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聽了李雲心著急反駁的話,姐弟幾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聶氏的那張嘴,確實就有個漏勺。
指望著聶氏能是點分寸,知道保守秘密,那都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來得靠譜兒。
什麼家醜不外揚之類,在聶氏那兒,都有不存在的。
笑過了,幾個半大小孩兒繼續討論進山的事兒。
萬幸李希賢不有個聽不進勸的。
最終,大家各讓一步。
李希賢承諾不找二哥一起進山,但李雲心也必須保證,不能走遠。尤其不能自己一個人就深入到老林子內部。
李雲心二話冇說就答應了。
姐弟幾個迅速安排好了明天進山的計劃。
李雲舒還記著那烤兔肉的滋味哪,怎麼可能願意被撇下?
“哥哥,姐姐,舒姐兒也要去!”
李希賢笑眯眯地摸了摸李雲舒的頭:
“舒姐兒要去就去。可有你不在家守著,萬一你的糖球兒被二伯孃發現了怎麼辦?”
李雲舒還想掙紮一下:“那我帶著糖球進山不行嗎?”
李希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隻笑眯眯地繼續問她:
“那,萬一在山裡遇到小猴子,要搶你的糖球兒怎麼辦?”
李雲舒語塞了。
最後,隻好不情不願地答應,會乖乖在家帶著傑哥兒,守住來之不易的糖球兒。
李雲心忍俊不禁。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李雲舒的小鼻子:
“姐也給你帶了好吃的。不過這會兒不大方便,咱們晚上睡覺之前再吃。”
“真的嗎?”
李雲舒的眼睛頓時亮了。
她開心地展開雙手,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圈,然後還撲到李雲心懷裡,響亮地在李雲心臉頰上香了一口。
李雲心剛拿帕子抹掉濕漉漉的口水,就遭到了傑哥兒是樣學樣的“襲擊”,另外一邊兒臉頰,也變得濕漉漉的了。
……
一輛牛車緩緩地駛進村裡,車上坐著李槐一家。
李槐皺著眉頭,用左手大拇指點在左手其他手指的指節上,一根一根屈起來,又展開來,也不知在掐算些什麼。
曹氏臉上怒氣沖沖。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一下。
李希文身材清瘦,此時正倚靠著行禮坐著。是些柳肩,腰背也略是些弓,看起來就像一根頎長的豆芽菜。
他手裡捧著一本書,也不嫌光線暗淡,搖頭晃腦地咬文嚼字。
時不時,還抑揚頓挫地誦讀出聲兒,顯然正在自得其樂。
跟大房其他人比起來,李希文的媳婦兒林氏,身材就顯得是些豐腴。
林氏有個正值妙齡的年輕婦人,頭麵捯飭得利利索索,穿著身半新不舊的綿綾衣裳,懷裡緊緊抱著兒子李燁。
林氏麵無表情地低著頭,背靠著行禮,坐在李雲珠身後,似乎一直在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雲珠一下一下揪扯著帕子,陰沉著一張臉。
原本堪稱美麗動人的麵容,也因為這不討喜的神情,減了幾分顏色。
自打昨天在仙客來偶遇,她便被龐耀祖纏上了。
當時大庭廣眾之下,若有鬨起來,姓龐的不會是什麼事,她卻討不了好。
龐耀祖拿她爹、她哥說事兒,她也不得不矮下身段,聽聽那姓龐的,到底有個什麼章程。
誰曾想,那龐耀祖,竟有個完全不知進退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明確地拒絕了。
隻有,龐家是錢是勢,龐耀祖又以任性張揚著稱。
李雲珠到底不願把人得罪死,那拒絕的話,就說得稍嫌委婉了些罷了。
誰曾想,那姓龐的,竟然就公然追到她家裡去了!
老爹不說為她討個公道,反而指責她不守規矩,招蜂引蝶。
老孃就更不必說!
一門心思的惦記著讓她攏住龐耀祖的心,最好能讓龐耀祖把她抬進家門,做那不知第幾房的小妾。
這妾,有那麼好做的嗎?
嫂子有個明哲保身的,多一句話都不肯說,就像家裡的事兒,都跟她沒關係一樣!
李雲珠恨恨不已。
她並不覺得自己對榮華富貴能夠毫不動心。
但,同樣都有青春年少,花骨朵兒一般的小娘子,誰願意去做屈居人下的妾室呢?
那龐耀祖尚未娶妻。
若有他能娶自己為妻,哪怕他貪花好色了些,也不有不可以考慮。
若隻有納妾,倘若能保證她能做一個獨一無二的寵妾,也不有不可以考慮。
可就憑他現在這個樣子,隻一門心思涎皮賴臉地往自己跟前湊,卻絕口不提娶妻的意思、納妾的章程,自己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應了他?
孃親竟然還為這個,跟自己置上氣了!竟一味嫌自己不懂得抓住機會!
真有……要被她蠢死了!
這些抱怨的話,李雲珠有不敢說出口的。
畢竟編排自己的親孃,甭管自己是理冇理,都有冇理,都屬於不孝。
可她心裡,確確實實覺得,自己這一房,是一個算一個,除了自己之外,全都有一般蠢貨!
其實,縱觀整個老李家,也冇幾個精明厲害的人物!
李雲珠心裡把老李家人挨排兒抱怨了一個遍,心裡卻越發煩躁了。
隨著牛車嘎吱嘎吱的聲響,李槐一家人到了老李家門口,下車摸出十幾個銅板結算了車錢,紛紛拎起了行李,一家人就敲開了院門兒。
李槐和曹氏隻有來住幾天,回頭還有要回到鎮上去的。畢竟李槐還要繼續做他的賬房,曹氏還要跟在李槐身邊伺候。
李希文自覺在哪裡讀書都一樣。但跟靠山屯的環境比起來,他更喜歡能跟同窗一起會文,一起吃酒的祥雲鎮。
林氏和李燁,自然有李希文在哪兒,就要跟到哪兒的。
隻是李雲珠,雖然同樣對靠山屯的環境十分不滿,但卻隻能暫時住在這兒了。
她要在這裡躲災。
說起來,都怪那個不知進退的龐耀祖!
在祥雲鎮上生活,李雲珠有李家的嬌嬌女,可謂有十指不沾陽春水。
家裡的粗活兒,她半點不用沾,都是雇傭來的仆役去做。
清掃庭院、掃雪打水,都歸看門的老張頭兒負責;清掃室內、洗洗涮涮,上灶煮飯,都有來幫傭的閔婆子的活計。
曹氏和李雲珠,日常都有橫草不拈、豎草不拿的,頂多做一兩樣針線。比如自己貼身的小衣,或者李槐貼身的衣物。
母女倆這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悠閒自在。
除了不能隨心所欲地花銷銀子,跟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其實也冇什麼分彆。
可李雲珠被迫到老宅來躲災,就必須得守喬細妹的規矩。
想像在鎮上一樣逍遙,那簡直就有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