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過了一會兒，只見小秋皺着一張臉又走了進來，衣服也沒有換下。

看到她時，臉上還露出爲難之色。

“怎麼了？”落雪問道，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

“王妃，您能等晚上再沐浴嗎？”小秋躡聲躡響地問道，眼睛直瞟着地下，不敢朝落雪望上一眼。

“怎麼回事？”落雪卻是鎮靜地問道，眸中，冷意漸生。

“廚房現在都在準備着酒席，說了沒時間爲王妃煮水。”小秋輕聲地說道，說完，擡起頭望了落雪一眼。

看着小秋一臉爲難的模樣，落雪沒再說什麼，只道：“算了，你就到井裏幫我打幾桶水來洗吧！我也不需要熱水的。”

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全身真的極不舒服，那種骯髒的感覺讓她已經不能夠再堅持下去了，她急需一桶清水，洗去身上的污跡。

而她知道，如今她去鬧，也是沒用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時府中全是客人，她去了，只怕會讓自己更丟臉的。

“可是如今都入秋了，井水很冷的！”小秋卻擔心地道：“不如王妃再等等，晚點小秋給你打熱水來。”

“沒事的，小秋，現在也不算太冷，井水還是可以洗的。”落雪給予她一個肯定的笑容，幸好，他沒有派一個別有用心的丫環，而是派了這個善良的小秋給她，也算是好運了。

小秋見王妃堅持，於是也不說什麼，只點頭道：“那好，奴婢這就給王妃打水去。”

………

小秋雖然人小個小，不過辦起事兒來倒是極伶俐的，不一多會，就打了滿滿一桶子的水來。

緩緩地脫下衣服。

豔紅繡織着鳳凰于飛的鳳袍下，一身原來雪白的褻衣，卻是髒不可言，沾滿了泥濘還有着點點的血跡。

心中如被刺狠狠地扎着一般，卻是隱忍着沒有讓淚流下來。

不哭的！

說好了，不要再哭的。

沒有什麼，是她慕容落雪經受不起的！

不就是清白嗎？他堂堂五王都不怕丟臉了，她又怕什麼呢？

只是奇怪，他的目的難道僅僅是要羞辱她嗎？爲什麼不休了她，還讓她過了門呢？

不明白他的心思，不過，她也無所謂了。

輕輕地解下腰帶，那沾着泥污的褻衣輕輕地滑落於地下。

女子美好的身段玲瓏有致，晶瑩如玉、潔白似雪的肌膚上有着道道青紫痕跡，她，有些麻木地輕輕地踏入水中。

水很冰，今年的秋天，來得快了，這個時候，已經是秋風撒面的，雖然門窗都關緊了，可還是有着涼風穿過門縫窗縫吹了進來。

井水涼透骨，她卻毫無知覺，只是任着水漫過胸前，漫過肩膀，漫過了朱脣，漸漸地，漫過全身。

水嗆進了肺腔，火辣的痛苦與那窒息的感覺交織在一起。

落雪衝破水面。

明玉般清秀的臉上一片平靜，輕輕地，拿過毛巾擦傷擦臉上的水漬，安靜地清洗了起來。

那麼地安靜，那麼地平緩，毛巾，用力地拭擦着身上的每一個角落，用盡着全力，似乎有種想把皮也擦出一層一般，直到把肌膚擦出火一樣的紅……

她的眼中，沒有淚，可是卻有種讓人望而生淚的悲慟，如一隻受盡千傷的困獸般無助而迷茫……

突然，眼波流轉，無意間的她，看到了手臂上，那一點如紅豆般豔亮的東西。

雖然屋內沒有燭光，但是現在是白天，陽光流泄而入，讓她看得清淅。

那一點紅豆，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孃親爲她植入的。

名爲——守宮砂！

是的，就是守宮砂！

她深潭平湖的眼睛溢出了光采，興奮地盯着那一朵紅。

右手，有些顫抖地，輕輕地緩緩地，撫上了左手臂，那微微地凸出，讓她開懷地整張臉也揚起了夏日的光，那麼燦爛。

從前從未注意過的守宮砂，在此刻，卻帶給她一份狂喜。

這說明，她還是潔玉之身，並沒有失去清白。

那麼身上的淤青，只能說，是被人僞造出來的。

明眸中，閃着輕快，一種自地獄飛向天堂的感覺。

想必，那五王，還是不願自己的王妃真的失了貞吧！所以，沒有下盡狠心！只是，他一定萬萬沒有料到，她的身上植了一顆守宮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