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和韓子碩的交易一達成，就進了機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二人剛一落座，周圍就有不少人圍上來。

「什麼是生死局？」

「跟擂台賽，1VN差不多，都是高難度的個人PK賽。生死局，顧名思義就是一局定生死，據說如果雙方實力懸殊過大，賬號評級還會掉呢。」

「還會掉級？」

「玩這麼大？」

「要不怎麼叫生死局……」

「雖然我對白朮不大了解，但她既然能帶隊拿世界第一，就證明不是個小智障。她這會兒跟韓子碩提出生死局，不會有陰謀吧？」

「她不是現在才D級嗎，連參賽資格都沒有，可能是想賭一把吧。」

……

旁人議論紛紛。

不過，在二人比賽開始的一瞬，就不約而同地保持安靜。

不管他們人品、國籍如何，最基本的素質還是有的。在別人PK時不打擾人，是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

生死局的靈活性很大。

跟擂台賽一樣，考核是綜合的，涉及到畫面、分鏡、故事、速度，它會隨機發放半成品題目給玩家，每道題就五分鐘時間。

不同之處在於，每一道題失敗，就會自行扣除10分，中間不準退出，一直要扣到己方或對方積分歸零，才算是結束。如果中間退出，退出那一方則是會被自動判定成失敗，清空所有積分。

一朝生，一朝死。

是為生死局。

半個小時后，韓子碩看著迅速減少的積分，才意識到不對勁——白朮絕不是「全D」的實力。

甚至，不止S級。

畢竟，以他的做題能力，跟白朮比起來，竟是毫無勝算。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透出來，濡濕了髮根，從臉頰滾落的滑落進衣領，不知不覺間他的T恤濕透了近半，握住滑鼠的手指輕輕顫抖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心頭，令他的驕傲和自信一點點崩盤。

對方究竟有怎樣的實力……

如望不見高山之頂，看不到大海之邊，那種抓不到夠不著的差距感，使他恐慌不已。

這就是這幾日被他折磨到喪失鬥志、放棄漫畫之人的心情嗎？

一個小時后。

每一個旁觀者，都目測到了結局。

看向韓子碩的眼神里，略帶同情。

他沒救了。

……

機房後門，簡以楠和顧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

他們悄無聲息地看著機房裡的情況。

「我有時候覺得……」簡以楠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顧影低頭看她，隨口問了句。

簡以楠抿了抿唇，半晌后，輕聲說：「她就像上帝。」

顧影訝然地看她。

「她好像永遠能操控大局，」簡以楠說，「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倒也不必這麼……」顧影斟酌了下，「她只是愛扮豬吃老虎。」

簡以楠覷向他：「你不懂。」

顧影啞然。

簡以楠說：「你沒注視過她，所以你無法感同身受。」

「我是不太懂你們為何如此關注她。」顧影實話實說，「你們每一個人。包括紀依凡，眼裡時刻都是她。」

「你相信奇迹嗎？」簡以楠問。

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男人，顧影表態：「不信。」

視線收回，簡以楠望向白朮的背影，一字一頓道：「我也不信。但是，每次注視她時，我都會覺得，自己可以看到奇迹。」

「她？」顧影喃喃。

「她。」簡以楠肯定道。

*

韓子碩堅持到一個半小時時，積分數額所剩無幾了。他情緒終於爆發，猛地站起身，摔了滑鼠和數位板，又錘了電腦兩拳，這一巨大的動靜把人嚇住，所有視線都凝聚在他身上。

之後，韓子碩提起了凳子，憤怒地走向白朮。

那一刻，有人想上前「見義勇為」，可在見到韓子碩怒氣沖沖的模樣，咽了咽口水，終究是沒有動作。

僵在原地。

然後，在他們焦急緊張的注視里，韓子碩一凳子尚未砸下去，就被白朮按在了地上。

「輸不起啊？」

白朮的腳尖踹在了韓子碩的腹部，疼得韓子碩蜷縮在一起時，她冷笑一聲，猝不及防間，撿起韓子碩的凳子就往下一砸，頓時，凳子四分五裂，教室里被韓子碩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充斥。

「……」

眾人不自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她怎麼比韓子碩還恐怖。」

「今晚要做噩夢了。」

「嚶。」

一幫大老爺們兒，在白朮的武力威懾之下，集體化作了美嬌娘。

而，眾人圍聚的中心處，白朮還想給韓子碩兩腳，卻被簡以楠和顧影強行攔住了。

「做什麼？」白朮掙開二人抓住她肩膀的手，活動了一下肩膀。

「選手之間禁止打架鬥毆。」簡以楠一直覺得韓子碩欠這一頓打，完全不同情，她制止純粹是在為白朮著想，「……雖然你還沒報名成功，但你還是選手，只是沒報名成功就代表取消比賽資格。」

「哦。」白朮扭動著手腕，握拳的手張開，又握上，輕描淡寫地說，「他不是了。」

簡以楠不明所以：「什麼？」

白朮淡淡道：「他中途退賽，掉級了。這種情況，屬於退出比賽。」

說完，她又踹了韓子碩一腳。

韓子碩躺在地上直抽搐。

「……」

猶豫一秒，簡以楠決定不對白朮的行為做評價，扭頭跑向電腦，搜索到韓子碩和白朮的賬號。

H國，韓子碩，D級。

東國，Echo，SS級。

這調轉的結果讓簡以楠悚然一驚，她震驚地抬頭，望向人群中心處氣定神閑的白朮。

同一時間，緊隨其後的顧影，在見到這一結果后，怔然半晌，說：「我有點能明白你說的奇迹了。」

*

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

全世界網友都在為白朮操心。

【今天東國的Echo升級了嗎？沒有。】

【每天刷新三百遍，我都被急死了。】

【一個全D的世界第一，能不能給點力？我還想在亞洲賽上看她能玩出什麼新花樣呢。】

……

越到報名截止時間，他們越是焦急。

然而，期待的總有結果。

一場生死局。

一次跳級晉陞。

一個S評級的天才掉到了D級，一個萬眾矚目的D級成功躍上SS級。在原有超高關注之下，這消息一傳出來，再一次掀起了轟動，甚至不少其餘賽區的選手在得知情況后，都在論壇祝賀。

他們想跟白朮交手，自是不希望白朮早點淘汰。

至於東國這邊，恨不得放鞭炮慶祝，為白朮能成功報名，為白朮成為第二個SS，為白朮……持續不斷的驚喜。

【所以說，韓子碩還沒開始比賽，就被白朮逼得退賽了？痛快！】

【我一直惦記著韓子碩在交流會上嘲諷我們的事呢。這下他到手的報名資格都泡湯了，笑死我，揚眉吐氣！】

【白小術真給力，對她改觀了。】

【白白我滴神。】

【八一八韓子碩對東國的針對性言論，以及在特訓時期的惡行。看完之後，你們會愛上替天行道的白小術。】

【內幕消息：韓子碩中途認輸后，還想打白朮，結果被白朮按在地上打。白朮毫髮無傷，韓子碩想用來砸她的凳子，被她砸了回去，凳子毀了。現在韓子碩已經被送去醫務室了。笑死。白朮被認定正當防衛！什麼懲罰都沒有！】

……

*

晚上，十一點。

白朮成功報名后，蘇老師落下一直懸著的心，組織東國隊集合，進行了比賽前最後一次會議。

還是那一間教室。

「比賽從明早七點開始，十天時間。在這十天里，你們依舊是全封閉式的，不能跟外界接觸，甚至連漫畫NO.1都無法使用。為了避免你們創作時被打擾，每一個選手都會被分配一個房間，選手和助理隨時可以進出，房間全天候開放。食住還得在食堂、宿舍解決。」

說到這，蘇老師拿出一個卡包，拿出裡面一疊卡片，「這是你們的賬號卡片，選手持主卡，助理持副卡，是為你們專門定製的。」

「防作弊么？」即墨詔挑了下眉。

「可以這麼說，」蘇老師解釋道，「你們創作時，只需卡片插進機器里，選手和助理就可以共同創作一部作品，一切信息都是同步的。」

楚逍遙驀地舉了手。

「怎麼了？」蘇老師問。

「神秘的NO.1和問鼎，是不是該現身了？」楚逍遙饒有興緻地說，「沒有卡片，他們怎麼玩啊？」

「沒有。」蘇老師說，「卡片是報名成功后就可以生成的。他們倆的等級，一個SSS，一個S，卡片早就準備好了。因為他們申請不現身，所以卡片會寄給他們填的地址，到時候他們拿到卡片照樣可以創作。當然，如果他們遇到韓子碩那種降級的情況，卡片就自動作廢。」

「不在場也行？」楚逍遙訝然。

「也行的。」蘇老師點了點頭，「因為只有持有主卡或副卡才能創作，而且電腦會不定時進行身份驗證，所以不存在作弊問題。」

楚逍遙瞳孔一縮，警惕道：「什麼身份驗證？」

「……」

蘇老師不說話。

「這觸犯隱私了吧！」即墨詔也意識到什麼，挑挑眉。

「不至於這麼嚴重。」蘇老師嘆了口氣，「不會泄露你們的隱私，只是系統會控制電腦不定期記錄你們的創作畫面，如果審核出不是同一個人，就會被系統自動發送給管理員。只要不作弊，你們的資料都會被刪除。」

楚逍遙還是有點抵抗：「所以系統還是能看到我創作時蓬頭垢面、滿面油光的模樣了？」

白朮忍無可忍，扭頭看了她一眼，問：「所以你創作的時候為什麼是蓬頭垢面、滿面油光的？」

「誰創作入迷的時候，還有心思拾掇自己？」

「那你憋著吧。」白朮懟道，「把系統醜死好了。」

「真要能把系統醜死，我也算是為隱私權盡一份力了。」楚逍遙憤然。

「收一收，收一收。」蘇老師無奈嘆息，怕她們把話題拽跑了，趕緊揮了揮手，「先來領卡片，我們再說別的注意事項。」

他們挨個領了卡片。

卡片是特殊材質的，質感很好，白朮捏在手裡把玩了下，就扔給了顧野。

「幫你保管？」顧野收好了卡片，對白朮的行動表示疑惑。

白朮說：「給你了。」

「嗯？」

顧野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大概工作一個上午。」白朮在他身邊坐下，思忖著說道，「拿著沒什麼用。」

「……什麼？」

還妄想著跟白朮共度十天的顧野，有點無法理解她的意思。

「意思是，我只畫草稿，別的都給你。」白朮聳了一下肩，實話實說，「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什麼事？」

白朮含糊道：「總得有點隱私。」

顧野眯了下眼：「你要讓我兢兢業業工作，自己外出勾三搭四，你就完了。」

「我倒是想……」白朮仰頭長嘆，「有心無力。」

「……」

顧野連給她套麻袋的心都有了。

這時，紀依凡從他們身側走過，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們倆一眼。

——還不是靠男人？