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宇山事後，不僅諸神要進行善後，展開彼此間的利益交換。多雅等王國的使者到來，也開始國家層面上的交流。
當然，他們更多是去尋找楊柯討論國事，沒人會傻傻到永樂殿窺探國靈行蹤。
國靈，一國之魂，豈能隨便示人？
只有在夜裏，姬樂在永樂殿升起文明光輝，擺下宴會後，其他幾位國靈才用附身降靈的方式出現在永樂殿。
大殿上，姬樂刻意避開其他人，只有自己以及另外三位國靈的降臨體。
多雅國靈附身在一位中年女性身上。這是一位施法者，她穿着一套薄紗，和魚鴻女神等人的裝扮類似。渾身上下流轉一股靈動的氣息。
巴多國靈則一如他的喜好，選擇一位魁梧壯碩的男子。那氣血罡氣之霸道，不遜色夏國五鼎的將軍。
兩位國靈都選擇使者團的首腦進行附體。唯獨西方神祕國靈與衆不同。他這是真正的化身，不是附體。是以至純至精的力量，凝結類似神明的化身。
感受化身照耀的光輝，姬樂微微發愣。在光輝中，他感受到一股有點熟悉的味道氣息。
地球？
“你可以叫我羅慕。”西方國靈笑了笑：“如果你願意，叫我‘大秦’也可以。”
羅慕？大秦？姬樂瞪大眼睛，突然站起來：“羅慕路斯？”
羅慕路斯，羅馬的締造者。至於大秦，則是漢朝時對羅馬的另一稱呼。
姬樂乾脆道：“姬樂，這是我現在的名字。”
羅慕低頭一琢磨，表示理解。
應該也是用了一個代表性人物的名字吧？
羅慕路斯是羅馬的開創者，姬則是華夏古老姓氏之一，來自軒轅黃帝。
一個是東方的古老帝國，一個是西方的璀璨皇冠，兩位國靈相視一笑，頗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味。
羅馬，和漢朝一樣也有先民落於此世。在這個世界孕育了這位全新的國靈。不同於姬樂的穿越，羅慕算是異域文明在本世界的正統演化。
但因爲二國來自一處，在此世成爲天然的盟友。
二人互換名字，多雅和巴多對視一眼，多雅吃吃笑道：“看得出，兩位殿下很投契，這才第二次見面就互通名字。難道就不怕我們倆聽到你們的名字，對你們不利嗎？”
羅馬咧嘴一笑：“你們可以試試。”
雖然不是穿越者，但他們這些帝國文明在地母的幫助下，總有一兩手得意手段。
姬樂也露出自傲之色，就算他們知道自己的名字又如何，能咒殺自己嗎？
“菲尼迪雅。”多雅輕聲道：“這是我的名字。”
巴多冷冷說：“鐵吉雷。”最後，他補充說：“我們不佔你們便宜。”
四位殿下通報彼此的姓名，姬樂請三人坐下。
多雅看着大殿空出的兩個座位，嘆息道：“按理說，圖穆也該來的。”
“圖穆那裏的情況你也清楚。”巴多：“我懷疑，他這次準備生日慶典，是因爲活不長了。”
多雅臉上閃過一絲憂愁，默默不語。圖穆要是不在，國靈們的壓力就更大了。
姬樂露出疑惑的神情，羅馬笑着解釋：“圖穆王朝太久了，目前內部衝突太多，可能會分裂。”
而分裂之後，國靈會不會成爲兩個？還是直接毀滅？
姬樂問出這個疑惑，但其他三位國靈紛紛搖頭。
多雅：“我們見過同伴的死亡，卻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同伴在巔峯時期進行分裂。到底分裂後，還會不會有新的國靈，誰也不知道。”
這是千年以來的第一例，圖穆的生日宴，也是想要讓國靈們做一個見證，爲後來的國靈做出參考。
“說起來，還有一位國靈呢？”
六位半神國靈，除卻自己、羅馬、多雅、圖穆、巴多之外，還有一個國靈啊。
提及那位，多雅和巴多表情有些不對勁。
羅馬提醒道：“那個國靈來自地下，是上一代人類的遺族。”
從黑暗的地底世界走出，建立一個擁有半神的文明。這個文明極爲封閉，除卻同樣和上代人類有關的圖穆外，多雅和巴多跟他交流不多。
“原來如此。”姬樂恍然大悟，但心中對這個世界的人類繁衍，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脈絡。
人類是地母的造物，但是在千年之戰中，人類隨着地母敗落而遭殃。
一部分人類留在大地上，成爲圖穆、多雅的原身。崇拜地母神的多雅被諸神放棄，偏居一隅。以天主爲首的諸神，扶持建立圖穆王朝。
但因爲地母信仰並未徹底消散，加上諸神中仍有不少人偏向母神，導致圖穆王朝仍然保留地母信仰，祭祀原始神族。
而巴多原本就是圖穆的一支，文明受到同化，就連文字都還是圖穆王朝的文字。
可另一部分人類比較倒黴。在地母化身大地後，新大陸覆蓋原大陸，導致這羣人類被壓入地下空間，花了許多年才重歸地表。
總得來說，四國一脈相承，都是大地造物，只不過因爲機遇的不同，彼此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既然這位殿下如此孤僻，想必不會來見本殿。”姬樂不再提及，他舉起酒杯：“諸位來我處做客，可先飲此杯。”
三位國靈紛紛舉杯，多雅嫵媚一笑，舉手投足間自帶妖嬈：“恭喜殿下剷除愛落山，爲我等國家壯大聲勢。”
巴多：“這次，你乾的不錯。”
南宇山的覆滅，在國靈們面前真正展現姬樂的實力，贏得兩國尊重。而對外，也壯大國靈一脈的勢力，讓其他地神有所畏懼，不敢再隨便妄爲。
羅馬只拿酒杯飲了一杯，並未開口。
但比起多雅、巴多兩國，羅馬能派人援手，情誼更見貴重。
稍後，幾位國靈談了一些閒話，多雅爲兩位年輕國靈講了不少國靈們的常識，讓二人對國靈的處境有更進一步瞭解。
半神級別的國靈，除卻被其他國靈尊重外有時候也承擔保護義務，大家儘可能守望互助，避免被神明逐一擊破。
誠然，在遙遠的未來，是國靈們的時代。可現在，卻是國靈們最艱險的時刻。
幾位國靈沒留多久，姬樂打包一堆首飾給多雅，承諾和巴多共同研究戰神殿的裝備後，兩位國靈滿意離開。
至於羅馬，姬樂對他眨眨眼，他立刻領悟。在和其他二國離開後，羅馬又繞道回來，坐到姬樂對面。
“關於羅馬派人援手，這件事我已經知道，未來必有厚報。”
羅馬直言拒絕：“你的存在本身，對我就是最大的幫助。”
頓了頓，他道：“這次之後，我的處境會好些了。”
假如沒有姬樂，只有羅馬這一個異域文明誕生的半神國靈，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面臨其他幾位國靈的打壓。
“但殿下一個人能應付，無非是浪費一些時間。”
羅馬搖頭：“那也很麻煩。我懷疑，那些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異域文明被天神摧毀背後，也有這幾位半神國靈的影子。”
比如古希臘。
“當初我的身份在城市內祕密隱藏，成爲半神後才真正亮相，避免被他們迫害。”
姬樂把玩酒盞：“你的意思，這些國靈刻意壓制外域文明，確保自身的地位？”
能被地母拉過來的外域文明，足以說明他們的文明程度。在這蠻荒時代，共和時代的羅馬或者秦漢時代的諸夏，都可以輕鬆橫掃諸國。
“對，不過你成爲半神後，情況就不同了。”
兩位半神守望互助，多雅、巴多等王國如何敢繼續打壓？
有第二個，就能有第三個。難道多雅祂們不怕雙方結仇，等其他外域文明成長起來，來跟土著文明清算？
“這兩位主動來拜訪你，就是一個示好，要展示土著文明對我們的善意。”
國靈，擁有衆多國民的能力，絕非愚蠢之輩。
在明白異域文明無法全面壓制後，幾位本土國靈果斷拋棄和天神們的默契，將打壓異域文明的黑鍋全部推給天神，塑造一個弱勢的國靈形象。
“多雅善舞長袖，這次從根本上抹除矛盾，只要打消你我二人的敵意，未來新的外域文明哪清楚當年的事情？”
那時候，新的外域國靈只知道諸國一體，共同對抗天地之神。
姬樂一琢磨，忽然笑了：“或許他們還打算對我們示弱，讓我們兩大文明在前面頂着，他們在後面拿好處。”
羅慕頻頻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這兩大帝國豈是易與之輩？
姬樂幽幽道：“你我隔絕數千裏，一東一西的確是運氣。”
一東一西，正好振興兩大帝國。而離得遠，也減少雙方的摩擦。
“大地爭霸，這點可以。不奪取黃騰冠冕，也可以談。可問題在於，我們兩國必須在不久之後的生日會上達成默契，共同進退。”
“當然。”
說着，兩位國靈同時拿出自己準備的文書。
而看到彼此的動作，二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來來，那就讓我們談談合同，如何打造一份對我們最有利的協議。”
關於其他國靈要求夏國、羅馬簽下誓約，姬樂二國沒打算拒絕，可相關條件必須好好談。
比如姬樂的合同中，就有六大主事國的說法。
讓夏國停止對其他國度進行戰爭，可以。前提是，承認夏國的東方霸權，給予相應的待遇。
比如召開國靈大會，一票否決權等等。
而羅馬這邊，則咬文嚼字的對國靈進行重新定義。擁有國靈的國家，羅馬不會主動侵略。他承諾絕對不主動攻擊。
可沒有國靈，甚至沒有城牆的土著部落不在此列。
羅馬的制度，需要源源不斷的奴隸。這點，他絕對不可能放蠻夷部落。
就這樣，雙方就着彼此的合同反覆修改，拿出一份令雙方滿意的合同，作爲和諸國談判的倚仗。
“就這樣了!”羅馬伸着懶腰：“不久之後，生日會上一起奮鬥。我們倆必須拿出相同的合同，告訴他們，我們的態度。”
“說起來，你想過回去嗎？”姬樂突然問道。
“回去？”羅馬愣了下，搖頭說：“我從來沒打算回去，我是這個世界的國靈，我的使命就是帶領我的國民在這個世界恢復帝國榮光。”
姬樂一怔，心中暗歎：“到底，他是一位真正的國靈啊!”
舉世環顧，唯有自己纔是國靈中的異類。是一縷穿越的幽魂無意間融合薪火成爲國靈。
“回家”這個想法，除卻自己和那些初代先民外，其他人或許根本無法理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