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機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差點就交代給這輛十輪卡車了，流著淚握住絲雨的雙手猛搖，整個人神經系統已經崩壞。

除了一個勁地搖手，她已經暫時失去思維能力和語言能力了。

「阿姨，你搖夠沒有？」冷絲雨瞪著燈籠大的眼睛朝女司機看，她忽然想用爪子撓一下後背了。

感覺後背的某一處肌膚似乎需要爪子的問候了。

「沒……沒有。」

「那你抓緊些。我後背有點癢了——」

「哪裡？我幫你——」一旁的翩翩少年主動伸出手來替少女撓起後背來，「是這裡么？」

「上面——」

「這裡？」

「左邊——」

「現在呢？」

「哎，不對——」絲雨忽然想起GN市近期兩起縱火案來。

「要靠右？」

「就那裡……鵬飛，既然花正艷對你那麼痴情，為什麼她又要讓人縱火害你呢？」

「力度合適不？」少年隔衣搔癢，眸子停留在前方的連環追尾現場，思緒卻轉到了GN市，「或許她只是為了借那個二貨傳遞一個錯誤信息——縱火案的背後主使是個男人。

畢竟她是以男人的面目出現在那二貨面前。」

「她不是真想殺咱們？她只是想誤導J局？」

「可能吧。」

sha手的心誰能猜得透呢？

雨後的天空格外明凈，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陽光懶懶地斜照在高速公路上。

那隻被大卡車碾成薄片的轎車在柔和的陽光下泛著金光，它的身後已排起了長龍車陣。

陽光很明媚，北風卻很強勁。

這強勁的風是華國北部高氣壓的氣流朝南部低氣壓流動而形成。

它吹亂了絲雨頭上烏黑細碎的短髮，也吹得小圓圓頭上的朝天辮一陣晃悠……

「圓圓冷不冷，要不要給你加一條毯子？」小蟲蟲握住小圓圓的一隻胖手呵著熱氣，打著噴嚏輕咳了兩聲，「咳——咳——」

「不冷，我的肉肉比你多，我比你更抗寒。」小圓圓嘟著小嘴說，她感覺小蟲蟲的身子太單薄了。

「圓圓，我也幫你暖暖。」獻殷勤不分性別，小甜甜也不甘落後，也握住小圓圓的一隻爪子直呵氣。

小甜甜總認為小圓圓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可愛最聰明最冷靜的寶寶。

就在剛才下車時，小甜甜急得連安全帶也解不開時，是小圓圓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解下安全帶。

冷圓圓先看看左側的小蟲蟲，再瞅瞅右側的小甜甜，兩眼放出驚異的光，「連呵氣這事你們也搞競爭，是看誰呵的氣更多麼？」

小甜甜努一努小嘴，示意小蟲蟲和小圓圓朝一邊看，「飛哥哥也在呵氣呢。」

……

被碾壓的不只是女司機的那輛轎車，還有蘇逸塵放置的三角架。

蘇逸塵拿起變形的三角架，放進轎車尾箱，然後招呼夏鵬飛，「夏總，現在可以上車了。」

大家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小甜甜問蘇逸塵，「蘇哥哥，現在沒有危險了么？」

「暫時沒有了。小甜甜被嚇到了么？」

「小心臟現在還撲通撲通的呢。圓圓你摸摸我的胸口——」

小圓圓還真就伸出小爪子去摸了摸小甜甜的胸口，「嗯，跳得是很快。」

小蟲蟲去拽小圓圓的小手，「你摸摸我的胸口。」

「怎麼，你也緊張嗎？」冷圓圓感覺小蟲蟲跟自己一樣，是比較冷靜的寶寶。

她的記憶回溯，想起蟲蟲下車時還記得給自己解安全帶。

那不是一個緊張的人能幹的事。

「摸摸看吧。反正在跳動。」

「不跳你不掛了嗎？」說歸說，小圓圓還是摸了摸小蟲蟲的胸口，「咦，還真快呢。」

小蟲蟲這時又連續咳嗽了幾聲。

小圓圓見小蟲蟲還流鼻涕了，連忙用手摸一下小蟲蟲的額頭，「啊呀，有點燙。姐姐姐姐，小蟲蟲像是感冒了，有點發燒！」

絲雨聽了連忙起身，腦袋伸得老長仔細察看小蟲蟲的臉色，也用手摸摸小蟲蟲的額頭，「真是發燒了。」

「頭不頭疼？」冷絲雨問蟲蟲。

「好像不疼。」

「惡不噁心？」

「不。」

「四肢乏力不？」

「也不是特別明顯。只是流鼻涕，咳嗽，還有點發燒。」

「那就是輕微的風寒。我去為你拿點葯。」冷絲雨打開車門，到尾箱里拿了點消炎和退燒的藥片，再拿了個軍用保溫壺。

打開前排車門，擰開保溫壺瓶蓋，絲雨將葯先遞到蟲蟲手上，再遞上水壺，「把葯先吃了，你得多喝溫開水。」

「連感冒藥你也帶了？你這物資儲備挺豐厚的。」夏鵬飛見少女此時的眸光此時溫潤柔和得跟秋夜的月光一般。

小圓圓得意地說：「我小時候經常感冒，一出門姐姐就得帶感冒藥。」

「記住，小蟲蟲，你得多喝溫水，這是物理降溫，也可以加快排毒。水壺就擱你這兒了——」絲雨輕輕拍拍小蟲蟲的肩頭。

不知是因為生病讓小蟲蟲的心理變得更脆弱，還是因為此時的絲雨確實比平常溫婉了太多。

小蟲蟲突然竟有想哭的衝動，此時的絲雨不像是大姐姐，倒像是他慈祥的媽媽一樣。

儘管譚若梅長期忙著為GDP作貢獻，忙著為家庭財富積累而勞累奔波，很少管小蟲蟲。

小蟲蟲健康時和生病時，身邊都只有夏鵬飛和保姆。

但譚若梅任何時候對小蟲蟲都是特別溫柔慈祥的。

男子漢不能哭。

他真的不想這麼沒出息的。

他從來認為自己頭腦靈活，將來是要成就一番偉業的，雖然體力不濟，但一樣是個小男子漢。

夏蟲蟲忍了忍，就在絲雨關上車門的一瞬間，還是沒忍住眼淚。

「是不是很難受？」小圓圓見夏蟲蟲掉了兩顆晶瑩的淚珠，以為他很難受，連忙拿紙巾替小蟲蟲擦眼淚，「這種風寒，注意保暖喝水，應該很快就能康復的。」

小圓圓還一面去扯過小毯子，把小蟲蟲包裹了起來，「這下會溫暖得多了。」

夏鵬飛敲敲小蟲蟲的座椅，不但不送溫暖反而打擊蟲蟲，「蟲蟲，你這體質也太弱了。」

「我體質弱也有競爭力，商業競爭不是比拳腳功夫。」

「健全的體魄也是競爭力的一部分，你跟商業對手談判，談半個小時你就斷片了，你還怎麼跟人斗啊？你這體質到了國外，連一所好大學也上不了。」

「我……啊——啊嚏！啊嚏！」夏蟲蟲連打了兩個噴嚏，咬咬牙說，「我回去打沙袋！」

……

「市政府表示，響應華國中央的號召，我們要儘快建立現代產業體系，加快經濟體系優化升級……」梓虛市葉知秋家客廳，電視里正在播放梓虛市新聞。

「玉阿姨，請你把電視關上，我要學習。」葉知秋蜷在沙發上，捧了個Ipad，開了個網路數學直播課學習數學。

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叫玉嬌龍，是葉知秋家的保姆。

葉知秋的父母在大學任職，還時常外出演出，根本沒時間照顧葉知秋。

長年照顧葉知秋的任務就落在了玉嬌龍的身上。

玉嬌龍關上電視，回頭對葉知秋溫和地說：「知秋啊，葉教授說你每天要堅持彈鋼琴，別把專業給丟了。」

「我最近要突擊文化課。專業課適度放一放也沒問題。」葉知秋頭也不抬，再次看向了Ipad屏幕。

屏幕上的數學教師語速比較慢，「弧度制是什麼呢？

它其實也是角度的另外一種單位而已。

高中階段角度的單位有度，例如90度，記作90°；還有弧度，例如20弧度，記作20rad——」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葉知秋見是晉非凡的來電，想掛掉電話，但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知秋，要不我來你家替你補課？」

「不了，謝謝，我在網上學習。」

「你現在每次考試的數學在六十分上下徘徊，如果由我替你補課的話，我保證能將你的數學提升到一百二十分以上！

網上的老師能為你提供這種保證嗎？」晉非凡想幫葉知秋提高數學成績倒是真心的，只不過，他還會有別的要求。

葉知秋盯著已經關閉電源的電視發獃。

她其實對晉非凡多少還是有些情愫，雖然出於自尊，想跟他決裂，但對晉非凡這麼有誘惑力的要求她還是無法做到波瀾不興。

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她發覺網上的教學對她的幫助不大。

動心歸動心，但理智還是讓她狠了狠心，「……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掛了！」

掛上電話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無法再次集中注意力投入到數學直播課的學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