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的話雖沒說得很明,但訥敏卻還是能有所瞭解,他早知道十四阿哥並沒有把自己當兄長,前些時候的時常來往,爲的也是想得到自己的輔佐,在一些對自己影響不大的事兒上,四阿哥也出手助過他幾次,但心裏卻知道,以十四阿哥的心性,即使是接手了八阿哥的勢力,也很難成就大事,所慮的只是,如果他行事太過張揚,自己這個與其一母同胞的,或許也會跟着受連累。
有着前世經歷的訥敏自是知道,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異常的情況,是不會有四阿哥擔心的這個問題的,事實上今生這種事情也真沒有發生,至少眼下是沒有,或許是十四阿哥真學會隱忍了,或許是八阿哥規勸有道,總之十四阿哥這段時候並沒有做什麼大動作,而那個一腔不平忿怨之氣的九阿哥,也沒真去康熙面前做辯白。
雖然多了十三阿哥被封爵之事,但其他情況都是如前世一般的發展,所以訥敏就沒太去關心和擔憂,到目前爲止,四阿哥和前世的想法和打算大體上沒有什麼不同,佈置上也自有章法,訥敏不過是佔有先機之勢,在關鍵點上提醒一二也就是了,再多說就是無益了,更何況她現在也有其他事情要操心。
弘暉已經成婚了,福金出身於富察家,是馬武的女兒,雖沒有馬齊官位高,卻一直是康熙的御前侍衛,四阿哥對他的印象也很好。與此等權貴不顯的人家結親,也與雍親王府這幾年一直低調沉穩的風格相符,更好的是,他們小兩口互相也很能看對眼,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在進入到三月的春暖花開時節。富察氏懷孕十朝。正待分娩,而與此同時,年氏那邊也發動了。
年氏早兩年就可以侍寢了,訥敏並沒有去做什麼手腳,她問過吳大夫了,年氏的體內有一股不太容易被查覺到的寒氣,應該是從胎裏帶來的,若不懷孕生子,倒也沒什麼影響。如果真懷上了,即使不流產,生下的孩子也會非常羸弱。很容易夭折,甚至還要影響到大人的壽數,與前世的情形正好吻合,既是如此。訥敏也就犯不上去多做什麼了。
而因爲這個症候非常之難治,基本上沒有痊癒的可能,所以訥敏決定不需要加以隱瞞,在年氏懷上身子的時候,讓吳大夫將此情況直接稟報了四阿哥,四阿哥聽後,沉思了一會兒,除囑咐了一句“盡力調養”之外,也沒再多說什麼。
訥敏對年氏的調養,也真是很盡心盡力的,凡府中有的,只要對她身子有用,也不講什麼規格不規格了,直接就送過去,又嚴令着年氏身邊的下人們,側福金要出去逛沒問題,卻一定不能讓她累到了,身邊至少也得有四個人以上侍候着,自己更是時時的上門去加以關懷,可是訥敏的熱情,卻並沒有能讓年氏的臉色好起來,反倒讓她更覺忐忑了,身子也隨着懷孕日子的增加而漸趨羸弱,分娩也早了一個多月,與弘暉的福金富察氏正好趕到了同一天。
正守在弘暉這兒的訥敏聽到稟報後,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側福金的日子還沒到呢,怎麼現在就發動了?可是出什麼事兒了?”
“回福金話,”來稟事的丫環忙說道,“並沒有出什麼事,側福金正小憩着呢,就突然覺得肚子疼了。”
“之前可吃過什麼東西?”訥敏又問道。
“只是一些點心,”那丫環答道,“和往常並沒有不同。”
“穩婆們都侍候着了嗎?”訥敏再問道,“側福金可覺得有什麼不好嗎?”
“穩婆們已經在侍候了,也將側福金挪到準備好的產室裏去了。”那丫環說道,“側福金除了喊疼,並沒說有其他不適。”
“很好,”訥敏點了點頭,“你回去,讓相關人等不要亂,都各司其職的好生做好自己的事兒,一定要將側福金照顧好了,我一會兒就過去,中間若有什麼不妥,馬上來告訴我。”
“是。”那丫環答應着退下了。
“額涅,”弘暉這時候也跟訥敏在一處,聽見出了這個情況,就出聲說道,“您過去吧,這裏有我。”
這是富察氏所生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弘暉的第一個孩子,訥敏雖然也按俗例給他在婚前安排了房裏人,卻囑咐他,最好還是先生下嫡子,也省得以後出麻煩。弘暉也見了一些人家長子和嫡子起衝突的事兒,尤以前太子和前直郡王爲最,心中自是很深以爲然,即使在富察氏懷孕時候招人侍寢,也必是要用避子湯。
此時候,他的孩子終於要出生了,弘暉心裏當然滿懷着期待,可聽到自家福金一聲聲痛呼,又免不了有些擔心,還好有額涅坐陣,這種焦慮才能得以緩解,他當然是不願意額涅離去的,可額涅也是這個府裏的主母,側福金自懷孕開始,就總是這不舒服,那又不適的,現在又是提前發動,若額涅不在場,萬一有個好歹,阿瑪雖不會說什麼,卻總歸是不大好。
“沒事兒,”訥敏衝弘暉笑笑,“我馬上就當瑪瑪了,當然要在這裏好生守着。”
年氏生產,訥敏身爲福金,是應該去看着的,可媳婦生產,她這個當婆母的也是義不容辭,更不會爲了年氏,而損害到自己兒子的利益,不只是自己要繼續守在這邊,早選好了一直呆在府裏以備不測的大夫也不能動。
“額涅。”弘暉低低的叫了一聲。
“別擔心,”訥敏擡手撫了撫大兒子的頭,“女人生孩子總是要疼一遭的,她身子一直很好,必能很順利的過了這一關,過不多久,你就要當上阿瑪了。”
正在這時候,太醫到了,這是富察氏發動時,訥敏讓人拿貼子去召的,既是按例,也是爲了預防萬一,現在倒正好可以分去年氏那邊,只是在過去之前,卻先要與這邊的大夫和穩婆交流一下,確保富察氏這邊不會有事。
富察氏也確實很爭氣,第一胎按說都是會困難些的,但她用時卻沒訥敏想象的長,也開門紅的直接生了個兒子出來,訥敏因此也正式進入到了祖母一級。
“給我,”訥敏伸手要過孩子抱進懷裏,細細的打量着,又看向弘暉,“跟你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就長這樣?”弘暉就着訥敏的懷裏,打量着自己的兒子,微微的一皺眉,“好象不大好看。”
“別胡說,”訥敏嗔過去一眼,又將孩子遞過去,“來,你抱抱。”
“別,”弘暉忙擺手道,“我就不抱了,他這麼小,我怕摔了。”
“怎麼會摔了的?”訥敏瞪着弘暉,“這是你的兒子,你抱着時,自然就會小心,別去管那個抱孫不抱子了,告訴你,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你阿瑪也抱過你呢。”
“真的?”弘暉吃了一驚,“阿瑪抱過我?”
“當然,”訥敏笑着說道,“不只你,你幾個弟弟,他也都抱過,只是沒讓你們看到罷了。來,趕緊抱抱你兒子吧。”
弘暉見兒子已經被遞到眼前了,也顧不得再去驚訝父親的事兒,伸雙手小心翼翼的按照額涅的指揮,抱過了那小小軟軟的一團,然後動作就僵在那兒了。
“怎麼辦?”弘暉求助的看着訥敏,“他這麼軟,我不敢動了。”
“有什麼不敢動的,”訥敏搖了搖頭,弘暉自長大之後,就很少見他有這般無措的神情了,“你弟弟們小的時候,你動的也不少,怎麼換成是你兒子,你就這麼沒出息了?”
弘暉戰戰兢兢的將雙手縮到胸前,看着那實在是稱不上好看的小小的面寵,心裏立時涌起了一股暖流,這是自己的兒子,自己有兒子了。
“我去看看你媳婦,”訥敏又搖了搖頭,對弘暉說道,“你再抱一會兒,就交還給乳母吧,小孩子在外邊呆時候長了不好。”
富察氏很累,額上的頭髮都已經被浸溼了,但精神卻還好,正跟她自己的額涅說着什麼,見訥敏進來了,也忙要欠身。
“躺着,”訥敏急走兩步,過去按住她,“這個時候可不用講這個禮數,只管好生歇着,把身子養好,纔是最主要的。”
“恭喜福金!”富察氏的額涅忙起身給訥敏見禮。
“同喜同喜,”訥敏伸手相扶,“我府裏固然是添了長房嫡孫,你也多了一個外孫子呢,這都是你女兒的功勞。”
“哪裏談得上是功?”富察氏的額涅趕緊說道,“這是她的本分。”
“剛纔你也累着了吧?”訥敏又再問道,“本來是不必讓你操勞的,但我想着,有你在,她也能安心些,這纔將你請了來。”
“多謝福金體諒,”富察氏的額涅忙說道,“小女能得侍候在您身邊,是她的福氣。”
“哪裏,有這個媳婦,是我好運,”訥敏笑了笑,又說道,“有你在這陪着,我也就放心了,府裏的側福金此時也正在分娩,我得去看看。”
“福金請。”富察氏的額涅忙恭身相送。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報道,“福金,側福金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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