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一次次被她的家庭關係衝擊，已經麻木了。

她很鎮定地問：「為什麼沒跟我說過？」

「她是我媽，又不是你媽，說不說都一樣。」紀遠輕描淡寫地說，「就像你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樣，她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哦。」

白朮平靜地接受了。

既然出家了，世俗之事，確實該置身事外。

至於她……

不說就不說吧。

她不知道她奶奶尚在人世，也不知道她母親還有親人。但都不重要。因為知道也沒意義。

白朮又問了第二個問題：「紀常軍是你親爸嗎？」

「這事吧，」紀遠故意停頓了下，用低沉猶豫的口吻製造神秘感，「它說來話長。」

白朮一眼洞穿他的心思：「我不會因為有事問你就免了你這筆債的。」

紀遠老神在在：「你再考慮考慮。」

盯了紀遠一眼，白朮又一次跟顧野叮囑：「看著他。」

顧野笑笑：「放心。」

於是，白朮離開了，先一步趕往她負責的區域。

*

因為白朮的「狗血家事」，網上又一次炸了鍋。

如果只是「狗血」，倒也罷了，偏生主人公是最近神秘又當紅的問鼎（NO.1）。

而且，還牽扯出白朮「曾經是個畫家」「堂妹疑似抄襲白朮作品」的事。

給這事添一把火的，是「世界和平·畫展」在漫畫NO.1上的投票。

直播是跟漫畫NO.1對接的，畫展將所有作品在線同步公開，包括作品故事、作者故事等，而觀眾們都可以憑藉喜好投票。

倒也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排名靠前的作品，會有更大的曝光度，增加作者的知名度罷了。

畢竟作者都是公益參與的。

而——

紀依凡的《希冀》公開后，熱度持續攀升，頓時受到熱捧，很多網友在論壇里開貼支持，大肆稱讚。

【這幅畫讓我備受震撼！東國除了沉響，還有這種優秀的青年漫畫家？】

【聽說是個女生，不到二十歲！】

【真的假的，東國最近出了好多天才。】

……

真正有時間守著看直播的人並不多，所以一般群眾並不知道直播發生的事情。

但是，在他們竭力將《希冀》的排名往上頂表示支持的同時，看了直播的人也注意到這現象，於是在貼吧里宣揚「《希冀》作者J.Y.F.跟白朮（問鼎、NO.1）錯綜複雜的家庭關係和疑似抄襲事件」……

於是兩撥人匯聚在一起，各執己見。

【說白朮以前是畫家的，拿出她的作品出來啊。對比一下唄。】

【網上找不到……據說東國博物館有。】

【空口無憑，瞎編的吧。】

【她家的故事真的好狗血啊。同父異母的妹妹，變成了異父異母的堂妹。說是爸爸在外面亂搞，結果真正在外面亂搞的是爺爺。這反轉精彩極了，不知道待會兒有沒有錄屏出來。】

【白朮和爸爸長得真像。堂妹跟爺爺長得也像。但他們兩撥人啊，白朮跟爺爺一點都不像。】

【不會爸爸不是爺爺親生的吧？】

【愛討論家庭倫理關係的獨自開貼，謝謝。】

【如果沒有確鑿證據，那我就想當然認為白朮和簡以楠串通起來污衊妹妹了。畢竟在東亞賽上出過那種事，白朮對妹妹懷恨於心，想要斷絕妹妹的後路也情有可原。】

【是啊。爺爺說得那段也挺有道理的——如果白朮手上真的還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為什麼不拿出來，而是以『江郎才盡』為由不再當畫家了呢？】

【十來歲能畫出什麼好的作品……《希冀》的深度和技巧，也是一小孩能想到的？】

【樓上說到重點了。當年白朮才十歲……另外，博物館收藏十歲小孩的作品？那不扯淡呢嗎。】

……

光是現在擺到明面上的證據而言，客觀的網友們進行理性的分析，最後傾向了紀依凡。

他們甚至懷疑白朮和簡以楠想利用現在的影響力污衊紀依凡，讓紀依凡以後再也沒有翻身之地。同時，剝奪紀依凡那一幅《希冀》帶來的成就。

不過，白朮、簡以楠這邊的粉絲也不是蓋的，所有質疑聲一概打了回去。

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又一次將論壇的娛樂版塊屠了。

不過漸漸的，隨著直播即將進行到「史上最神秘的畫」，又一搓人涌了進來，大肆宣揚「快去看直播，『最神秘的畫』馬上就要公開啦」，於是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撥人頓時停戰，跑去看直播了。

看不了直播的人上一秒還狂爆粗口，下一秒就嚶嚶嚶地求貼吧截圖直播。

之所以產生這麼大的效果，是因為——

「史上最神秘的畫」，營銷實在是深入人心。

因為負責營銷的人，知道這幅作品的前因後果，認為它最能代表BW的理念，所以在這一作品的營銷上最為用心。

而，營銷的效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各國人民對神秘事物的好奇心都是一致的，故事傳得那麼神奇，而且出處還有官方新聞，像模像樣的。加上作品從未公開過，他們一顆心被勾得不上不下的，如今有機會見到真正作品了，態度自然積極。

——他們倒要看看，這作品到底有多「神秘」！

為了這一刻，他們等待已久，至於其他的狗血故事、抄襲事件，都可以暫時拋諸腦後了。

*

另一邊。

在直播轉移地點后，紀依凡的使命就已經結束了。

她羞愧難堪。

紀常軍也覺得很丟臉。

可是，當紀依凡拿到手機后，忽然看到好些消息，點開一看，發現程珊珊等人在慶祝她《希冀》在漫畫NO.1上的名次，還給她截圖了一些稱讚的評論。

她一時錯愕，見到論壇上竟是有不少人支持她，登時轉悲為喜。

「爺爺，你看！」

紀依凡激動地跟紀常軍分享著這件事。

紀常軍本來沉著一張臉，但在看到論壇上的風向後，神態頓時好轉。

「看來還是實力比較重要。」紀常軍原本沉重的心情重新看到了希望，但他及時克制住了，問了紀依凡一句，「確實是你畫的吧？」

「爺爺，你也懷疑我嗎？」紀依凡震驚地睜著眼，神情無辜且可憐。

一下就令人不忍了。

紀常軍面露愧色：「沒有，就問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

紀依凡委屈地抿著唇。

「我現在就跟國內的媒體打電話，明晚召開發布會，」紀常軍說，「澄清你作品的事情，順便斷絕跟白朮和紀遠的關係。」

紀常軍已經看透了。

白朮這性格本就難以討好，以前她沒成名的時候，沒有給她好臉色看，現在想要挽回是萬萬不可能的。

如果紀遠一直不現身，紀常軍還可以嘗試著跟白朮修復關係，日後蹭一點白朮的關係。

但現在，紀遠回來了……

紀遠也好，白朮也罷，都不可能讓他佔到便宜。

如今只有紀依凡可以一用。

索性不如藉機將紀依凡推上去，待到紀依凡以後持續輸出優秀作品后，他們積累了足夠的實力，還有翻身的餘地。

於是，在給了紀依凡承諾后，紀常軍立即給國內媒體打電話，透露了「澄清抄襲」「斷絕關係」兩件事。而，國內媒體一直渴望能蹭到一點白朮的料，紀常軍這一次說要開發布會，國內媒體頓時沸騰了。

消息迅速傳到網上，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

而——

這個時候，直播輪到了「史上最神秘的畫」。

「爺爺。」待到紀常軍打完電話后，紀依凡抿了抿唇，說，「我們看完那幅畫再走吧。我一直很好奇那幅畫長什麼樣。」

那幅畫名聲之大，就連紀常軍都聽說過。

他也好奇。

來都來了，不親眼看一眼，著實可惜。

於是，思忖了下后，紀常軍點點頭：「行，我們去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