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低聲地說：“喜歡那隻鳥嗎？”

嫵音低下頭淡淡地說：“不喜歡。”

“可是，我並不想讓你慕羨它。來人，拿箭來。”他別有深意地說着。

她說過，她不喜歡，爲什麼他連鳥也不放過。有些苦澀，是它的命，它不該從皇宮飛過的。它更不該，讓她看見的，就如她一樣，太多的不該當初自作聰明，造就了現在的後悔。

彎開的弓，充滿了力度，彈動聲音，清亮地響在耳邊，如矢般的箭飛了出去。一聲悲啼，鳥帶着它的悲哀往地上落下，她合上眼，心裏嘆息着。真的是殘酷執着的人，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放棄，她一點也想不到。

他笑盈盈地將弓一丟，侍衛馬上接住。有人撿了鳥回來，雙手奉上：“太子殿下好箭法，一箭，穿喉而過，一聲悲鳴，連掙扎也沒有。”

“送到御善房去，晚上，給嫵小姐做個八寶燉湯。”他要她明白，要她吃下去，要她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滋味。她就如那隻鳥，不要試圖飛出他的把握。

她覺得心在翻滾着，一陣陣的噁心襲了上來，拒絕地說：“我不要。”

他不捨地摸着她的臉：“那就記得，要乖，要永遠記得這件事，你是走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讓她的胃反轉着，那尚流着血的鳥，總是在腦海中浮動，臉色蒼白得很，也無力地任由他牽着手走。

紅牆綠瓦，單獨的偏僻小宮，孤孤單單的，那要死不活的花草，缺少了水的滋潤，更顯得垂頭喪氣。

穿着鎧甲的禁軍守門森嚴，極目可見。

一番的行禮下來，有人帶着他們直進。

厚實的石室所砌成的房，結結實實的。有些陰冷，還傳來一些痛叫聲，讓她的心一縮。

他回頭輕笑，柔和地看着她：“嫵音，一會你可不要嚇着了。”

嫵音的指甲更是抓緊了手心，這就是關蔚凌玉的地方。

燒得旺盛的盆火碌碌作響，無法流通的空氣，很是嗆人，那難受的味道，讓她輕咳了二聲。

皇甫玉華示意一個侍衛去推開了那小窗，讓些陽光偷泄了進來。

看到蔚凌玉，她緊緊地咬着脣，才能不讓自已叫出聲來。

這還是他嗎？衣衫被鞭打得凌亂，一頭的發，已不知燒焦成什麼樣子，滿身，都是鮮紅的血，就連俊朗的臉上，也有些血紅的鞭痕。

只有他的眼神，依舊是那樣的不屈，清亮地看着逼供之人，讓鞭子打在身上，咬着牙承受着椎心刺骨的痛。

嫵音的心裏一緊揪痛，她憐憫地看着蔚凌玉，卻沒說話。

只要一開口，那皇甫玉華，就會變本加厲地折麻着蔚凌玉。

“參見太子殿下。”

“如何？”他淡淡地問着，冷厲的眼神，卻看着蔚凌玉。

爲首之人有些難色地說：“還是什麼也不肯說。”

“飯桶，拿鞭來。”皇甫玉華接過，在手裏，甩了甩，那凌厲的鞭

子，劃破風的聲音，讓人毛骨都怵起來。

他一步步地走近蔚凌玉，冷冷地說：“很難嗎？連死你也不怕。”

蔚凌玉看了眼嫵音，眼裏有些笑意，有些歉意，柔柔亮亮地看着。然後咬起牙根對着皇甫玉華：“落在你的手裏，要殺要剮，自是由你。”

皇甫玉華揚起鞭子正要揮下。

“夠了。”嫵音大叫一聲，不行，她看不下去，她不喜歡看這些殘酷的事。

他滿意地笑，要的就是這樣子，轉身看她：“心甘情願了嗎？”

嫵音喘着氣，眸子裏，更多的厭惡之意：“皇甫玉華，不要讓我更看不起你。心甘情願，好一個心甘情願，你這樣所逼，豈是我心甘情所願。好是卑鄙啊，我不知道，卑鄙的人也會在乎心甘情願這四個字嗎？如果是你真的在乎，爲何將我困住，你是對你沒有信心，你根本永遠得到真正的心甘情願。真要若是想，你就放了我，用你的方法，來得到我的心。”

他扔下鞭子，低低地笑着：“嫵音，你不必用激將法。”他不會上當的。

“嫵音，對不起。”蔚凌玉看着她的眼：“害苦你了。”

嫵音深深地吸口氣：“我說過，是我心甘情願入宮的，不用說對不起。”他折磨成這樣，爲何還不說，她並不是他的小妾啊。

皇甫玉華一把將她的發拉住，讓她受疼地仰起頭看他，惱火地說：“對他，你就心甘情願嗎？”

一把怒火把他心裏叫做嫉妒的種子，燒得發旺。“來人，把他往死裏打。”

“你夠了沒有。”嫵音扯回發，一手揉着額：“我並不是他的小妾，你對他，用什麼刑？你不是也說我不是他的小妾嗎？你這麼自大，你又害怕是。”她真是不瞭解他，太複雜的一個人了。

“嫵音。”蔚凌玉急急地叫着。

皇甫玉華的眼裏有着笑意：“此話，可當真。”

“我發誓，我嫵音，絕對不是蔚凌玉的小妾，如果有半句謊言，願天打…………”還沒有說完，他就笑着搖頭，輕輕地說：“我相信你的，不用發那麼毒的誓言，做他的小妾，豈是你的風格。以後，我也不會再鑽那衚衕裏去了。”

風格，她有什麼風格，她倒是不知道了。

蔚凌玉啊，這有什麼好藏的呢？但是，還是感激蔚凌玉的，他其實是在守護着她。

“嫵音。”蔚凌玉嘆着氣：“我可以承受的。”

“爲什麼不說呢？我明明就不是。”他受皮肉之苦，她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豈能看着他被打而不出聲，皇甫玉華，就是算準了她心不是鐵打的。

“嫵音，你是喜歡他嗎？所以，你爲他入宮冒險。這樣的男人，真可憐，竟然連自已的女子也不守護好，他不配。”他冷冷地說着，企圖從嫵音的臉上，找到一絲的喜歡。

這樣的弱點，更是好用。這樣子，他就知道用什麼方法來困住她一生一世，還要她的心甘情願。

他有些失望，嫵音的臉上，看不出爲那喜歡。無論如何瞧，也瞧

不出來，而蔚凌玉，一眼就能看得對，對她有着喜歡。

“嫵音，我對你的入宮理由，很有興趣。”他淡淡地說着，卻不容人拒絕。

“沒什麼？就是喜歡冒險，結果證明了，我的錯誤和愚蠢。”

“錯誤，也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嫵音，告訴我，你口中所謂的夫，是何人？”他相信，絕對不是蔚凌玉。

她緊閉口，一句話也不說。

他輕鬆地走到火盆邊，拔弄着裏面的火。燒紅的炭，讓人指尖都發熱。

他自在地說着：“嫵音，我並不想逼你，不過，我沒有多少耐心了。遊戲，就到在這裏而結局，如何？我要聽你的真話，包括，誰是你夫？還要你的心甘情願。”他揚起燒紅的鐵塊走近嫵音。

那種燒鐵的味道，讓她難以呼吸，閉上眼，咬着牙，她是不會說的。

“嫵音，不用害怕，不會印在你的身上的，我只要你說話而已。”他轉個方向，往蔚凌玉走近。“扒了他的衣服。”

嫵音睜開眼，手尖有些害怕了，又是這樣，總是這樣來要脅人。

蔚凌玉朝她搖頭：“嫵音，不要害怕，男子漢大丈夫，這苦，我還能吃。不能求他。”他能看到，太子眼中的意思。他也是會發屈寶藏的人，能發掘到，嫵音的美。

“嫵音，你聽過這種聲音，你會一輩子都記得的，鐵塊貼在身上，那灼燒的肌膚，滋滋作響，他的身上，永遠都會有這個屈辱的印記。”他輕輕地說着，似乎在談論着天氣晴和雨一樣國。

這種輕淡，多殘忍啊。

蔚凌玉對她有恩，叫她這樣看着他殘害他嗎？這次不成功，再烙上一次呢？他會想出很多的法子來，他沒有辦不成的事。

宮裏有着，很多很多殘忍的方式，她看多了。或是閹了他，讓他一輩子，就只能做個假男人，或是，去了他一隻手，讓他連筆也不能提。

她還記得，他出來找她的時候，那隻手，還拿着筆。那墨，染了衣服黑黑的，他都沒有看見，他眼裏的神采，興奮的就像是下了很久的雨，終於到了晴天。

她要答應嗎？那麼，對於他的掠奪，她連拒絕的理由，都站不住腳。

她不知道，她要放棄了，真的放棄了，和他鬥也是鬥不過。她的心再怎麼樣，也是不夠他來得狠。

好吧，她認輸了，看着皇甫玉華正欲說出話。

比她更快的一道聲音傳來，那般的威嚴而又急迫：“玉華，你這是幹什麼？在宮裏私設私刑嗎？還對蔚王的後代，如此的不敬。”

聲音一落，急匆匆走來的女子就在眼前。她是何等尊貴的人，渾身上下，流暢着說不出的尊貴，美玉。焦急的眼神，就看着那傷痕累累的蔚凌玉，佈滿了心疼。

衆人行禮：“貴妃娘娘吉祥。”

原來是貴妃，嫵音鬆了一口氣，這下，可真是好了，聽貴妃的口氣，很護着蔚凌玉，那就沒有什麼事了。而她，或許還可以讓這貴妃來掙脫這牢籠，如果不是掙脫，她只怕也只有一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