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錦的手覆在她的眼瞼上,他手心的味道直往她鼻尖裏鑽,曉錦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軟聲地問:“別蒙着我的眼睛嘛。”
撒嬌的柔軟,讓她都不敢相信這是她的聲音。
“急什麼。”他聲音溫和如水,一手輕順着她亂亂的頭髮。
她欣喜地叫:“我聞到香氣了。”
“鼻子就是靈。”看着公公們擺好東西,他揮揮手讓他們下去才鬆開手。
滿桌子是她昨天唾涎的食物,擺得最多的就是香芋鉢仔糕,他一指點點她的鼻子:“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洗臉,瀨口,吃飯。”
她急急地跳下牀,套着鞋子去掬水洗臉,溫熱的水剛剛好,一邊的瀨口水放了些鹽,雙手順順頭髮就跑過:“洗好了。”
韶有些無奈,抓起擱在架子上的白巾子給她擦臉上的水:“就不能細心點麼?”
“呵呵。”她傻笑:“要那麼細心幹什麼。”
“你啊,快吃吧,今兒個你可以放開肚皮吃,都是朕讓御廚做的。”
她就坐下靜靜地吃着,吃得優雅,吃得慢,看她吃東西絕對是一享受,不像別的妃子一般只吃一點點,像跟食物有仇一樣。
“曉錦,下巴沾上了芝麻。”
她隨手就抹去:“我喜歡吃這個芝麻小香魚。”
“朕都記着,以後就讓人天天給你做芝麻小香魚。朕保證,不再對你兇,不再對你狠,不再讓人欺負你,也不欺負你。”
他說得很認真,他從沒有對誰承諾過這些,可是對曉錦說這些話卻又不是那麼的自在。
曉錦擡頭看他,很認真地說:“也許我現在真的有些變了,帝王的無情與絕情現在都離得十萬八千里,我不知道,但是你對我好,就現在,你若說蘇曉錦你要一輩子陪着你,我真的會答應的。”
他聽了這些話,越發的憐惜她,握住她的手:“朕會替你姐姐,替你娘把你當成寶一樣寵愛你,不傷害你。”
她莞爾一笑,點頭:“好。”
反正她是紅顏命薄,可能活不過十八呢,二年的時間可以一直這麼開心,她倒是知足的。
“曉錦,明兒個就到相思宮裏住,朕都讓人清掃好了,只不過要給你一些驚喜,明兒個上午朕安排你與耶律風下棋,別給他留面子。羸了就直接去相思宮裏。”
她眨眼調皮地笑:“要是輸了呢?”
“輸了就把你嫁去和親。”他作笑。一會兒又慎重地跟她說:“不許輸,聽到沒有,明兒個給你小香魚吃。”
吃飽了他硬是拖着她出去,要讓她溜食兒,出了門看到一院子的花迷花了曉錦的眼。
他聳聳肩,裝作不在意地說:“昨晚的花現在可不新鮮了,朕一早讓人準備的。”
她輕輕地握緊一點他的手,他的手心是曉錦的觸覺,這一切都不是夢。
“朕以前對你太壞了,老天爺就懲罰朕,得一輩子對你這麼好,所以,別不安心,也別多心。”
他總是能看破她的心,她輕聲地說:“可不可以…可
不可以……細水長流。”
他大笑肯定地說:“當然可以。”
今年的春似乎比往年要來得早,天氣很好,陽光也燦爛,才初三就像是暖春一樣,陽光也不若以往那般懶洋洋,白雪似乎感應到了這溫暖的天氣,雪氣冒騰着底下的積雪開始融成水,這麼好的天氣都令人覺得腳趾兒生痛着。
深宮內院畢竟是大,外面斷斷續續的鞭炮聲也聞之不到,宮裏依然還是喜氣騰騰的,過了初三才上朝,今兒個皇上親自設宴款待耶律風,酬謝他不遠千里而來表達契丹的誠意和和意,二國相戰多言,百姓苦不堪言,雖然契丹只是一個小國,不足以和嘉盛相比,但那兒的人都是驍勇善戰之手,個個都是馬背上長大,再加上特別的生長環境,倒也是棘手。
耶律風這一次來帶着契丹珍貴的禮物,以及他們的誠意,韶年底當着百官也賞賜了不少寶貴的禮物回贈於他,他如今開口要的,就是一個蘇曉錦而已。
曉錦不再是他說的東西,不可送,不可贈,更不可棄。
相思宮是乾淨的新宮,初二就熱鬧得不可思議,只是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一探究竟,連夜通宵還燈籠高掛地忙碌着。
韶讓人卻冷宮接了曉錦出來,將狼豪擱了便出去,看曉錦甚是拘謹地站在偏殿,一身清冷不吭不響。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掃了他一眼有些抱怨:“怎麼這麼早呢?”
這一句打破了她身上清冷的味道,讓他笑意浮上臉,走上前去端祥她一張臉:“還想睡?你睡得時間可不少的了。”
她哀怨:“昨晚上太多燈籠了,照得睡不着。”
淡淡的黑影就在她的眼瞼下面,他看得有些心疼:“呆會下棋殺快一些,下完三盤棋朕就送去相思宮裏睡。”
她這才展顏一笑:“好。讓他哪來滾哪去。”
他樂了,捏捏她的臉,細聲地應了句:“讓他哪來,滾哪去。曉錦,過來喝杯水醒醒神兒。”
她接過他遞上來的溫水,雙手捧着喝得認真。
喝完甜甜一笑:“甜的。”
“所以你一喝就笑,蜜蜂水,潤喉養顏。”
她笑着搖搖杯子將它放回去:“很好喝。”
他將她臉頰的發輕綰回耳後:“下完了棋,朕親自給你調一杯。”
“好啊。”她也爽快地應聲。
又呆了會,她是好奇地看着偏殿的東西,他是帶笑地看着她,他想真好,能看透自已的心,而且爲時不晚,曉錦還是在他的身邊。
直到公公來稟告:“皇上,時辰差不多了。”
他說:“再等會吧。”
“去吧,去晚了就不好了。”
“曉錦,頭幾天朕讓人找了棋譜過來,你要不要看看?”
她搖頭:“不用啊。”
“要不,你翻翻。”
她有些啼笑皆非:“你是不是怕我會輸啊?”
他點點頭:“倒是真的怕。”
她忍不住笑:“你倒也是有怕的時候。”怎麼看,也不像是假的擔心。“我覺得耶律風真的不
怎麼可怕,上次他和我下棋,也沒羸啊。”
“還是小心着爲妙,朕總覺得他不是地麼簡單的人。”
她雙眼燦亮,笑呵呵地問他:“若真是一不小心輸了,你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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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從背後圈住她的腰:“只許勝,不許敗。”
他只是這麼抱着,她慢慢地放鬆了僵硬的身子,雙手拉開他的手:“時間真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早些下完早些讓我回去補眠。你可得記着你承諾我的事。”
他笑,寵溺地一捏她的鼻尖:“小香魚嘛,朕知道,早讓人做好了,放了很多芝麻,倒是挺香的。等你大勝回來,抱着小香魚一邊睡一邊吃。”
她咯咯直笑,很享受這一種被寵愛的感覺,她其實是一個多害怕孤獨的人啊,尤其是姐姐離開之後,那種孤獨都刻入骨子裏,他可以讓她開心,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永遠都無所謂,她還能走多久呢。
外面的天很藍,卻是極冷的,曉錦不喜歡白天裏穿得太厚,他卻怕她凍着,強硬地要她穿了件素白色的錦衣。
他要拖着她的手走,她卻搖頭:“外面人多着呢。”讓人看到多不好啊。
“你是朕的妃子,朕牽着你的手走,誰敢說三說四的。”
“別忘了我現在是庶人的身份。”
他第一次有些慶幸與懊悔,慶幸當時並沒有一怒之下殺了她,懊悔將她的封號什麼都削了去。
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就連常梅梅也挺着肚子而來,個個穿得喜氣,妝得精緻。
柳妃一看到皇上出現,便細腰嬈嬈往他而去:“臣妾給皇上道喜了。”
他一怔:“何喜之有。”
“呵,皇上,你還不知道啊,本來這事也是讓常貴人給皇上說才合適的。”
常梅梅腆腆一笑:“皇上,今兒個臣妾去永寧宮給太后請安,正巧御醫也在,太后讓御醫給臣妾把脈,御醫說腹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兒。”
她是喜啊,嘉盛的第一個皇子,以後會帶給她多大的榮耀。
如今皇后是不管事兒了,這個沒用的皇后韶遲早都會廢掉的,韶最恨顧家的女人了,當韶可以控制朝政的時候,他就不會讓顧家的人再做皇后,而她有個皇兒,就有一個最大的後盾。
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還特別看了宮人圍着的曉錦一眼,她似乎也不在意,心這才略略放下,唉,怎麼辦,似乎他陷得比較早。
可是有些東西,他想控制也是無法控制的,他打小就學會了隱忍,也忍了十多年了,他想他的感情,他不會忍,她要是敢糊弄他,那他就劈了她。
元柳又嬌聲說:“皇上,你在看什麼呢?你瞧,太后也來了,太后娘娘對這個比賽,可看得重啊。”皇上對蘇曉錦是怎麼了,怎麼移不開眼神呢?
還有,蘇曉錦身上穿的衣服,怎麼看也是成色不錯的,冷宮的女人怎配有這些衣服呢。
蘇曉錦眨眨眼睛,皇上就笑了。
元柳的心下似乎有些定數,輕聲道:“皇上,你看契丹二皇子一大早就進宮,摩拳擦掌想要一顯身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