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圓啃著雞腿，明亮的眸子突然看向左側的夏正陽，「夏伯伯，你這座別墅花了多少錢？你說實話！」

一句話整蒙座中人。

一個小孩子居然關心起事關國計民生的房價來了！

小蟲蟲心想，咦，你終於過問起我的家底來了！

「小圓圓，你要幹嘛呢？」絲雨用紙巾抹了抹嘴唇，眼神里寫著七分迷惑三分崩潰。

小圓圓不理姐姐，很認真看著夏正陽，「夏伯伯，你跟我說實話呀，要多少？」

夏正陽實話實說，「一千五百萬。」

夏鵬飛介面說：「等你長大時，有可能不只這個數目。」

小圓圓大大咧咧地說：「知道了。」

冷絲雨內心很抓狂，她以為小圓圓小小年級就看上了夏家豐厚的物質條件，變成了一個十足的拜金女。

面對冷絲雨質疑的眼睛，小圓圓說：「我就是想了解將來我要掙多少的錢才能買這麼大的房子。」

小蟲蟲說：「圓圓，不用你掙錢，你只負責花錢就行。房子車子有我就行。」

小圓圓擰了擰眉頭，不滿的眼神掃向被父母擁在當中的小蟲蟲，「我為什麼要花你的錢？我自己能掙的。你認為我掙不了那麼多錢嗎？」

絲雨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夏正陽譚若梅和夏鵬飛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小圓圓這麼要強的個性僅僅是因為幼稚還是因為骨子裡就受到林婉如和絲雨的影響。

「小圓圓有志氣，你能行的。」夏鵬飛知道這不但是小圓圓愛聽的話，也是絲雨愛聽的話。

「夏伯伯，我爸爸給我買了什麼禮物？」小圓圓又問夏正陽。

絲雨怕夏家的禮物太貴，就說：「我猜爸爸會買毛絨玩具之類給圓圓。」

「學習機。」夏正陽認為買個學習機應該是很普通的禮物。

但絲雨一聽，臉色一變，但又不好拒絕，畢竟夏正陽說是冷翔給小圓圓的禮物，不能讓小圓圓起疑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夏鵬飛見絲雨臉色有異，隱隱感到一絲不安，以他對絲雨的了解，他猜測她多半會背著圓圓把這筆款項還回來。

「夏伯伯這次回來什麼時候走？」毫無疑問，小圓圓竟主導了這次會餐的談話。

夏正陽眼神微暗，「下午就走。」

一旁譚若梅眸子的神采也黯了幾分。

小蟲蟲把筷子一扔，噘嘴表達不滿，「爸爸就跟我們家的客人一樣，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去。」

小圓圓也很吃驚，「這麼急呀，你見了我爸爸一定要跟他說我現在會背幾百首古詩、學了不少漢字，還學了數學和英語。」

夏正陽不動聲色，「好，我一定把話帶到。」

「我爸爸回來的時候，他就會發現，我不但長了年齡，還長了本事。

我前天晚上還夢見爸爸對我笑了……」

圓圓的話讓譚若梅當場就轉向一邊掉淚了，冷絲雨拚命扼制想要大哭的衝動，默默地低頭夾著菜。

這頓飯吃得很壓抑很傷感，既有因夏正陽而起的生離之緒，也有因冷翔殉職而帶來的死別之憶。

飯後，賓主在客廳中敘談，夏正陽將一台高端學習機交到小圓圓手中。

小圓圓捧在手裡當稀世奇珍，「我一定好好學習，好讓爸爸高興。」

隨後，夏正陽的一個來電引來譚若梅的暗自垂淚和小蟲蟲的放聲大哭。

絲雨在鵬飛的眼底也發現了一抹晦暗。

那是催夏正陽出發的電話。

大家冒雨追出院門。

門前停著一輛加強型越野防暴車，大家直勾勾的眼神緊盯著夏正陽挺拔的身形消失在車內。

防暴車噴出一道濃煙在凄冷的冬雨中轉瞬消失……

「爸爸一一」小蟲蟲聲嘶力竭的哭聲穿過沉沉雨霧直達遠方……

另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又帶走了夏鵬飛兄弟倆和冷絲雨姐妹，冷清的街道只剩一襲瘦削的身影，揮淚如雨……

副駕位置的冷絲雨掏出手機查了查學習機的價格，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轉給夏鵬飛。

「接受也是一種美德，你不接受，我會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

夏鵬飛絕對想象不到讓絲雨改變主意的竟是小圓圓的話。

夏正陽畢竟是冷翔的戰友，為戰友的孩子買份禮物，也屬平常之事。冷絲雨心想。

她終歸不忍拂了夏正陽的一份心意。

小蟲蟲還在小聲抽泣，小圓圓拿紙巾忙不迭地替小蟲蟲抹眼淚。

「蟲蟲不哭，說不定到春天的時候你爸爸和我爸爸就回來了。」

「春天還有好遠呢。」

「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春天還會遠嗎？」小圓圓突然變成了一名哲學家和詩人。

……

「鵬飛，我抄作業手都抄酸了。」

「長個教訓也好。」

「我替你講歷史吧。」

「不用，我現在不想學習。」

下午，見絲雨情緒不高，夏鵬飛也無心跟柳星學習。

在他心裡，就算是B大的歷史學教授來替他講歷史，也不如絲雨對歷史的分析更入耳入心。

夏鵬飛埋頭在筆記本上走筆如飛。

「寫的啥？讓我瞅瞅。」柳星想伸手拿過夏鵬飛的筆記本來看。

夏鵬飛拍開柳星的爪子，「日記呢？想窺探我的心事么？」

「小時候你對我可沒秘密，」柳星感到好委屈，「如果我沒有出國，咱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人生沒有如果。」

柳旭東去華可多身邊，向華可多伸手，「拿來。」

華可多瞪著小眼睛，「你討債呀！我欠你錢啦？」

「書包，我替絲雨檢查零食。」柳旭東理直氣壯地說。

華可多剛要發作，可一看見絲雨美眸中的兩束冷光，趕緊陪笑，老實把書包奉上，「好，咱們絲雨也是為了我好，是吧？」

華可多朝絲雨擠出了個勉強的笑容。

任何時候，華可多包里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即使帶零食，也用專門的食品袋裝好。

「今天你竟然帶了一包巧克力？」柳旭東掏出戰果，心裡卻不大痛快。

「旭東，巧克力給我！」夏鵬飛突然說道。

「開著大型購物中心的兩位少總居然會搶一包零食！」蔣美丹表示不服。

柳旭東對夏鵬飛是有求必應，當即把巧克力隔空飛去，夏鵬飛伸手穩穩接住。

「我吃一塊。」柳星鶯聲傳語，眉目含情。

夏鵬飛說:「我今中午沒吃東西，一包也不夠呢。」

夏鵬飛廢了那包零食的外包裝，從中抽出一隻巧克力，撕了紙，悄悄拿過一旁冷絲雨的一隻縴手，把巧克力放在她手心，然後若無其事地吃起另一隻巧克力來。

絲雨正在提前背誦今天要上的課文《寡人之於國也》，冷不防被送了一顆巧克力，也沒多想，直接就將巧克力往唇上一送。

秋水般的眸子還沒有離開書本上的文字。

見絲雨把巧克力放在唇邊輕咬一口，夏總的嘴角眼角眉梢勾出了一抺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