏色明顯加深的衣料,樑湘誼的臉微微泛紅,然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要不,你,你換,下來,我,我拿去洗?”
“不用了。”
她記得月有輕微潔癖的,他拒絕了,該不會是後悔了吧?想起自己剛纔像個瘋子一樣撲向白月,死死抱着,然後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樑湘誼暗暗懊惱着。
看着某人兒苦着小臉,一臉懊惱的樣子,白月又補充了一句:“無礙。”
“哦。”樑湘誼耷拉着腦袋,輕聲應了一句,心裏還是爲剛纔的舉動懊惱着。
臥室又迴歸寧靜,白月沒有再說話,而樑湘幾次顫抖着嘴脣,但是隻是嘴脣蠕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白月不說話,樑湘誼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感到有點感概。最後想起來找白月的初衷時,才幹巴巴地問了一句:“我的身體有沒有事?”
“雖然身子體質弱了點,但是,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
聽到白月的話,樑湘誼鬆了一口氣,雖然心裏還是有點不安,但是,總覺得心頭的大石落下了。
眼睛對上白月雲淡風輕的眸子時,樑湘誼臉上一紅,等了一會兒,發現還是相對無言後,才幹巴巴擠出一句:“那我先出去了。”
“嗯。”看出樑湘誼的拘謹,白月點了點頭。
看着樑湘誼動作拘謹,又像火燒屁股時地離開的背影,白月的嘴邊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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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蒲有話說:
就快元旦啦,在這裏某蠢作者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O(∩_∩)O。近來某蠢作者身體有點問題(身殘體弱神馬傷不起啊o(〒﹏〒)o),所以,更新偶爾抽風什麼,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