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叔竟然有這本事！」冷甜甜表示難以置信，她激動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年問天的身邊，用小眼睛仔細打量著年問天的右手。

那隻手除了長得有點白凈細膩以外，和別人的手，並沒有特別的不同。

「甜甜，你看叔叔的手作什麼，發明創作主要是用腦。」夏蟲蟲提醒冷甜甜。

「這是你們點的麻辣小龍蝦……這是麻婆豆腐……」服務員端著托盤，開始陸續上熱菜，一邊上菜一邊報菜名。

年問天用手撫了撫小甜甜的腦袋，溫和地說：「小甜甜，坐下吃菜。」

冷甜甜就在年問天身邊的椅子乖巧地坐下了，她抬頭看年問天，越來越發覺他不但長得象父親，而且有父親的氣息。

「叔叔，你是教歷史的，你一定擅長總結歷史經驗，對吧？」冷甜甜對年問天充滿了好奇，她問出了一個有相當水準的問題。

「得分什麼，理論與實踐有時會出現一定程度的背離。」年問天站起身幫小甜甜把碗筷拿了過來，替她夾了一隻小龍蝦擱在碗里，「不要研究我，來研究美食。」

年問天感覺自己其實相當無趣。

即使升職加薪，也不會欣喜若狂；就算被人打擊報復，也不會怒不可遏。

「理論與實踐的背離？」夏蟲蟲覺得有點耳熟，他記得哥哥夏鵬飛曾經跟自己說起過，「我想起來了，我們公司有個銷售經理，賣東西那叫一個厲害，可有一次我讓他即興講話，那就狼狽不堪了。」

「叔叔，你這麼好，年心的媽媽卻離開了你，你分析過原因了么？」冷圓圓將注意力拉回到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她一塊食物也沒動。

她和小甜甜對年問天的探索熱情都空前高漲。

她已經是在扒年問天的傷口了，如果是換了別人，她可能不會這麼不厚道。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堅信，就連夏鵬飛和冷絲雨也佩服的歷史老師，必定是最能直面自己的歷史真實的。

如果連年問天都不能直面自己慘淡的歷史和淋漓的鮮血，那麼，他就不是一個真正合格的歷史老師。

三寶的眼睛齊唰唰地看向年問天。

年問天盯著小圓圓探索的眼神，平和地回應，「分析過。」

「那是什麼呢？」夏蟲蟲追問。

年問天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品嘗，麻辣刺激的味兒很快在口腔中擴散，就像那不願提及的往事一般。

年問天坦然答道：「我對年心沒盡到父親的責任。」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再次擁有一個家庭，你不會讓歷史的悲劇重演了吧？」那一瞬間，冷圓圓的眼睛特別大也特別明亮，或許是因為映照著頭頂美崙美奐的燈光。

「不會。但是……我可能不適合有家庭了。」

「怎麼不適合了？」冷圓圓突然有些激動起來，「你不能因為跌倒過就喪失了站起來的勇氣啊……」

「對呀，年叔叔，丟了一棵樹，還會有大片森林的。」夏蟲蟲拈起一塊鮑魚，放在嘴裡慢嚼。

「我姐姐說：『生活為你堵上一道門，你就用你的腳踹爛一扇窗！』」就連小甜甜也小手緊握，還真用小蹄子狠狠踹了一下，卻不小心踹上了桌子的腿，一下子疼得齜牙咧嘴。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年問天在引領三寶的成長了。

……

「雨兒啊，你說圓圓、甜甜和蟲蟲他們在搞什麼鬼名堂？」鳳凰小區冷絲雨家的飯廳里，林婉如夾了幾塊筍子放在碗里，眼睛看向剛剛盛了飯就座的冷絲雨。

「媽媽，你得多吃肉，你太瘦了。」冷絲雨夾了一塊雞肉放在林婉如碗里，低頭扒了口飯，悠悠開口，「我也想知道啊。」

其實冷絲雨似乎對三寶的意圖有所察覺，但她絕對不會明說的。

秋朵兒拿磁勺一邊往碗里盛湯，一邊安慰婉如，「我們應該相信她們是乖寶寶，她們不會做壞事的。」

「小秋，你猜她們會為了啥事辦年老師的招待？」

「這個嘛……呃……我想想看，年老師是梓虛市最好的歷史老師，或許她們向年老師請教歷史問題。」智商不低的秋朵兒純屬信口開河，她就算猜出三寶會鬧什麼夭蛾子，也只會裝糊塗的。

「不可能吧，他們學什麼歷史！歷史離他們很遠呢。」林婉如立刻否定了秋朵兒的猜測，她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遠的，媽媽。歷史和我們每個人都有關係。」冷絲雨又試圖開啟學術討論模式。

「幾個小屁孩子會跟一個大人討論歷史，鬼才肯信。」林婉如試圖以自己普通人的思維去衡量三寶。

「媽媽，他們不是普通人。」冷絲雨又夾了一塊鴿子肉很自然地放在林婉如碗里。

……

「先生，您點的菜品已上齊，如果還有需要，可以再點。」商務酒店，服務員點完菜，就站到一旁用奇異的眼神看了看正在喝水的冷圓圓。

看了看扭頭就走，可走了幾步又回來，繼續盯著小圓圓看。

服務員叫李佳露，是小圓圓直播間「銀河系最萌」的粉絲，但粉絲等級不高。

她想上前問圓圓事情，可又覺得自己這微不足道的粉絲值應該不會引起圓圓的重視。

「姐姐，你想說什麼？」李佳露去而復返，欲言又止的言行舉止沒逃過小圓圓犀利的大眼睛。

「我……萌萌，其實我是你一個粉絲，我……我想問你什麼時候開播？」

「有什麼特殊情況嗎？」小圓圓從服務員心事重重的表情猜測出這個粉絲應該另有隱情。

「我媽媽有抑鬱症，她很喜歡看你的直播，前次聽說你出事，她的抑鬱症更嚴重了。」

李佳露猜想，如果能看到圓圓平安無事，或許對抑制她母親的病情有幫助。

「我會考慮的。」冷圓圓挑了一隻小龍蝦擱在碗里。

雖只是風輕雲淡的一句話，也讓李佳露受到了莫大鼓舞。

「我回去給你打賞。」李佳露喜滋滋地拎了盤子朝門外走。

「姐姐——」

「什麼？」李佳路沒料到冷圓圓會跟自己繼續交談。

「你工資多少？」小圓圓關心起粉絲的收入狀況來。

「保底2000，加上分紅、獎勵什麼的，也就2500左右。」李佳露不嫌圓圓問得唐突，也不掖著藏著，把真實收入告訴了小圓圓。

「每月還得出房租水電？」

「嗯。」

冷圓圓垂下眸子，一手捏住蝦頭，一手捏住蝦尾反向一轉，將蝦黃蝦尾剝出，「你不用打賞了，好好給阿姨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