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宸笑道：“方纔還聽穆老國公說晟夜對所有女子都不曾上心，莫非晟夜是對宋芳華另眼相看？”

穆晟夜手裏的酒杯一頓，幾滴酒水從杯中溢出灑落在了桌子上。

楚亦宸見狀不由得眉心一展，冷傲的俊顏之上流露出瀟瀟灑灑的風情，緊接着便爽朗的笑了出來，頃刻間連屋內的陽光都更加明亮了幾分。

“晟夜，想你在戰場上無所不能，無論是多兇猛的敵人也從沒讓你臉上有過懼色，如今提到一個女子卻讓你怕成這樣？”

穆晟夜暖玉一般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靦腆的神色：“王爺，晟夜不怕被人誤會有垂涎天下的野心，左右我身上的謠言已經太多，也不差這一條。只是這樣的話容易引起別的誤會，還請王爺不要拿晟夜開這種玩笑了！”說着他向楚亦宸敬了一杯酒，然後自己先一飲而盡。

楚亦宸搖搖頭，心情似乎好了不少：“這麼說晟夜是有了中意的女子了？”

穆晟夜毫不掩飾的點點頭，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臉上的顏色如紅梅映雪，如畫的眉眼山水含煙，連悄悄爬入室內的霞光都剎那間不好意思的褪去，只留下窗櫺上斑斑的紅色光影。

楚亦宸正色道：“晟夜，老國公抱孫心切，你又有了中意的女子，想來你大婚的喜酒，本王指日可待了！”

穆晟夜自己倒了一杯酒似是自嘲般道：“大婚之說爲時尚早，還需晟夜更加努力，到時一定邀王爺喝一杯喜酒。”

楚亦宸眉峯一凜：“怎麼？是哪家的女子還需晟夜如此費心？若她不識擡舉，本王便下令讓她嫁入穆府，量她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婚姻之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現在不過是晟夜一廂情願罷了，就算是萬歲下旨即便得到婚約，也得不到伊人的真心，只能委屈了自己喜歡的姑娘！”

“委屈？”楚亦宸冷玉般的面龐上再次浮現出倨傲的神情，“身爲男子豈能僅僅爲了一個女人而活？男子自當頂天立地、建功立業繁榮姓氏，女子則該以夫爲天，以順爲綱。晟夜這樣縱容一個女子，將來功成名就之後恐怕就要成爲別人口中的笑談了！”

穆晟夜更加不以爲然，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臉上浮現出暖暖的笑容道：“若能完整得到一個人的真心，被人恥笑又當如何？別人口中說什麼又與我何干？左右也不是別人跟我一起過白首到老？”

楚亦宸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便流露出完全不贊同的神情：“晟夜！你是朝中我唯一看中的人。好男兒頂天立地，這天下的女子只要你願意，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苦如此爲難自己？”說着，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然後盯着手中的酒杯，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些許慍色，那神情竟好像是跟自己生氣一般。

“弱水三千，晟夜只取一瓢。”穆晟夜幾個字說得擲地有聲，也又喝了一杯。

楚亦宸聽着手中一用力，杯子竟然碎成了齏粉，他的心裏好像被這句話觸動了，卻又似乎不以爲意臉上漸漸浮現出嘲諷的表情，完全不贊同穆晟夜的觀點。

“晟夜，你是穆帥的嫡子，穆國公府唯一的傳人。怎可爲了兒女情長忘記自己肩負的責任？即便是你中意那個女子，待她不同些便可，難道還真的要爲了她喜歡，一輩子只要她一個女人？”楚亦宸這句話明明是對着穆晟夜問尋，可他的目光卻並沒有看向對面的少年，只是對着自己眼前碎裂的杯盞，臉色越來越冷了，

“若是我對她的感情不夠自當如此，那樣我也同樣沒有資格要她全部的真心。她待我如何，我也會計較。可事實上我對她執念已深，日日想的便是她能將整顆心託付給我，對其他的女子也不會再有半點興趣。那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委屈自己所愛之人？”

楚亦宸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穆晟夜又道：“王爺身份尊貴，將來更會是繼承大統之人，所思所想自然與晟夜不一樣。晟夜只求此生能得一心人足以，屆時還請王爺成全！”

站在門口守衛各自主子的風行海和喬楚寧各懷心事，偷偷的拿眼瞄着屋內推杯換盞的兩個人。

風行海心裏嘆了口氣，心想自家王爺嘴上說得大男子主義十足，可卻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爲了那個蘇側妃早就違反了不少原則。第一次爲了個女人連皇上都得罪了，第一次爲了個女人連命都差點不要了。想到主子這些天吃不好睡不着，一直苦撐着自己就覺得心疼。

那邊的喬楚寧的眉頭糾結得難捨難分，額頭的冷汗滴答得更歡。自己這個師弟向來聰慧穩重，可此時他竟然跟蘇茉兒的正經夫君談起自己對人家女人的一片深情來了。

這天下間別說是皇子殿下，未來的儲君，就是街頭賣肉的屠夫也沒有能忍受別的男子窺視自己婆娘的。魔障了，果然是魔障了，真不知道寒王有一天知道師弟口中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小老婆時，他會如何。自古帝王一怒，血流千里，寒王不是皇帝，卻也足以血洗京城的。

風行海和喬楚寧不知不覺中對視了一眼，兩個人誰也不認識誰，倒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各自再嘆一口氣，默默站好，十分默契……

景明軒帶着蘇茉兒來到了一處院落外，她自是認得這裏，竟是自己不久前剛剛來過的大悲院。

“你帶我來這幹什麼？楚亦宸就在裏面吃飯，你想害死我？”蘇茉兒明明聽見喬楚寧對穆晟夜說要楚亦宸讓他們一起與老穆國公吃飯的，老穆國公可不就住在這裏面。

“你這丫頭戒備心也太強了，本太子說要幫你自然能讓你達成心願，你以爲我這一國太子是白當的，若連這點事都辦不到，回頭我就把你接回琪衛國做女王。”

“可有後宮三千面首？”

景明軒愣了一下，稍後眉開眼笑道：“自然，等我滅了楚氏江山，連楚亦宸一起抓回去給你做男妃！”

蘇茉兒頓時身上一陣涼颼颼，不知怎的古墓裏那些情形又浮現到了腦海裏，想着自己那時一步步爬着向楚亦宸身邊靠近的形容，腦子就跟炸開了一樣，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三千面首就好，但楚亦宸這種的鳥兒，太子殿下就自己留着吧！”

“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有時連自己也不知道，甚至會作出很多與喜歡相反的事情來，所以被他喜歡的女人也會被誤導，以爲他討厭她，人世間很多愛情悲劇就是這麼釀成的！”景明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請說人話！”蘇茉兒涼涼的開口。

景明軒臉上的惆悵頓時沒了，笑眯眯的說道：“我是想起來，那日楚亦宸與我在洞房裏一番真情愜意的表白，我能看出這廝對你確實有幾分真心。”

蘇茉兒冷哼一聲：“本姑娘從不揣測別人的心裏是怎麼想的。自己明白心裏討厭他就得了。”

景明軒反覆琢磨着蘇茉兒這句話，探過頭去在她耳邊悄聲道：“你可知道寒王爲何一直沒有正妃？”

蘇茉兒一本正經的小臉上突然流露出了一絲探究的神色，耳朵因爲此等頭條八卦動了動，一直等着景明軒的下文。

“我也不知道！”

只覺得噗的一聲皮球泄了氣，蘇茉兒瞪了景明軒一眼，真想把這貨直接扔到太平洋裏去。

過了一會，景明軒輕飄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無論楚亦宸以前因爲什麼原因沒有正妃，可現在看來他應該馬上就要娶正妃進門了。”

蘇茉兒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你是說天慈殿裏面的那位？”

“聰明！無論以前楚亦宸要等的是什麼樣女子，可現在他一定會娶宋芳華爲正妻。鳳身臨世、母儀天下，這一個理由便足夠了！”

蘇茉兒撇撇嘴，看來這天下間所有人都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如果楚亦宸所有的女人都是有用的，那麼大老婆這個位置更是應該能爲他辦大事的女人居之，這就是天家，這就是後宮那些位置中一個個女人應該扮演的角色。

蘇茉兒躲在大樹後面正想着就看到了之前那個愛慕‘美男’的小和尚。小和尚見景明軒玉樹臨風的迎面走來，頓時一臉驚豔，可沒想到景明軒不知道使了個什麼法子，小和尚便暈了過去，昏死後臉上仍舊保留着花癡的表情。

蘇茉兒無語望了一下蒼天，心裏道，情人眼裏不僅出的是西施，還有龍陽君……

蘇茉兒端着食盒輕手輕腳的走進天慈殿的內事，只見裏面只有宋芳華一個人坐在矮塌上，她低低的說了一聲：“宋小姐，吃飯了！”

宋芳華緩緩的站起來，從荷包裏摸出一塊銀子來遞蘇茉兒，可當看清了來人的臉，頓時愣住了：“是你？”

“可不就是我！否則您還以爲是誰？”蘇茉兒呵呵笑了笑。

宋芳華看看門外的方向，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情，轉瞬便銀牙咬碎，狠狠的看着蘇茉兒：“你，你，你究竟是何人，竟然這麼害我？”

蘇茉嬉皮笑臉的坐了下來道：“我自然是滅絕，滅絕便是我，這才過了個把時辰，宋小姐便忘記了？”

宋芳華冷笑了一聲道：“我自然沒有望，你便是穆公子救回來的那個女子，就是天一大師口中那位真正的鳳身。”

“既然宋姑娘這麼聰明，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天一大師口中那個什麼狗屁鳳身我根本不信，當時只是我這副比一般人靈敏的耳朵聽到有天家的人來了，便想利用你來躲一躲。你知道，鳳身這玩意兒，別人沒那麼在意，可天家卻對此深信不疑。我以爲你當時會解釋的，然後天一大師也自然會替你作證，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兒！”

宋芳華臉上一白，被蘇茉兒說中了心事卻依舊氣憤不已：“你讓我當時怎麼解釋？你既然知道關於鳳身的傳言天家是何等的重視，別說是天一大師親口說出來的，就是市井間的傳言，天家也自然要把那被謠傳的女子收了去。你跑了，我便也身陷到了傳言之中，你以爲我還能置身事外嗎？而且如果找不到你，寒王殿下會如何處置天一大師和安國寺的一衆僧人？難道你讓我見死不救嗎？”

蘇茉兒一時間被宋芳華正義言辭的大道理有些說懵了，在心底搜腸刮肚的想了又想似乎她說得也有些道理，可再仔細一想又有些說不通。

“宋小姐真是菩薩心腸，可我還是有幾句心裏話想跟小姐說一說，若是小姐真的想明白了想糾正這個錯誤，今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救你出去。可若是小姐聽了我的話後改變了主意。那麼從今往後我與你便兩不相欠了。

宋芳華看着蘇茉兒黝黑平凡的一張臉，瘦弱嬌小的身軀此時卻洋溢着出強大的氣場，她不由自主的坐在了一旁。

“姑娘請講！”

“今日天一大師沒有在寒王和穆世子面前點破鳳身一事，那就說明，他今日沒有說破，日後也絕不會說破。而我今天逃了，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這一生恐怕避鳳身兩字而不及。只要宋姑娘自己願意，那你便是天一大師口中鳳身臨世的女子，沒有人會去懷疑。”

宋芳華看着蘇茉兒，臉上漸漸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蘇茉兒知道她聽懂了，或許在自己來之前便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情。

“宋小姐，你應該知道寒王被當朝譽爲‘天下第一人’，很有可能他將來就會繼承大統，登基之日伴在他身邊的當然是‘鳳身’臨世的女子。那時的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滿門榮耀，蔭澤萬代。如果是這樣，你今日還願意隨我走嗎？”

宋芳華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她似乎也在掙扎，“可我根本不喜歡寒王，我喜歡的人是…。”

“你喜歡的人是穆晟夜，這個傻子都能看出來！”

“可他喜歡的人是你！”宋芳華的語調立刻變了一變。

蘇茉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她對穆晟夜此時的感覺比較複雜，若是在古墓重遇之前，她只是當穆晟夜是個普通的追求者，而自己也不排斥對他很多時候帶給她的感動和心動。可是現在，她和他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變得有些讓她無法控制，可卻也沒到以身相許，非君不嫁的地步，更沒有到了爲了一個喜歡他的女人吃味的程度。而她即將做的事情便是離開他，先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頭開始，以後的事情只能求緣分。

可未來的事情誰又能預測的了呢？

這樣一想，蘇茉兒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食指敲打着桌面道：“我和穆世子之間確實有些牽扯，但芳華姑娘與這個男子恐怕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若論起牽扯恐怕比起我來還要深些。”

“我與晟夜她多年前便認識了，甚至在邊關的時候我們還一起放過馬，那個時候我們才只有幾歲，如今想起來竟是這木多年過去了。”宋芳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溫柔似水，讓她本來就美麗的臉龐更顯得瑰麗四射。

蘇茉兒暗自讚歎，果然一個女人身陷愛情的時候是最美的。想不到穆晟夜和她竟然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方纔那隻少年竟然掩飾得如此之好，連她這個現代人都沒有看出來。

這麼難能可貴的情誼，他卻爲何要草草的放棄？

爲了她嗎？

可是這一世他們纔是有16歲，在二十一世紀不過是上初中的年紀，在未來漫長的人生路中，很可能就會有另外一個女孩子出現，讓他也草草的忘記了他曾經對她說過的海誓山盟，忘記了古墓中他與她的同生共死。

不是他不好，而是大多數的男人生性便是如此！

蘇茉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比方纔冷了好幾度，涼涼的說道：“可是我也要提醒一下蘇小姐。據我所知穆世子現在可沒有君臨天下的志向，就算是有他也沒有能力跟寒王抗衡。你若是選了他，恐怕皇后娘娘的寶座便要拱手讓人了。要怎麼選，你自己看吧！”

宋芳華扯着手中的帕子，因爲蘇茉兒的一番話，陷入了更深的糾結之中。蘇茉兒其實心裏挺同情她的，但卻不認可她的做法。在自己看來，什麼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聯想多了便是累人累己。

“我若今日隨你走了，那寒王殿下若是拿我的父母開刀該如何是好？”

“你若是真想離開，自然要修書一封給寒王，告訴她你並非真的鳳身。到時天一大師自然會幫你解釋。以楚亦宸和天一大師的交情，你難道真的會認爲他會爲了你殺了天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穆世子會不會因爲知道我當日騙了他而從此不再理我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要看你們兩個人之前的交情到底如何了！”蘇茉兒實話實話，如是她自己呢，心愛的人要是騙了她，事無大小，都是大事。可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如果騙不騙對自己也沒什麼影響的話，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你讓我想一想！”宋芳華的臉上滿滿都是疲憊的神色。

蘇茉兒點點頭：“好，我在這裏等你，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告訴我。”心底再次嘆息一聲，她從宋芳華臉上的表情中看到了很多複雜的東西，不過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懼怕。皇權這個東西，從古至今便是一把雙刃劍，一面是極致的誘惑，一面便是極致的恐懼。敢和楚亦宸過招的人，放眼全天下沒有幾個，也難怪這個姑娘會糾結。

香爐中的一炷香已經燃盡了，可宋芳華還在猶豫，知道太陽偏西，窗外傳來了石子敲打窗櫺的聲音，蘇茉兒這纔不得不不站起來道：“宋小姐，時間來不及了，你趕快告訴我，要不要跟我走！”

“你再讓我想一下！”宋芳華心裏已經把蘇茉兒方纔說的那些反覆的思考了若干遍。這個女子一言一句沒有半個字是廢話，句句都說到了她的靈魂深處，可也越是這樣她才越難做決定。

“宋小姐，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一步！”說着，院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然後聽到一衆侍衛行禮的聲音。蘇茉兒心中一頓，睜大了眼睛，想走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楚亦宸此時已經有些微醺，這些許年中他很少有讓自己這般意識不清楚的時候，今日幾杯下肚，竟然是醉了。

“參見王爺！”蘇茉兒跟着宋芳華盈盈下拜，卻不敢出聲，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後老鼻子悔了，幾步之外都感覺到了楚亦宸那股凜冽的氣場。

這是古墓之後她第一次見到他，很多畫面止不住的在她的腦海裏亂竄

“免禮！”楚亦宸走過蘇茉兒的身旁時，忽然頓住了腳步，眯起精光內斂的眼眸，深深的看着這個瘦小的人兒。

蘇茉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袖中的手指攥成了拳頭，冷汗刷的一下順着後背便流淌了下來。

“擡起頭來！”

這一句話帶着無上的威嚴和凜冽，蘇茉兒和宋芳華兩個人同時揚起了頭。可是楚亦宸的目光卻沒有看向宋芳華，而是迫不及待的用手直接端起了蘇茉兒的下巴，讓她小小的巴掌大的臉完全的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你大爺的！

蘇茉兒只覺得楚亦宸潔白修長的手指好像冰錐一樣凍得她一下一下的打着寒顫。熟悉的氣息，令人感到壓迫的呼吸，男子冷玉般精緻的眉眼，她記得他笑得時候明明有很好看的梨渦，可卻是百年一見，整天讓別人見到的，便是這副讓人不寒而慄的模樣。而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寒，可眼底卻燃燒着濃濃的渴望，像兩簇火焰讓她整個人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中。

不擺酷，你會死啊？

終於，楚亦宸眼底的火焰漸漸熄滅了，直至完全歸於一片黑暗。他猛的的鬆開自己手，好像摸到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眼底都是滿滿的厭惡之情。

蘇茉兒看着楚亦宸信步走到了幾米外的矮塌上坐好，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宋芳華，沒有再看她自己一眼。

如此這般，她便知道楚亦宸是拿她空氣一般無視了。她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站到了一個更容易當空氣的角落裏。這隻男人沒有發話讓她走，便是知道她是來送飯的。自己如果擅自離開，肯定會多一次引起他的主意。

於是她也乾脆把自己無視了，乖乖的做起了空氣。

在至高無上、英姿卓然的男子的目光下，宋芳華微微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以前，她也是見過高高在上的寒王殿下的，可是那個時候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個男人牽扯上關係，那個時候她心裏滿滿的都是一個白衣少年的影子。可是此時此刻，不遠處這個霸氣與優雅並存，英俊無匹卻也冷傲刻骨的男人或許會是自己的夫君，他不可能屬於自己，而自己卻極有可能屬於她的時候，她心底便蔓延出了一股複雜的情愫。

“你叫芳華？”

“啓稟殿下，芳華正是民女的閨名。”

“多大了？”

“十七了！”

“可曾許配人家？”

男子的聲音好像寒潭的清流，明明平緩無波卻讓她一點點的更加緊張起來。

“不，不曾！”

楚亦宸點點頭，“今日天一大師說你的話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你的父母了。擇日他們會進京見你，這幾日你便在天慈殿好生禮佛，有事可以讓人去告訴我，無事不要擅離開，知道了嗎？”

“民女知道了！”她的聲音帶着哭腔，聽着像是嚇的又更像是驚喜。一日之間發生的事情太令她無法承受了。寒王殿下剛纔跟她說的短短几句話她聽明白了。

沒有商榷，沒有解釋，只是簡短的命令。

她的一生便這麼定下了。

宋芳華站着那裏又一次悄悄的擡起頭，看向不遠處那個高貴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男人，心劇烈的跳動着。

站着一邊的蘇茉兒撇撇嘴。心想，這隻高傲的鳥兒看來真如景明軒那個傢伙所說是要娶了人家宋姑娘了。

才見過一面就要定下終身，真是太恐怖。

她在心底又忍不住將楚亦宸貶低了一番。

“出去！”

某人突然開口，蘇茉兒嚇了一跳，趕緊像那麼回事一樣，規規矩矩的拿起桌上的食盒，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直到都出來天慈殿的院子，她纔像出了籠的小鳥一樣飛也似的奪命而逃。

這隻鳥讓她滾出去，是不是在做少兒不宜的事情？

再占人家宋姑娘的便宜？

絕對很有可能，她纔不相信寒王府內的一衆女人都是擺設，想來這個男人離京已經有些日子了，此時又住在寺院裏，體內的某些需求得不到化解，怕是都要憋出毛病來了。

只是，可憐宋姑娘這朵可憐的花骨朵今天是註定要被殘害了。

她是不是還應該闖進去把這姑娘救出來？

可人家要是不同意怎麼辦？

蘇茉兒同學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的同時又把楚亦宸腹誹了一萬遍……

天慈殿內只剩下了宋芳華和楚亦宸兩個人。香爐內冉冉升起的青煙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在那煙靄中，英俊無匹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向宋芳華走來。

她的心更亂了。

直到楚亦宸站在了她的面前時，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強撐着才能站直了身體。強烈的男子氣息隔着不遠的距離傳遞來，她只覺得自己一陣陣的眩暈了。

楚亦宸並沒有覺得宋芳華的異樣，在他看來，大多數女子在他面前都是這樣的反應，他早已習慣如常。

“你的父母不會知道今日‘天一’大師所言之事，但我已經鴿傳書將這件事稟明瞭聖上，向萬歲稟明一切，屆時萬歲也許會將你納入後宮，也許會另有安排。在這之前，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否則會有殺身之禍，你可知道了？”

“殿下！我…。”宋芳華此時已經沒有能力去完全消化楚亦宸的這句話，她只是覺得自己從在穆晟夜面前被貪念所控的那一刻開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脫離的軌道。如果在之前那個滅絕來找她的時候自己能乾脆的跟她走，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可是她知道，她已經放棄了最後的機會，她已經走不了了。

楚亦宸什麼時候離開的，宋芳華已經不知道了，她只覺得自己像一片羽毛一樣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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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夏至╮親滴100朵鮮紅，蓁蓁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