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整。
在急促尖銳的哨聲里,參賽選手及其助理們準時在樓下集合,以國家為單位,分撥站好,然後在各國負責人的帶領下前往他們各自分配的「考場」。
考場布置得很冷感,整體色調偏暗,設有四個書桌,左右各兩個,中間用擋板隔開,電腦和數位屏設施齊全。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連監控設備都沒有。
「開始吧。」
白朮往椅子前一坐,打開了電腦和數位屏。
顧野檢查著考場環境,踱步來到她身側,將主卡遞給她。
接過主卡,白朮將其插入機器中,電腦畫面跳轉,進入創作界面。
「不吃飯?」顧野見她就要動筆,提醒了句。
七點開放考場。
事先做好準備的選手,早在七點前就去食堂吃了早餐,等到考場開放后就開始創作。白朮顯然沒那個準備,是沒有吃早餐的。顧野以為他們只是來參觀一下考場,等吃過早餐后再來創作。
「不了。」白朮筆尖一頓,思忖了下跟他說,「你給我帶吧。」
「吃什麼?」
「都行。」
白朮頭也未抬地回答,壓感筆在觸屏界面落下線條,她已經陷入創作狀態。
顧野眸里掠過一絲訝然。
半刻后,顧野說:「那我先去食堂。」
白朮未答,似乎沒聽到。
沒在食堂吃飯,顧野領了早餐回考場,把早餐分給白朮,兩人一起吃。
白朮拿到早餐,取出一個肉包,左手拿著豆漿,一口包子一口豆漿,兩腮一鼓一鼓的,吃相雖然很萌態,但吃得著急忙慌的。
「吃慢一點。」顧野抽出一張紙巾,伸過去,擦拭著她嘴角沾著的汁。
將食物咽下,白朮抽空答:「急。」
「急什麼?」顧野慢條斯理的,無法體會到她的緊張,「畫不完我幫你。」
「……」
白朮嘴裡又塞了食物,沒法說話,只得暗自回答:已經把你算進去了。
國際賽事沒法像國內賽事一樣偷懶。
有篇幅和內容的限定,正常來畫的話,一個選手加一個助理,需要五天左右。想要細節強化的話,需要七天左右。如果只有一個選手,十天是必須的,敷衍一點的話,也得六七天才行。
白朮手速快,時間可以再縮一點。
不過,十天時間很緊巴,她得爭分奪秒。
「吃完了。」
白朮吃飽后,把垃圾和沒吃完的都堆到顧野桌上。
顧野斜睨著她,半晌無言。
……
窗外陽光燦爛,樹葉在輕風裡翻飛,偶有行人走過,留下一兩聲喧嘩。
顧野百無聊賴地倚在窗前,眼瞼微微垂著,觀察著在窗戶夾縫裡移動的工蟻。他時而往後看一眼,見到伏案創作的白朮保持著一上午未變的姿勢,像極了愛崗敬業盡職盡責的人體模特。
唉。
顧野內心無數次嘆息。
終於,白朮擱了筆,伸了個懶腰后張望一圈,瞧見顧野后問:「在幹嘛啊?」
顧野盯著窗戶縫,一動不動,如同雕像:「數螞蟻。」
白朮默了一秒。
她站起身,把椅子挪開,走到顧野身邊:「我草稿畫完了,跟你講一下要求,剩下的工作都交給你了。」
「你呢?」
顧野終於動了,扭頭看她,滿眼寫著匪夷所思。
「有事要做。」白朮把手掌伸過來,「徵用一下你的宿舍。」
「不要。」顧野支棱起來了。
白朮伸手拽住他的外套,踮起腳尖,眨眼盯著他:「你拒絕我啊?」
顧野非常硬氣:「嗯。」
白朮一仰頭,親了下他柔軟的唇,輕彎的眼裡是帶笑的:「這樣呢?」
扣住她的手腕,顧野側身將她抵在窗框上,說:「沒用。」
「嗯?」
「要這樣。」
顧野輕低頭,吮住她的唇,溫柔纏綿。
宛若柔荑的手被按在牆面,跟一隻肌理線條分明的手形成鮮明對比,一截衣袖滑落到手肘處,白嫩的肌膚跟灰白牆面映襯,漸漸生出一點粉紅。
微促的呼吸聲於靜謐的室內響起,外面陸續傳來喧嘩聲,是午休時間得以休憩放鬆的學生和選手。
輕柔的風從半開的窗縫徐來,微涼,吹散了溫熱的氣息,吹乾了皮膚沁出的細汗。
「你在策劃什麼?」顧野給了白朮喘息機會,粗糲的手指落到她後頸,輕輕摩挲。
「保密。」白朮守口如瓶。
額前髮根被細汗濡濕,打了綹兒,她眼睛濕漉漉的,眼神堅定,倔強得很。
顧野手掌拂過她細長的天鵝頸,指腹沿著頸部線條向上輕滑,抵住她的下頜,輕抬:「說不說?」
「不說。」
白朮一點都不怕他。
外強中乾的虛架子,連親熱都是點到為止。
顧野咬著后槽牙:「真不說?」
白朮捏著他的腰:「驚喜要留在恰到好處的時候。」
顧野找到她亂摸的手,手指圈著她的手腕,下滑,打開她的手掌,五指交叉握住,他低聲說:「希望不是驚嚇。」
在白朮的手腕處,多了一個手環。
是顧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