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剛清醒，智商不在線，聽到警察的話後下意識問了句：「誰是L先生？」

「L先生……」警察剛想要介紹此人，可話出口后脖子一僵，瞬間瞪圓了眼睛，眸里迸發出騰騰殺氣，「你聽得懂？」

「……」白朮一瞬反應過來，扯了扯顧野的衣袖，輕聲問，「我是不是犯蠢了？」

顧野扶額：「是。」

白朮方才是用通用語跟警察詢問的，說得標準流利，於是幾個小時前她和顧野製造出的「語言溝通障礙」被打破，警察袖子一擼，眼裡冒火，當即暴躁地數落起二人來。

先前沒怎麼叨叨，是因為他們倆「聽不懂」，說的都是廢話。

現在知道他們「聽得懂」了，自是不會收斂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老爺們兒，批評的話出口就跟滔滔不絕的洪水，直接把白朮和顧野淹了。

比教導主任還能念叨。

白朮懊悔不已，被顧野拽著不再說話，乖乖擱顧野身邊聽訓。

這位盡職盡責的警察直至訓了他們一個小時，把杯中的水喝完后，才讓他們簽了字滾蛋。

白朮和顧野離開派出所時，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還多嘴嗎？」顧野睨向白朮。

「不了。」白朮揉了揉耳朵，吃一塹長一智，糾結半天後她往後看了一眼，「他還是沒說L先生是誰。」

「你想回去問嗎？」顧野暗自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想。」

白朮一秒做出決定。

顧野鬆了口氣。

「嗨！」這時，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過來，走近見到二人後驀地一愣，眼神驚訝且疑惑地打量著他們，「怎麼是你們倆？」

白朮看了一眼，淡定地喊：「大叔。」

這位中年人，就是昨晚那位賣燒烤的攤主。

「昨晚敲鐘的是你們？」攤主震驚。

「是啊。」白朮點點頭，「您說那是鎮上最有特色的建築，我們尋思著既然都到附近了，就過去看看。不知道不能敲。」

「……」

攤主內心狂飆髒話，但又忍不住慚愧。

建議他們去看高塔和鍾……確實是他。

但是，他沒讓他們倆在半夜敲鐘啊！這倆年輕人怎麼這點常識都沒有！

「大叔在這裡做什麼？」見攤主搓著手有些尷尬，白朮順利轉移到下一個問題。

他們在這裡遇見賣燒烤的攤主，實在是太巧了。

何況最一開始，攤主並沒有認出他們，而是直接沖著他們來的。直至看清楚他們的模樣，才覺得驚訝。

「我是來接你們的。」攤主反應過來。

「接我們？」顧野眯了一下眼，「你是L先生嗎？」

「我不是。」攤主連忙擺手，連腦袋都晃了起來，「是L先生托我來接你們的。他說你們是他的朋友……你們是他的朋友嗎？」

顧野還記得白朮昨晚編了個故事，於是以防白朮的形象在攤主心目中一再跌入谷底，便露出幾分迷茫的表情，回答：「不知道。我們不知道L先生是誰。」

「是嗎？」攤主撓頭，「那你們去不去？」

白朮問顧野：「你去嗎？」

顧野想了想：「去看看。」

「去。」白朮回應攤主，「路上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當然可以！」攤主神經粗，笑容爽朗地說著，把白朮的故事和二人撞鐘之事都拋在腦後。

白朮和顧野以為，攤主既然是來「接人」的，開的車再不濟也是四個輪子起步的，結果好嘛，二人跟著攤主來路邊一看，瞧見的是一輛眼熟的小三輪。

這小三輪白朮見到過，是昨晚攤主收攤用的，後面堆的是雜物。

這會兒大的雜物是沒了，但零零散散地落了幾件。沒有座位，就倆脆弱的小馬扎，連一張實木凳子都沒有。

往這小三輪上一坐，再在街頭這麼一吹，那畫面，光是想想就美極了。

「啊……」

白朮想吟詩一首。

顧野拍了下她的後腦勺，打斷她即將發生的不可預測行為，說：「上去吧。」

「好吧。」

白朮將帽檐使勁往下壓了壓。

——她是有包袱的，要面子。

顧野這種熱門男神卻要比她放得開，他穿得很休閑，一件黑色的T恤和長褲，外面搭了一件棒球衫。他把外套脫下來扔給白朮當坐墊，自己大喇喇往小三輪上一坐，頗有幾分瀟洒不羈落魄浪子的風範。

覷見站在路邊遲遲不動的白朮，顧野挑了下眉，手肘很隨意地搭在邊沿處，問：「不上來嗎？」

白朮嗅著小三輪後面傳來的燒烤調料味兒：「等我坐完這一趟，會不會被腌入味了？」

「那多省事？」顧野欠欠地接過話，「一下車就能架火上烤了。」

白朮一記白眼扔過去：「滾吧。」

她難得有些磨蹭，在攤主的招呼聲下，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把顧野的衣服當坐墊，而是攤開一抖，穿在了自己身上。

之後，她爬上了小三輪，打開馬扎，挺安分地坐了下來。

在顧野印象中，白朮一直不拘小節，現在這般拘謹著實讓他意外，他好奇：「幹嘛這麼收著？」

白朮眉心極淺地蹙了下：「萬一L先生是陸僑呢？」

「是他又怎麼了？」顧野不明所以。

「我媽風華絕代，我媽的女兒，邋裡邋遢。」白朮正經地說，「給我媽丟人。」

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