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秀英急急忙忙帶著兩個外孫女進了醫院，問清楚急診室，趕過去就看到急診室外面一臉慘白的江心和江老實。

「怎麼樣？人怎麼樣？」

范秀英把孩子們推過去。

拉弟和招娣看到母親，歡歡喜喜的撲過去。

「媽，你怎麼在這裡？我們還以為你生病了。」

拉弟不小，別看六歲，懂事得很。

江心搖搖頭，「媽，沒事兒，你和妹妹在這裡坐一會兒，你爸現在在裡面。」

臉色蒼白，她不想隱瞞。

大夫說了，秦大壯情況很危機，很可能會隨時沒命。

「江心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好端端的秦大壯喝了老鼠藥啊？」

范秀英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怎麼秦大壯還和他們江家在這裡糾纏不清，上一次欠錢的事情已經夠讓人嚇人。

那一次多虧人家金大川給解決。

那是看在宋莫庭和江小小的面子上，可是總不能沒完沒了出這樣的事情。

好不容易幾個月清靜下來，秦大壯怎麼又鬧出這樣的事情，這一次更好直接喝了老鼠藥。

這是不讓江家好過啊。

「媽，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就是聽送他來的人說，秦大壯欠了很多賭債，還也還不清，被人打斷了手腳。人家說了，他要是再還不了錢，直接就把他送到黑煤窯去，或者是上山扛木頭還債。

你也知道那些地方哪是好人去的地方，就算是死在那裡恐怕也沒人知道。估計是因為這個秦大壯才喝了葯的吧。」

江心抱著孩子，雖然說對秦大壯那是已經死心絕望，可是聽到秦大壯現在落得這麼慘的下場，心裡也不好受，畢竟夫妻一場。

終究秦大壯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啊。

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

招娣和拉弟拉著江心的手，「媽媽，我爸爸要死了嗎？」

他們就是知道老鼠藥會死人的，因為隔壁的鄰居家剛剛因為不小心家裡的孩子吃老鼠藥，五歲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他們記得那個慘狀。

江小搖搖頭，「媽也不知道，一會兒醫生出來才會知道。」

醫生出來了。

「誰是秦大壯家屬？」

沒人吭聲。

江心只好站起來，「我是他前妻。」

「人我們搶救過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他中毒時間太久，估計會有後面的後遺症，以後手腳估計會烙下毛病。」

醫生交代完，秦大壯就被推出來。

人昏迷著，臉色蒼白憔悴，鬍子拉碴，現在已經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悲。

兩個孩子撲上去。

江心無奈的對父母說，「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把兩個孩子帶回去，我照顧他吧，總不能跟前沒人，他就算再不是人，現在這個下場我們要是不管……我也狠不下那個心。」

「你這孩子你可別犯傻。這秦大壯現在成了什麼德行，你難道不知道啊，他已經喪心病狂，為了賭博，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沒聽說他連他自己親媽都打，還搶了他姐姐的錢，這是正常人乾的事兒嗎？

在他心裡這早就六親不認，你現在是同情他狠不下那個心，等他好了說不定就賴上你，到時候你說怎麼辦？」

范秀英一聽這話就不幹了，自己女兒心腸軟，可是心軟的人不能隨隨便便干好事兒。

對著別人，他們也許能心軟，可是對著秦大壯這不是心軟的事情。

江心點點頭，「我也知道，可是現在他又沒有親人在身邊，就這麼把他一個人扔在醫院。這也實在說不過去啊。」

江心心裡清楚。

江老實想一下，「把秦大壯一個人扔在醫院裡的確是不行，畢竟這是個人，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就算他再有錯，咱們也不能說在他這個時候還落井下石。

可是江心你不能照顧他，你和他的關係照顧他，將來秦大壯心裡恐怕還會有其他的想法。我來照顧他！這樣也能絕了秦大壯以後心裡的念想，省得他又賴上你。」

一家子做了決定。

江老實留下照顧人。

江心帶著孩子回去。

等到秦大壯醒來。

就看到老丈人和自己閨女在身邊。

小女兒拉弟沒去幼兒園，正拿著杯子喝水。

一看到秦大壯醒了，小傢伙立刻撲過來。

「爸爸，你醒了！」

轉身去叫江老實。

「姥爺，姥爺，我爸爸醒了。」

江老實抱著孩子來到秦大壯的床頭，看到他醒了，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醫生雖然說已經沒什麼生命危險，可是就這樣，他也睡了一天一夜。

江老實在這裡算是守了一天一夜。

「你醒了就好，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死呀，活呀的。自己也不想一想死了就那麼簡單啊，你是死了以後你兩個孩子你就不用養活啦。合著你生了孩子，是給我們江家生的，我們江家欠著你。」

江老實不是個會罵人的人，能說出這幾句話來已經是疾言厲色。

秦大壯努力的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心裡愧疚，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做出來這麼豬狗不如的事情，老丈人居然還能在床邊照顧自己。

就沖這一點來說，他知道自己虧欠江家。

「爸……」

「你可別叫我爸，我可不是你爸，這個爸字可當不起。你也別心裡有什麼想法，我在這裡照顧你，實在是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子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你要是真心覺得對不起兩個孩子，以後就少干點兒這種出格的事情，把那個賭戒了。本來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折騰成這樣，那個賭博有什麼好啊，你就跟鬼迷心竅一樣非要去賭。」

秦大壯嗚嗚的和一個孩子一樣哭起來，「爸，我也不想，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就跟鬼迷了心竅一樣。一看到別人玩兒牌賭博，什麼都不顧，就好像那就是我的命一樣，我不玩就會死一樣。

每次等我玩完回來以後，我就心裡悔恨，恨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干？可是第二天還是會繼續那麼做，每天就這麼周而復始。我也覺得我自己沒救。

我才想一了百了，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我自己這樣就罷了，以後孩子們長大，一說起來有個賭鬼的爹，欠了一屁股的賬。我自己一想起來這個就覺得沒有活下去的希望，還不如乾脆讓我死了。」

江老實嘆口氣，起身出去抽煙。

秦大壯這樣子，是個人都會心軟，可是江老實也知道不能心軟。

賭棍的話誰敢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