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藥廬，白起就看到姬樂一副大爺模樣，懶洋洋靠着虎皮聽蔡姬奏樂。
蔡姬臉上帶着謹慎，更有幾分慌張。
在最初的演奏後，蔡姬不由自主將自身靈力注入琴絃，她如今演奏的琴聲已經攜帶靈力。然而面對姬樂，這音波宛如泥牛入海，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縱然蔡姬和華佗另有奇遇，法力渾厚，但經驗太差了！
白起心中一嘆，笑着走過去。
“幸不辱命，任務完成。”
“咦？這麼快？”
“區區幾頭神獸，能費多少工夫？”白起提着青竹筒遞給姬樂：“路上碰到一頭惡羆，從它洞穴找到的蜜漿，回頭你喝藥時正好解苦。”
喂喂，那可不是區區幾頭神獸，而是我們困擾一年的天災級神獸啊！
三老跟進來，聽到白起漫不經心的話，心中不住叫囂。
那些神獸的兇猛，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尤其是那頭惡羆，更是山中一怪，是山神坐騎。竟然……竟然被武安君白起給殺了？
但在白起跟前，他們三人根本不敢說話。正如華佗所言，武安君身上帶着威煞，僅僅站在三老跟前，就讓他們升不起反抗之心。
“多謝。”姬樂收下蜂蜜，歪頭對白起身後的三老、華佗打招呼：“呦！幾位捨得進來了？我還以爲，你們真打算讓蔡姬一個人跟我談呢。”
王老鎮定下來，上前招呼：“姬樂閣下傷病未愈，我等本意是讓巫女過來探望，看能不能幫忙。”
“元化公都解不了詛咒，巫女難道就可以？哦，如果她把神器火巒真正掌控，或許能試一試。”姬樂坐正身子，渾身上下的懶散隨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作爲靈宮之主的威儀。
“行了，說正事吧。你們的情況，我大致瞭解。但我需要親眼確認，你們爲什麼不能離開這座山。”
三老相視苦笑，最後王老點頭：“也罷，小老兒親自帶閣下和武安君去看看。蔡姬，你忙碌這麼久，先回去歇息。”
“好。”蔡姬微微點頭，在侍女攙扶下離開。
陪在姬樂身邊，她的壓力太大了。
地母神血的壓制，足以廢掉她的所有靈力。而姬樂身上，還有一種讓她感到威脅和可怕的神威。巫女的靈覺，反而讓她處處受制。
“那股神威和大地之力格格不入，但他是如何融洽兩股力量的？”
帶着疑惑，蔡姬回去休息。
而其他人則帶姬樂、白起來到山腳下的一方土臺。在土臺上，有幾個年輕人正專心致志地製作木鳶。
望着不遠處，土地被一條紅線劃分，定義山內與山外之界。
王老：“閣下請看。”他大步衝紅線走出，當他跨出紅線的那一步。大山下方冒出無數道白光將他強行拘禁，變作一尊左腳踏空的石像。
“老爺子！”土臺上的年輕人反應過來，趕緊用繩索將石像拉回來。身體全部回到這一邊，石像自動解除。
王老坐在地上，氣喘吁吁：“閣下、將軍，兩位明白了嗎？這座大山不容許我們離開”
姬樂摸着下巴：“是大山遺留的咒。嚴格說，因爲你們吃了這座山裏頭的東西，被視作大山的所有物了？”
這就跟冥府類似，吃了冥府食物，體內蘊含陰氣，無法輕易離開冥府。在這座山裏，吃了蘊含山靈之氣的食物，自然也無法離開這座山的範疇。
白起：“體內有山神印記吧？擊碎即可。”
但姬樂失去國靈之力，已經辦不到。白起的話……他不殺人就不錯了。
姬樂目光落在土臺上的年輕人：“沒辦法離開，所以你們纔打算製作木鳶？”
“不錯，我們人離不開，但器材可以。我們想要通過工具跟外界交流。”
目前華佗對仙道已經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他打算將意識附着在木鳶一類的器物上，在外面進行活動。
“身外化身？”姬樂頗感意外，這些先民還是挺有想法的啊。
山中漸漸泛起寒氣，姬樂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揉揉鼻子。
白起：“先回去，情況已經瞭解，回去再說。”
“不忙。”姬樂擺擺手，安撫白起後，轉身對三老、華佗道：“你們想離開這座山，看在同族的情分上，我來想辦法。但離開之後的生活……讓你們直接加入夏國，想必你們都不樂意吧？那麼，給你們一個機會，回頭先挑選一隊人去夏國。如果你們喜歡夏國的環境，可以直接加入。如果不喜歡，我們再另外協商。”
姬樂主持靈宮這麼久，哪能不明白這些人心中的小算盤。
華佗、三老聽罷，臉上多出一絲不自然。
沒錯，比起直接加入夏國，他們更喜歡保持自主的地位。
姬樂語重心長說：“諸位。這裏不再是大漢朝，不是我們生長的地界。在異世界，大家皆是炎黃子孫，是真正的血脈同族。比起蠻夷外族，我們纔是最接近，最值得信任的。在這裏，我們不團結，還指望其他人嗎？”
三老默然，華佗望着外頭的紅線：“可是——關於這個山神的詛咒，並非那麼容易解除的。”
“有我在，就沒有辦不到的事。三天後，本殿——我自會給你們答覆，你們先挑選去夏國的人吧。第一次外出，這名額恐怕會讓那些小年輕搶破頭吧。”
在邊界沒待多久，姬樂在白起的催促下返還藥廬。倒是三老和華佗，藉口腳步慢，又在後面商量起來。
走入村落，姬樂盯着中央大堂看了半響。大堂上空，一縷縷赤氣從村落各地集中匯聚，形成朦朧溫暖的火星。
而姬樂更從中感受到一股同源而親切的力量。
薪火雛形！
如果華佗等人在這個世界駐留百年，或許也會誕生一尊國靈吧？
下意識的，他往後退了兩步。姬樂已經擺脫國靈身份，如今可不敢靠近那玩意。萬一對方主動融合，那怎麼辦？
白起雙手抱胸，順着姬樂目光，也看到那團信仰凝聚體：“咦？你不過去看看？這股力量跟你同源。”他似笑非笑：“你不是擔心無法勸說他們？的確，憑藉你目前的親和力，可能不足以影響對方的思維判斷。但你吸收這枚火種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吸收這團火種，姬樂便等於強制把華佗等人轉化爲國民。
“不要！”姬樂固執說：“我不希望對方是因爲薪火的親和力而歸入夏國。我希望，他們在自己思考之後，主動選擇加入夏國。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夏國安心居住。對這個國家產生認同感。”
夏國是同族，難道華佗、蔡姬等人就不是同族嗎？
縱然姬樂看重華佗的煉丹術，看重這些先民被地母調和後的優良基因。但他不願意爲了夏國，強制轉化或者故意誘導這些先民。
要不要選擇兩支融合，是這些先民們自己的決定，而不應該以姬樂的意志爲主。
“殿下果然是大度之人。”
“大度？我心眼可小了。只是承負一國，責任重大，我必須爲每一位國民負責。”
“即使目前對方還不是你的國民？”
“他們會是的。我有信心，在看過夏國的環境和發展後，他們會選擇加入。畢竟，夏國有我和衆多國民的努力。我這一年，可不是白乾的。”
“當然，也包括武安君。我認爲，如果你看到夏國的情況，也會選擇加入。畢竟，夏國是我們這些人在異世界唯一的根。也是我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存在痕跡。”
“……”姬樂的自信讓白起露出懷念的神情，他盯着姬樂側臉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殿下說了這麼多，但目前……你不是已經放棄國靈的身份？”
姬樂一愣，臉龐浮現苦笑：是啊，自己已經放棄國靈身份，幹嘛還擺出一副國靈架子？
他默默下定決心：我未來的道路，就是長生不死的仙，絕對不改了！我要逍遙自在，而不是坐在靈宮裏頭當吉祥物，扛起整個國家的責任！國靈什麼的最討厭了！又累又麻煩，今後我再也不幹了！
武安君看着姬樂表情漸漸堅定，心中呵呵一笑：不當國靈？別鬧，你除了這條路，還有其他路能走嗎？你不做國靈，那未來可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