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婚期既定，姬瑤光心中更是煩躁。鳳無邪被國師帶走療傷，不知何時纔會得知她的消息。這一個月的時間，太短，她必須要學會自救。

或許，她可以利用的契機就是司馬長空和司馬潭之間的問題。

白日裏司馬長空不在的時候，姬瑤光就變着法兒的向紅楓青茗兩個婢女打聽司馬長空的消息。紅楓和青茗初聽說姬瑤光身份的時候，心中確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太子帶回來的人竟然是光烈公主。不過，很快也能接受下來。

在中霄，能不屑於嫁太子的人幾乎沒有，這光烈公主還真是一個異類，動不動就給太子甩臉色看。這兩天看來是想通了，肯將心思放在太子身上。因此紅楓和青茗將自己所知的情況儘可能詳細得講給姬瑤光聽。

不過，除了知道司馬長空不是皇后生的這一點，這兩個丫頭也沒有爆出什麼猛料來。至於司馬長空身子從小就不好，這個問題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一個男人，身子那麼瘦弱，而且還有一股濃郁的藥香之氣，這不是藥罐子還能是什麼？

“看你們皇上挺魁梧健碩的，怎麼太子竟身子如此不好？”姬瑤光乾脆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紅楓搖搖頭道：“這個應該是太子從孃胎裏就帶出來的病根。公主，我們太子身子雖然弱了些，可他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未必就比鳳太子差了。你和他成婚之後，他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她只當姬瑤光是對司馬長空的身子顧忌，不想嫁給他，一個勁兒得說司馬長空的好話。

對於這樣護主的奴婢，姬瑤光無奈嘆一口氣，繼續自己的問題。“既然皇后不是你們太子的生母，那他的生母是後宮的哪位妃子？”

“公主，太子生母並不是宮中的妃嬪。太子，他是出生後不久被皇上從宮外抱回來的。”

“哦？”姬瑤光揚揚眉，從宮外抱回來的，這司馬長空該不會不是司馬潭的親生兒子吧？要不然，她該找什麼原因來解釋這父子兩人爲何長相差異會如此巨大。不過，她可不能直接問兩個婢女，說：既然你們太子是皇上從宮外抱回來的孩子，那當初皇上會不會是抱錯了？事關中霄的皇室血統，她要是這麼說出來，恐怕明兒就成了中霄的公敵了。

“那，你們皇上平日裏待太子如何？”

紅楓想了想，道：“皇上待太子甚好。”

“究竟怎麼個好法兒？”那日她在金章宮中，聽到的可是司馬潭對司馬長空絕對的掌控，可沒決出有多麼好來。難不成，竟然是她自己感覺錯了？

青茗忙道：“公主，這平日裏吧，皇上是對太子十分嚴厲。可他也是望子成龍心切，恨不得太子什麼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但凡得了什麼好東西，也是先往咱們東宮來送，後宮裏的那些娘娘們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不管太子如何對皇上不敬，皇上也是從來不着惱，從來沒有想過什麼廢黜太子的念頭。民間私下傳言，這中霄第一得意之人非太子莫屬。”

看來，這司馬長空的太子之位坐得十分牢靠。關鍵的一點就是，既然司馬潭待司馬長空這麼好，司馬長空應該沒有理由這麼恨司馬潭纔是。

往後的這幾日，姬瑤光漸漸呈現出服軟之勢。司馬長空見她折騰不出什麼妖蛾子，也就許了她每日可以外出活動一小會。不過，那軟筋散還是每日必服，有紅楓和青茗兩個丫頭看着，她壓根就躲避不得。

起先，她還能在服完藥後借如廁之機進行催吐，可

當晚司馬長空爲她把脈的時候就發現了異常。乾脆給紅楓和青茗下了道死命令，寸步不離得跟着她。用膳，沐浴，如廁，就是安寢，也必須讓姬瑤光在兩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下子，姬瑤光根本就擺脫不得。她每日能做的也就是在司馬長空允許她外出的這段時間之內，儘可能見一些自己想認識的人，打探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消息。

司馬長空這幾日挺忙的，也就沒有注意到姬瑤光最近的舉動。等到他發現過後，姬瑤光已經將他東宮的那些侍妾都見了一個遍，不過很可惜，她並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消息。

這皇家祕辛，果然是瞞得夠緊。

這夜，姬瑤光入睡之後，門突然一下子被打開。涼風順着撲了進來，撩動榻前的幔帳。雖然沒有力氣，可蘇易顏骨子裏的警覺性還是讓她快速醒了過來。

司馬長空一身酒氣，踉踉蹌蹌得走到榻前。他指着姬瑤光道：“本殿告訴你，你這是在白費心機。往後，不許再向人打聽有關本殿的身世問題。”

都說酒後吐真言，司馬長空如今喝得這副醉樣，姬瑤光忍不住想從他口中套出點什麼來。“司馬長空，你在害怕，害怕我打聽出什麼來。”

“本殿會害怕？笑話！”司馬長空笑了開來，嘴角朝上勾起，畫出一個濃濃的諷刺弧度。“他把那件事藏得那麼嚴實，你就是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來的。你若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儘管去打聽。到時候，就是連本殿也救不了你。”

“司馬長空，聽你這麼說，倒像是在爲我好了。”姬瑤光的聲音忍不住柔了下來，也帶着絲絲的誘哄，道，“其實，我對你的身世也不是那麼的感興趣，只是覺得你們父子二人之間的相處實在奇怪。雖然說身在天家，只有君臣，沒有父子。可你和皇上之間，也太反常一些了。”

“本殿和他再怎麼反常也是本殿和他之間的事情，這件事用不着你來插手。”

“我亦不想插手，這中霄的事情和我沒有一點瓜葛，我所想的不過是迴轉東璃罷了。你若是肯放我回去，我也犯不着如此大費周章了。”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誰想着在這中霄浪費時間。司馬長空若是肯放她回去，她也不用在這對父子身上找突破口，好讓自己順利回去了。

“已經晚了。就算現在本殿肯放你回去，他也不肯了。誰要你自作聰明，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呢？這中霄的太子妃，你是當定了。”司馬長空醉醺醺說道。

姬瑤光宛然一笑，道：“你身爲中霄的太子，這麼多年，總歸有自己的勢力吧。只要你想放我回去，就算是你父皇阻撓，可我們也不是沒有法子的。”

司馬長空笑道：“說的不錯，只要本殿想，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是，本殿憑什麼要放你回去？光把你擄來，就費了本殿不少的力，平白放你回去，本殿豈不是虧死？你也知道，本殿一向精於算計，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你覺得本殿會做？”

聽司馬長空這話中意思，事情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說罷，你究竟想要什麼什麼好處。只要你肯放我回去，而我又能做到的事，盡力爲你做到。”

司馬長空眼中恢復了一絲清明，盯着姬瑤光，道：“那，殺了鳳無邪呢？這件事，你絕對可以做到。他恨不得把命交在你的手上，要取他的命，對你來說不是難事。”

“這件事，我做不到。”姬瑤光想也不想就回絕，“就算他願意將命交在我手裏，可我的心

告訴我，我做不到。你換一件吧。”

“換？”司馬長空笑道，“你以爲本殿還缺什麼？榮華富貴，金玉珠寶，這些本殿通通都不缺。現在本殿唯一能想到放你回去的條件就是殺了鳳無邪，可是你卻做不到。所以，我們之間沒得商量了。既然你殺不了鳳無邪，那隻能本殿親自動手了。”

他復又踉踉蹌蹌得走出房門。

姬瑤光心中一駭，司馬長空擄她來的真正目的竟是要殺了鳳無邪。二人若真以武力的相鬥的話，司馬長空未必是鳳無邪的對手。所以，他纔想着將自己擄來。

在中霄的地盤上，鳳無邪是沒有一點優勢的。司馬長空早早佈局，等婚期將近的時候，才放出消息。鳳無邪若是來救自己的話定然是倉促準備，思慮不周，更加能給司馬長空可趁之機 。

她這才明白，當初司馬長空掩蓋住她被擄走的痕跡，並不是不要鳳無邪知道。只是要鳳無邪知道的時間晚一些而已。好給他時間來做充分的準備。

若是鳳無邪不來救自己的話，這司馬長空也不會吃虧。名義上，她是東璃的光烈公主，鳳闌未來的太子妃。鳳無邪曾經當着衆人的面不止一次宣佈過他的心意，如今她要是嫁了司馬長空，鳳無邪他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未婚的妻子被搶，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司馬長空這麼多天一直忙着，想必就是在這中霄都城佈下天羅地網，只等着鳳無邪前來。

越想，姬瑤光心中越不能平靜。翌日一早，就洗漱好，去尋司馬長空去了。

“司馬長空，我想找你談談。”

司馬長空原本用膳的手一頓，昨夜他雖然喝醉了，可說了些什麼話，心中還是很清楚的。“如果你是想本殿打消殺鳳無邪的念頭，那本殿可以告訴你，不可能！”

姬瑤光道：“司馬長空，你可想過，鳳無邪畢竟是鳳闌的太子，你若殺他，鳳闌又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兩國交兵，對天下早有野心的天闕亦會趁機起兵。三大上國一亂，這星雲大陸就會遍地狼煙，不得安寧。”

“司馬長空，你我都很明白，雖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這場一統天下的仗早晚會打起來，可現在還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你將一場大戰生生提前最少三年，不但會使鳳闌、天闕的元氣大傷，就是中霄，也難以爲繼日後的征戰。什麼時候，你竟然也會使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了？”

“既然你說這場仗早晚會打起來，那早打晚打還不照樣是打嗎？提前的結果，無非就是多死幾個人，多耗一些錢糧罷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骯髒，與其明爭暗鬥爾虞我詐，還不如真真實實的刀兵相見來得讓人痛快。”司馬長空邪魅一笑。

姬瑤光倒是怔愣住，她雖然融合掉蘇意顏的記憶，自認也是冷血無情之人。可再怎麼無情，她也不會善動刀兵。

因爲戰爭的糾紛，會將天下蒼生牽連在內。

她雖然可以毫不眨眼得取走人命，可她並沒有到濫殺的那種地步。她還沒有無情到絲毫不顧忌那些善良無辜的天下百姓。

“司馬長空，你真冷血。”

“皇室之人有哪個不是冷血的？你骨子裏的血也是冷的，只是，本殿的血比你更黑一些而已。”司馬長空坦然得承認。

姬瑤光搖搖頭，最起碼她就認識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風 流不羈，可他骨子裏的血是熱的。最起碼，她能感覺到他的血是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