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恨魔淵

綠魔隕時，三千魔河倒流，毒瘴失控逸散，飛鳥墜亡，魔道餘下七位準聖齊聚通天峭壁之中的魔殿，回溯其亡故緣由。

羅旰二徒任行魔尊自發主持事宜，秘法之下，綠魔生前一刻的景象在祂們面前呈現，卻在關鍵時候，只得一團漆黑，看不清祂抬首望天時究竟看到了什麼。

「那......那嬰孩莫不是天尊轉世，恨吶！」

「連秘法都找不到真兇，對方當是用了什麼不得了的遮掩手段。」

「窮我一生，定要將這藏頭露尾的傢伙揪出來抽魂碎骨，折磨萬載千世！」

「休說沒用的，如今怎麼是好，天尊與代天尊連遭殘殺，聖地損失慘重，誰來主持大局，旁的道脈豈不是會欺我道無人！」

任行魔尊正欲開口，淵明截話，「二尊隕落，乃魔淵憾事，但值多事之秋，我等不宜過於沉湎悲痛。」

等諸大准聖的視線都落到了這位魔帝身上，祂道，「九大天域失之有八，倘若六道天尊仍在其位，或能牽制太一之勢，偏祂們都不在，連鎮脈聖寶都沒了蹤影，各位捫心自問，聖地真的壓製得了太一嗎？」

任行魔尊直率道，「你不必拐彎抹角，我們都知道魔宮與太一的嫌隙，說太一稱霸九天，阻了我們的道也不為過，可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在能牽制它嗎。

一條道脈從來都牽制不住一個天朝，魔淵之所以能做操局者，是因為魔淵是六合聖地之一，靠的是整個六合聖地的力量，你想單拎出魔淵和如今的太一斗，勝算很小，我絕不同意你去自取其辱。」

「先前的六合聖地以中立之策應對九天變化，那是因為六合聖地有足夠的實力保衛自己的立場，失去初代天尊的六合聖地還有這個實力嗎，帝長生又如何會放過吞併聖地的機會，帝王的野心，不會容許有哪個存在，遊離在掌控之外！」

「爾等的躊躇猶豫，只會換來跟扶公盟、逍遙聖殿一樣的下場。」淵明魔帝掃視面無表情的上尊們，口出驚人之言，「帝長生之能詭異，絕非常人，何為合道，道果圓滿是合，這一世的道果，在下一世精深也是合，兩個不同的道果融合也是合，而神道創界，絕對不可能只靠一種道果。

界中為何有地、為何有天、為何能容物、為何能納生靈，怎也得轉世多回，參悟最基礎的各類世界元素，聚起一顆創界道果，這在一世、在短短數千年內，是辦不到的。

各位又是否知道，當初古天庭測試，前世鏡里，帝長生之影乃迦樓，只因無天本相鏡中照映出的是她本人，便當她已斬斷過去道業，成為全新的存在，故而對她的前世秘而不宣，一個沒有前世的人，真的可以在今世做到這個程度？」

任行魔尊：「你想說她就是迦樓，仍擁有過去的道果？」

淵明魔帝眼神深沉，嘴角譏誚，「迦樓有一秘技少有人見，以虛化實堪比創界，帝長生也有此術，不過與她對戰過的人大多死了，也很少有人識，我關注她良久，再清楚不過，她與迦樓脫不了干係。

迦樓的瘋是難以磨滅的，迦樓存世一天，便會帶來死亡與戰爭，一個疑似是迦樓偽裝的大帝、一個窺探到神脈位置的神道者、一個有能力統一九天的天朝主宰，等她坐上天帝之位，聖地真能獨立於外嗎？」

眾魔道准聖或驚或疑或怒，拿不定主意，一尊問，「你說了那麼多，究竟想做什麼，任行也說了，我魔道不一定打得過太一，這要鬧個兩敗俱傷，不是給其他道脈撿便宜？」

「魔道打不過，六合聖地呢，混沌海呢！」淵明亮出目的，「本帝乃沉恨魔淵嫡脈之一，乃魔宮之主，試問天下魔道，本帝擔不擔得起天尊之責，而本帝為天尊，定要轉變劣勢，重奪九天道場，還所有道者一片朗朗乾坤。」

祂睨著眾上尊，「不服者，和我死戰！」

這叫某幾位實力強大的魔尊氣歪了眼，任行首先不答應，「奪權而已，何必做大堆掩飾，沉恨魔淵已因你與太一之戰傷了元氣，豈可重蹈覆轍，打就打！」

淵明尚未動手，卻有數位魔尊朝任行圍殺而去，任行大驚失色，勉強壓住陣腳，「羌吾、貫眾你們、你們竟與祂勾結？！」

「天尊之位能者居之，老天尊行事太保守，樣樣要跟其他五道商量，本座不喜！」

「照中立守則，依逢帝規則，我魔道難求天帝之位，我道哪裡差了，為何不能獨領風騷！」

有人主戰，就有人主和，淵明魔帝冷眼看著祂們打成一團，自相殘殺，坐等沉恨魔淵落入手中。

相似的變故還發生在其他地方——

春秋苦境大殿，各宗准聖與二代弟子依序列位，氣氛像是被灌了滿堂風，格外喧囂。

廣素無印宗素心法尊面凝如冰，「大道之下，氣運不固，神道強則六道衰，神道廝殺如養蠱，此蠱匯九天氣運，壓滅六道氣運是早晚的事，天尊失位，更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本尊不願屈服太一神系，也不願見天下道脈受控於一人，太一的步伐，必須到此為止。」

武祖淡淡道，「素心法尊未免言之過早，你怎認為太一與聖地會一消一存。」

「武祖不必裝糊塗，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接下來我所為，是要撥亂反正，將九天主權重新拿到道脈手裡，以神道填殺劫，再滅神道，建立屬於我們的道者天庭，才是真正的局，若讓神道執掌九天，豈不是掉入了另一個火坑？

你們不想參與就看著，你們要想參與，我也歡迎。」

劍宗代宗主無常上尊深鎖著眉，看向對面武祖座下的守道帝君，恰好對上了一眼。

守道帝君易裳袖手而立，笑意有幾分寡淡，「人道為人，與天朝為蒼生並不衝突，照法尊所言，雙方會一盛一衰，若人道融於天朝呢，豈不是九天億萬萬界，皆可佈道，那還會衰嗎。」

素心法尊：「融於天朝，成為太一根系，可還是我們的人道？」

「人道，有你我之分嗎。」

「從春秋苦境的人道到九天人道，是躍進還是倒退？」

「究竟，什麼是人道，您想過嗎？」

「我便知你別有用心。」素心法尊質問，「你想背棄六道同盟，投向神道嗎，神道主氣運、聚信仰、划疆域......奪佔九天資源，貽害無窮！」

「我只知寰宇之勢分分合合，順勢則生，逆勢則亡，哪個順，哪個逆，諸位上尊看得比我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