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的長微博,完全是「開局一張圖,故事全靠編」的完美典範。
白朮從即墨詔租房裡出來已經天黑了。
時間是在MCC全隊直播結束以後,當時就白朮和即墨詔待在長寧市,顧野正在一個比賽里當導師,地點是京城。
於靜憑藉自己的想象力,編造出一個「白朮腳踏兩隻船,功力高深洗腦即墨詔,乃至於即墨詔不認她這個媽」的故事,文字功底之深厚,看得人代入感極強,看完后網友們全陷進去了。
【天黑才離開,有點意思哦。】
【雖然是隊友+師徒,但該避嫌還是得避嫌吧?】
【即墨詔和於靜的關係看著確實不怎麼樣,白朮挑撥的?氣抖冷。】
【白朮拉攏人心就是有一手啊,她嘴巴那麼毒,結果東國隊都站她那一邊,就可以窺出一二了。但是挑撥別人母子關係,也太不像話了。】
【白朮那麼抹黑簡以楠,我一直在等簡以楠硬氣反擊呢,結果簡以楠到現在都沒吭聲。說真的,要不就是白朮拿捏住了他們的把柄,要不就是白朮太會洗腦了……想想簡直細思極恐。】
……
漸漸的,畫風被帶歪了。
昨晚的風向還是吹捧白朮,但因於靜這一條長微博,網上漸漸多出了些討伐白朮的聲音。
白朮是到棋院才知道這事的。
她沒有開直播,偶爾出現在別人直播間,結果被追著罵,網友們樂此不疲地換著一個又一個的直播間,為的就是尋找出白朮的身影,揪著白朮的一舉一動不放。
恨不得用放大鏡來找白朮的差錯。
雞蛋裡挑骨頭。
——就連顧野沒有出現,都被嘲成顧野因即墨詔跟白朮吵架了。
白朮原本毫不知情,直到被金樹冷嘲暗諷才意識到什麼,上網一搜,果不其然見到於靜所做的事。
白朮嘆了口氣。
中午,於靜又一次來到棋院,避開攝像頭,點名要找白朮。
白朮經人提醒,走出人群。
於靜在走廊里等她,見到人,眉頭輕皺:「談談嗎?」
「談。」白朮往嘴裡送了一顆薄荷糖。
於靜冷哼一聲。
裝得那麼高傲,對誰都愛搭不理的,真正一出事,還不是得收斂著。
於靜轉身往走廊盡頭走,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白朮不緊不慢綴在她身後,擺弄了一下手機,然後把手機揣到衣兜里。
於靜走到盡頭,往裡一拐,是樓道。
沒有人。
「你想談什麼?」唇齒間瀰漫著薄荷的清涼,白朮不咸不淡地詢問,眼皮懶懶往上一掀。
於靜踩著高跟,居高臨下地看著白朮:「說一下條件吧。」
「什麼?」
「你勸即墨詔放棄電競和漫畫,包括這一次AI圍棋。」於靜眯了眯眼,「我給你和即墨詔的事做澄清。」
白朮一秒未頓:「不幹。」
「……」
於靜很明顯被她噎了一下。
白朮說:「我又不在乎名聲。倒是你,那麼在乎即墨詔的名聲,還捨得給即墨詔潑髒水?」
在白朮的料想里,於靜會把她往髒水里推,但絕不會讓即墨詔沾上一星半點。
因為——
於靜要給即墨詔立「天才圍棋少年」的人設,未來的圍棋之神,是不該有任何污點的。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於靜也是這麼做的。
誰料,於靜竟然不顧一切地將即墨詔也拉下了水。
於靜被戳中心事,抿了下唇。
她在見到大堆詆毀即墨詔的言論后,就後悔了,所以她在再三思考後,就選擇找白朮「談判」,乾脆讓白朮和即墨詔一刀兩斷,斷了即墨詔跟本不該與他有任何干係的人和物的一切聯繫。
「他一身反骨,是該受點教訓。」於靜說,「只要他潛心下棋,以後這些污點都會成為過去,世人只會記得他的榮耀。」
白朮聳了一下肩。
於靜眯眼,威脅:「你在不在乎名聲,無所謂。但我敢保證,只要你一直跟即墨詔糾纏,以後這些事情就會接連不斷。你的家庭、對象、學業……都會受到影響。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白朮心想於靜其實是沒把她當回事的——稍微調查一下她,也不至於如此口出狂言。
頓了頓,白朮話鋒一轉:「你讓即墨詔放棄電競和漫畫,可以理解。但是AI圍棋,為什麼也要放棄?」
「他是個人,怎麼能跟AI相比?」於靜實話實說,「至今沒有一個棋手能贏得過AI,就算他過關斬將到最後,也不過是慘敗一場遭人笑話罷了,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比賽,早點退出完事。」
一開始,於靜還幻想過即墨詔贏了AI圍棋,從此名震天下。
可是,頭腦發熱的時期過去,於靜慢慢冷靜下來。
即墨詔只是個新晉的圍棋九段,實力並不紮實,那麼多九段都敗在了AI圍棋上,憑什麼即墨詔就能贏?
即墨詔如今風頭正盛,應該用連勝的記錄驚艷世人,而非一場跟AI圍棋的失敗對戰,最後遭人笑話。
「你問過他的意見嗎?」白朮問。
「什麼時候輪得到他發表意見?」於靜譏諷地說,顯然將即墨詔當做一個只能聽她使喚的人偶。
白朮眸色微涼。
於靜繼續道:「我是他媽,不會害他。哪像他爸……」
提及即墨延這個人,於靜一時沒有收住,語氣里的嘲諷意味更濃了:「知道即墨延為什麼要去H國當圍棋老師嗎?他就是想訓練出一個打敗即墨詔的人。」
「金樹是即墨延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兩年,即墨延幾乎是金樹一人的老師,與其說他在費盡心思培養金樹,不如說金樹是他打敗即墨詔的工具。」
「金樹所有的戰術思維都是專門克即墨詔的。金樹雖說能力一般,但在天分上差即墨詔一截,如若沒有即墨延的可以引導,金樹和即墨詔上一次比賽,即墨詔怎麼著都不該輸的。」
聽到這,白朮眉毛動了一下。
一直都知道,即墨延前往H國培養金樹,就是為了讓金樹打敗即墨詔。
但是,白朮只覺得這是即墨延一部分私心……
沒想到,這是即墨延的主要目的。
至於嗎?
即墨詔可是他的親兒子。
何況,專門培養一個對付親兒子的工具人……金樹的圍棋豈不是就是為了即墨詔而存在的?
「話我已經說盡了,你好好想想吧。」於靜說,「給你的時間不會長。」
白朮回過神,淡淡地說:「不必了。」
於靜怔了怔。
白朮唔了一聲,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機。
於靜如臨大敵:「你錄音了?!」
「沒有。」白朮翻轉了一下手機,在於靜稍稍鬆了口氣后,她冷不丁來了一句狠的,「我開了直播。」
於靜:「……」
「謝謝你幫我澄清。」白朮禮貌地說完,關了手機直播,走了。
徒留於靜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特地避開攝像頭,跟白朮來到角落談話,就是為了避免這些話被外人聽到……
沒想到,她跟白朮的對話,成了現場直播!
於靜眼前一黑,身形一晃,下意識抬手扶住門。
與此同時——
全程聽完白朮和於靜對話的觀眾們,非常明智地從一開始就錄了屏,然後積極地將錄屏發往了各個社交平台。
不多時,一個叫【支持白朮當即墨詔監護人】的熱搜,就衝上了第一。
【難怪白朮採訪中說很樂意當即墨詔監護人QAQ天才少年這麼慘的嗎?】
【卧槽這是一對什麼奇葩父母,一個把兒子當工具,一個培養工具對付兒子……聽得我毛骨悚然。即墨弟弟快跑啊!】
【格局小了。這事里哪裡是什麼「亂搞男女關係」這樣的小事啊,簡直就是現代父母教育的反面模板。即墨詔究竟是倒了幾輩子霉,才會成為這倆畜生的兒子?】
【所以於靜上午說的那個故事……就真的只是故事吧……】
【不是故事還能是什麼?】
【白小術太剛了,張口就說不在乎名聲。挺她!】
【她可能不是剛,而是在說真心話……】
【不管怎麼說,希望白朮顧好自己的安全吧。聽於靜的意思,好像是會對白朮下手……我查了一下,於靜的背景還蠻強大的。白朮好像就是普普通通一學生,什麼背景都沒有。】
【不是說白朮他爸是白大嗎?】
【樓上這種扯淡的話也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